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沁，我要与你交换丈夫。”
这道声音像针扎一样刺在我的心上，我浑身一僵，身体的虚弱让我差点站不住。可我还是努力挺直了腰背，看着现在站在我对面的人－－陈妍。
她是个漂亮的女人。
她是我的姐姐，我们一母同胞，但从小到大的待遇就从天上错到了地下。她是家里的公主，我是家里的仆人。
陈妍皱着眉，轻蔑地扫了我一眼，说：“江婉沁，你是听不懂我和你说的话吗？我要和你交换丈夫。”
她一字一顿，上身也前倾过来，让我感受到难以喘息的压迫感。我努力平息自己，抿唇说：“陈妍，我拒绝。”
陈妍的表情瞬间就黑沉下来，她勾起一边嘴角，低声说：“别急着拒绝啊，听我说，我怀孕了，孩子是顾辰的。”
我的瞳孔剧烈收缩，同时，我浑身都在剧烈颤抖，而陈妍靠近了我，她的指尖点在我的肚子上，笑得恶劣。
“你为他孕育的生命已经流失掉了，现在我肚子里的，才是他以后会倾注全部的爱的对象。”
“你们什么时候……”我几乎是心中空洞地问出这句话。
陈妍笑了，她的声音如同魔鬼低语。“你忘了吗？我和顾辰，你的丈夫，是同一家公司的啊。我们离得那么近，早就开始了。”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我的神智，我要努力扶住桌角才能控制自己不要跌倒。过往的很多不对劲一一出现在我心头，我深吸一口气，这一刻，竟说不出是悲伤多一点，还是愤怒多一点。
“陈妍，这里是我的家，你出去。”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这句话，而陈妍似乎已经达到了炫耀的目的，她轻飘飘地扫了我一眼，就转身走了。高跟鞋的声音一下一下踩踏着我的心，当关门声响起的那个瞬间，我跌倒在地。
顾辰是我的丈夫，我们结婚五年了，一直都没有孩子。就在前不久，我经历了极致的开心和难过。在我终于有了第一个孩子之后，我自然流产了。
当时顾辰的反应，令我如坠冰窖。他看我的目光十分厌烦，话语也字字戳心。
“一定是你体内没有狼！你是一个被诅咒的狼人，你生不了孩子！”
顾辰大声摔门而去，只留下我一个人品尝失去孩子的痛苦，还有顾辰的态度，那是我的双重痛苦。直到今天姐姐的到来，捻灭我心中最后一丝火苗。
另一边，陈妍回到了家中，她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低着头看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男人宽肩窄腰，比例完美。可惜了，往后都是个瘸子。
－－这是陈妍的丈夫，苏淮·劳埃德。
他原本是一家公司的总裁，前途光明。所以，当时他对她提出结婚之后，看在他丰富的物质条件上，她答应了。果然，婚后她就得到了二十亿。
但一个月前，苏淮出了车祸，左腿残疾，同时也失去了工作。没有工作的苏淮要靠陈妍这个合法妻子去养活，陈妍烦透了。
陈妍眼里不耐，她随意将一张纸拍在桌面上，刻薄地说：“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继续的必要了，离婚吧。”
苏淮坐在轮椅上，没有什么回应。
陈妍转了转眼睛，美艳的脸上都是恶毒。“不过，我为你找到了新妻子的人选，你一定会喜欢的。毕竟，她可是个完美的家庭主妇，一定会照顾好残疾的你。”
苏淮抬起了头，他的眼睛深邃似大海，看着他的人都会沉溺。陈妍瞧了他一眼，忽略心头的怪异。
“你不说话，就是没意见了。离婚协议书放在这里了，哦对了，还有新的结婚协议书。”
陈妍看着结婚协议书上苏淮和江婉沁的名字，笑出了声。废物妹妹配残疾丈夫，正好。
她扭着腰走远了，苏淮抬手拿起桌子上的结婚协议书，甚至连结婚照都不用去拍，技术就合成了新的照片。
名字叫作江婉沁的女人，和陈妍的样貌有点相似，却截然不同。江婉沁是个温柔的女人，看面相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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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协议书出现在我的桌子上，我盯着它们一阵发冷，我不想签。可似乎，这容不得我拒绝。
顾辰似乎是百忙之中抽了一点时间回到了家中，他死死地盯着我，语言如冰锥一样寒冷。
“签了它，你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站着，居高临下地看我。我扯了扯嘴角，仰高了头，努力不失去气势。
“凭什么，你让我签我就签？如果我不签呢？”
即便我个性温和，也不是要任人欺凌的。在顾辰露出了他的真面目之后，我的心就冷了。现在和他倔强着，也只是为了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顾辰的反应又在我心头狠狠一击。他不屑地扫了我一眼：“不签？就等着被我扫地出门吧。”
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这耽误了他进一步想说的狠话，我也得到一点喘息的机会。
然而，顾辰突然变得温柔的嗓音，让我浑身颤抖。他接起来的，是陈妍的电话。
顾辰似乎看见了我的表情，他恶劣地笑笑，把手机通话打开了公放。女人甜腻的嗓音在催促着说：“亲爱的，你搞定家里那个麻烦的女人了吗？我今天去找她了，可是她竟然要把我赶走！你可要……”
剩下的话我已经听不清楚了，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我觉得我有些头脑充血。
顾辰终于停下了这个让我窒息的电话，他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那是他上任公司董事之后为自己添置的新西装，十分板正。
