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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芳自徐州出发,历经数日,昼夜兼程。

终于赶到雒阳。

简简单单几个雇来的护卫,再加上一架马车,一个伺候糜绿筠的侍女。

车队到达雒阳,却被人潮堵在城外。

“绿筠,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糜芳下马,将缰绳交给一旁的下人。

在两名护卫的簇拥下,艰难挤进人群。

来到最前面,看到墙上贴着张告示:“河东卫家,勾连匈奴,打开城门,致使河东数十万百姓惨死,此其罪一....,经锦衣卫调查,上列罪状属实。”

“天子仁德,废夷三族,废腰斩弃市,依律斩首示众!”

糜芳快速看完告示,胆战心惊。

天子仁德,斩首全家,不仁德,夷三族,腰斩弃世。

河东卫家下狱之事,一年前便闹得沸沸扬扬,都以为陛下迫于世家的压力,就这么冷处理,放下了。

谁能想到,突然冒出来个锦衣卫,将其全家斩首!

把家族命运交付给皇帝的仁德?

糜芳用力摇了摇头,抛出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更加坚定要把妹妹送入宫里。

靠仁德,不如靠妹妹!

“绿筠,快下车,我们步行入城!”糜芳跑回队伍,气喘吁吁地拍着马车。

一名清丽女子,坐在车里,戴好斗笠,方才掀开车帘,柔声道:“兄长,发生了何事,为何慌张?”

侍女上前,将女子搀扶下马车。

糜芳带着护卫,在前面挤开人群,把妹妹牢牢护在身后,不让看热闹的人冲撞到她。

“大事!事关糜家存亡的大事!”糜芳有些急躁。

从队伍前面,退回来,他是真的挤不动。

来到妹妹身边,压低声音,“河东卫家,全族斩首!”

说完,他慌张地观察着四周,发现离得最近的官兵,还在十几米外,便松了口气。

糜绿筠藏在斗笠下的皎容微微动色,脚下不自觉快了几分。

然后,又听到糜芳的声音,“我不知道朝堂诸公为何没保河东卫家,但是,我有预感,糜家要想存活下去,只有投向陛下。”

“嗯!”糜绿筠以细不可闻的声音,回应着自己的兄长。

她知道来雒阳做什么,身为糜家人,对于两位兄长的安排,她唯有听命。

一行人,在人群中越挤越多。

糜芳茫然地看向靠过来的陌生人,吼道:“你们是什么人?天子脚下,也敢行不法之事吗?”

那些人就好像是聋子一样,一直往前挤。

同样推着他们往前,不允许停下。

一个坚硬的物体,忽然抵住糜芳的后腰,低沉的声音响起:“从哪里来,为何突然弃车?”

同时,犀利的目光,锁定被保护的糜绿筠。

“我来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被人顶着,糜芳没好气道。

剑刃摩擦剑鞘,糜芳僵硬回头,正好看到对方手中出鞘半截的剑。

人数一把,几乎十几个人,把他们牢牢围住。

糜芳是个生意人,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

只当这是雒阳地头蛇,盯上了他们这外来的客商,想要趁机敲一笔。

秉着惹不起就躲的原则,他重新换上一副笑脸:“各位,在下糜芳,徐州糜家,来到雒阳只为行商,请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开,日后必有重谢。”

在人群中,他与人潮进行着艰难的抗争,一步不退地挡在妹妹面前。

拿出糜家多年经商的信用,许给这些人一笔钱财。

有了这些人开路,糜家反而走的更快了,来到城内,被人围住。

糜芳额头冒汗,紧张了起来,“你们要多少钱,给个数目,糜家给你们。”

那些人,面朝外围成一个圆,不言不语,不与糜家人进行任何交流。

任由糜芳干着急,他们是寸步不让。

很快,来了个劲装的男人,盘问道:“哪里人?”

“徐州糜家。”

不知怎的,糜芳和对方眼神相碰的瞬间,便打消了一切与之对抗的想法。

“来做什么?”

“行商!”

那人没什么耐心,一眼看破糜竺的谎言。

“全部拿下,送进锦衣卫大牢,严刑拷打!”

锦衣卫?

灭族卫家的那个锦衣卫!

糜芳后知后觉,在挣扎中被人拖出去几步远,大吼大叫道:“等等,等等!糜芳此来,是为了求见陛下!”

果然,起了效果,这些人停了下来。

糜芳稍稍松了口气,紧张道:“敢问足下是什么身份?”

“锦衣卫指挥使,满宠满伯宁!”

官职,糜芳是第一次听说。

但是,不妨碍他认识锦衣卫。

刚刚那张告示上,寥寥数语,锦衣卫的强大,已初露端倪。

“听闻陛下招纳妃子,扩充后宫,小妹天生丽质,此番前来,就是为了送小妹进宫。”糜芳用手指着身后的糜绿筠,说出实情。

“她住驿站,你随我回锦衣卫录口供。”满宠目不斜视,言语无情。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万一糜氏真的能够得到陛下青睐,选入宫中,他没必要为难一个未来的后妃。

不过,这两人匆忙下车,行色可疑,带糜芳回去,也是职责所在。

.....

“陛下,老臣要弹劾冀州将军曹操!”

辞官回家多年的王允,此刻,正在崇德殿向刘辩控诉曹操的罪恶行径,“此贼,无才无德,丢信弃义,还请陛下将他罢免问罪!”

此次返回雒阳,只因曹操的一些无耻行为。

他跪在地上,涕泗横流,义愤填膺,说起曹操,恶狠狠地想要把对方生吞活剥。

“王卿,曹操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竟惹得你千里迢迢赶来雒阳。”刘辩头都没抬,低头看着一本小册子。

上面记载的是,刘晔最新的科研进度。

两相比较下,王允除了资历老些,实在想不出,他能说出什么比科研更重要的事。

“曹贼他,他挖了老臣祖坟!”王允咬牙开口。

‘祖坟’二字,特别加重。

这下,刘辩茫然了:曹操要干嘛!真盗墓祖师爷?

他沉声喝道:“曹操掘坟做什么!”

至少,要做足了姿态。

曹操挖人祖坟,被人发现。

被人发现后,还被人告到崇德殿。

这下,就算是刘辩,也没办法明显偏袒。

“曹贼无耻,竟然声称仰慕先祖,要当面拜见!”王允哭腔中带着怒火。

“混账!”刘辩一挥袖子,将案桌上的奏章全部推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