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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澜在陆时尧手背上继续吹着气,想暂时缓解下他的疼痛,半晌后才抬起头来。

却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脸上平静,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样,是不是还很疼?我去拿药箱给你擦下药吧。”

说着,就要下床去客厅,可一只腿还没迈下床,就被男孩拉住手。

“不急,姐姐还是先帮我脱衣服吧,冲完澡再擦药。”

叶澜这才听出些不对劲,眸光一转,视线落在两侧肩膀上,他身上还有伤。

她立即在床上跪直了身子,伸手慢慢撩起他的毛衣下摆,将毛衣撩到他胸膛时,果然见他抬起胳膊的动作迟缓,她心中一紧,手下的动作越加轻柔。

毛衣下还有一件打底的白色内衣,不用脱,男孩右侧肩胛骨位置的大片淤血已经映入她眼帘。

“疼吗?”

她瞳孔微缩,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心疼。

陆时尧本想撒下娇求个安慰的抱抱,但真看着她心疼了,他却又摇摇头:“不疼。”

叶澜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伸手继续掀起内衣。

他怎么可能不疼,不疼就不会让她帮忙脱衣服了。

露出胸膛的那一刹那,她才知道,肩胛骨上的疼痛对他来说,可能真的不算疼。

微微隆起的胸膛上,一大片深紫色的瘀血像要从胸腔里渗透出来,夹杂着丝丝淤青,遍布在冷白皮的肌肤上,特别瘆人。

叶澜打了个寒颤,复杂的目光对上男孩冷静的视线,心底一软,脱口而出:“我先帮你洗澡吧。”

好不容易洗完澡出来,叶澜的脸上已经绯红一片,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丝丝汗意,胳膊也是酸软的。

重新换了套长衣长裤的睡衣,就去了客厅拿药箱,等转过身时,就见男孩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她把药箱放在茶几上,又在冰箱里拿了几个冰袋出来,开始给他各处的淤青轮流冰敷起来,等冰敷一段时间后,再喷点消肿散淤的药水就可以了。

冰袋很冰,她拿在手上都有些受不了,但冰敷在他身上,他却好似没什么感觉。

“你不觉得冰吗?”

她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陆时尧轻笑一声:“习惯了。”

以前打架、赛车,玩一些极限运动时都受过不同程度的伤,冰敷多了,皮肤似乎也免疫了,没什么感觉。

“……”

她微微一愣,什么情况下才能习惯冰敷?

叶澜隐约猜到了,而后蓦地想起,林少坤之前问她的问题,下意识就问出了口:“你是多少岁开始赛车?”

陆时尧拿着冰袋按在胸口,眼眸微眯,似在回忆什么。

叶澜看着他深邃的俊美脸庞,静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她一直都知道,他比同龄的男孩子多了很多经历和故事,有着他们没有的老练和沉稳,不然也不会养成这种狂妄不羁的性格。

半晌后,他飘远的思绪回笼,注视着叶澜,勾唇笑道:“十三岁。”

叶澜瞪圆了眼,不可思议地望着他:“这……么小?还是个初中生吧?”

这么小,他父母怎么放心的?

陆时尧看着她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玩,恶趣味横生,用拿过冰袋的大手,猛地抚在她脸上。

叶澜完全没有防备,瞬间惊呼一声,猝不及防被冰凉的手贴到脸上时,她浑身打了个冷颤。

耳边传来他低低的坏笑声,叶澜顿时恼羞成怒,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头拿起一包冰袋,就往他身上砸去。

当然,她还没失去理智地往他伤口上砸。

陆时尧嘴角噙着逗趣的笑,手快地一把接住冰袋:“不想听故事了?”

“……”

如果说想,会不会显得她太没有骨气了?毕竟还在生气。

陆时尧好笑地看着她内心挣扎,等了两秒,索性一把将她拉到身旁坐下。

有台阶下,叶澜自然也就顺势下来了,依偎在他身旁,听他缓缓说起:

“那时候还小,叛逆心重,天不怕地不怕的,整天想着气我家老头子,只要是能让他生气的事,没有违背原则的前提下,我都会去做,看着他跳脚我就开心。”

他顿了下,回想起曾经做过的一些,在现在看来挺幼稚的事,又觉得有些好笑。

见叶澜疑惑地看向自己,他又继续道:“最开始是为了气老头子,不过后来日子久了,这种性格也就养成了,就喜欢刺激,越刺激越觉得好玩,所以十三岁第一次玩赛车后,就迷上了……”

凌晨四点多,叶澜还在听着陆时尧低沉的嗓音说起他年少时的叛逆,那都是她没有经历过、没有接触过的世界。

很新奇,同时又为这一刻的心灵碰触而感到高兴,她觉得,两人之间联系似乎更紧密、更亲密了。

就这样,两人一直聊到凌晨五点才沉沉睡去。

而另一边,陈宁远带着陈母从警局出来后,就给陈母在酒店开了一间房让她休息,准备第二天再送她去高铁站回老家。

但陈母自听到叶澜说儿子找的女人怀孕后,就一直拉着陈宁远问个不停,还想让陈宁远带她去看看。

陈宁远自然是不同意了,他现在跟赵婷住一起,哪里敢带他妈去见她。

自己妈是什么样的性格,他最了解。

而赵婷年轻气盛,又因为家庭条件优越,有些傲气凌人,最见不得像陈母这样粗鄙无知的农村妇人。

他要是把陈母带去陈婷面前指手画脚,到时的混乱场面绝对能堪比世界大战。

所以,第二天一早,他在酒店接到陈母后,就径直送她去了高铁站,并且再三叮嘱她不要再去找叶澜要钱。

最后又安慰道:“爸治病的钱,您不用担心,过两天我就充值到医院账上。您回去照顾好爸,照顾好自己,我的事您就不用操心了,我自己有主意。”

陈母原本还在气他不让找叶澜要回钱,结果一听说,他爸治病的钱有着落了,不禁一喜,心里得意地想着,还是自己儿子有本事。

送走了喜滋滋的陈母,陈宁远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车上后,他不禁想起,昨晚见到叶澜和那个不良少年依偎在一起的画面,心中不禁泛起一阵苦涩,脑中蓦地闪过某种念头。

下意识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