可他这个人，却实在让人恶心。我缓了一口气，心中从未有一刻这么坚定。
我要离开他。这个婚必离不可。
于是，我听见我坚定的声音：“这个婚，可以离，但财产同样要分。”
既然陈妍已经这么急着登堂入室，甚至完全不把我当做她的妹妹，肆意诋毁。那么，为了尽快踏进顾辰的家庭，她一定很着急吧。
果然，顾辰露出“算你识相”的表情，点了头。
在离婚和再婚这件事情上，他们展现出超高的执行力。我握住了化妆间的门把手，用力往下压，打不开门。
我垂下了眼睛，我知道现在我的作为，可以称作无用功。就在前十分钟内，顾辰来了。
“我，顾辰·里德，拒绝你，江婉沁·巴特作为我的伴侣。”
就在他的话音落下那一刻，我的心脏骤然疼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痛蚕食着我的心。
不是早就决定好接受这个结局了吗？为什么还会这么痛苦？我浑身颤抖着，听顾辰还在说话。
他今天穿了最笔挺的西装，领带也是崭新的。可从他口中吐出来的话语却字字像刀。
“今天是我和陈妍的婚礼，你就待在这里，哪里都别想去，也别想破坏我们的婚礼。”
顾辰的视线令我浑身发冷，他极为嫌弃地扫了我一眼，说：“和你结婚真是我瞎了眼，你一点都不如你的姐姐美貌，不如她聪明，甚至你连一份工作都没有！家庭的重担都压在我的身上，你只需要待在家里。我早就烦透了你！”
我的脑袋一阵嗡鸣，我甚至觉得我的眼前已经看不清东西了，眼前的顾辰，他的样子令我陌生。
太陌生了。这几天的他，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我对他的认知。我的心口很疼，我甚至想不起来刚结婚时他的模样。
我不可置信地问他：“这些，就是你嫌弃我的理由吗？我没有工作是为了什么……”
我突然不想再说了，因为顾辰完全不懂。他沉浸在对我的厌恶中，听不进去我的话。我咬住嘴唇，即使出了血也不在意。
这点痛，对比我的心脏受到的痛苦，根本不算什么。
他可以拒绝我，我也是可以拒绝他的。在听见我的拒绝后，顾辰在那个瞬间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也许是觉得荒谬。
觉得我不敢反抗吗？我冷冷地想着，心里却更痛了。
顾辰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离开了。他走之后，我去拉了门把手，果然是上锁状态。我就这样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化妆间的灯光很明亮，可我却很寒冷。我双手抱住自己，缓缓蹲下来。我告诉自己，不可以，不可以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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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现场，陈妍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美。她的红唇十分热烈，笑起来的时候十分得意。
她看着婚礼这条草坪路，那一头正是顾辰朝他走来的身影。她赢了！
她甩掉了苏淮这个瘸子丈夫，还抢走了江婉沁能干的老公。她的嘴角高高扬起，挽上了顾辰的手臂。
她怎么可能会照顾拖油瓶老公呢？既然她们姐妹关系这么好，江婉沁来接手，刚刚好。
婚礼上的乐曲甜蜜又浪漫，我能隐约听见一些。我缓缓站起身，对着镜子擦干了眼角。我没有流泪，我没有输。
化妆台上有全套的工具，我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皱着眉拿起一支口红。
陈妍一定在外面出尽了风头吧？不可以。
一个完整的妆容出现在我的脸上，我看着镜子，忽然一阵恍惚。门外开锁的声音格外清晰，我转过头，看见陈妍挽着顾辰站在门口。
洁白的婚纱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线，烈焰一样的红唇像是胜利者的光辉，陈妍趾高气昂地走进来，瞥了我一眼：“妹妹，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放弃啊？”
她对顾辰甜蜜一笑，看在我眼里十分刺眼。
“妹妹，婚礼已经结束了，法律程序也完成了。现在，我和顾辰才是夫妻，来这里是想听见一句你的祝福。至于你的丈夫嘛，他在……”
陈妍娇笑一声：“哦，妹妹，我可能忘记了，你那丈夫行动不便，也许没来呢。妹妹真是可怜。”
我又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虽然早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画面，但当它真正呈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还是会痛苦。
眼角的涩意让我频繁眨动眼睛，我深吸一口气，准备说些什么。可我的耳朵却先一步听见了声音。
那似乎是齿轮在地面上的摩擦声。
陈妍的表情也怪异起来，她和顾辰一起回头，然后两个人都微妙的僵了一下。我抬头看过去，房间门口是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
－－是苏淮·劳埃德，姐姐的前任丈夫。
而现在，他是我的丈夫。离婚协议书旁边的结婚协议书，就是顾辰同意离婚和我分财产的条件。我签了。
“请让一让，你们挡到我的路了。”
男人的声音十分强势，扑面而来的霸道感觉让我不由自主地看向他。我的鼻间似乎萦绕着淡淡的香味，若有若无。
陈妍下意识就避让开了，她拉着的顾辰也一样。在避开之后，我看见陈妍的脸上有不爽的表情。
苏淮操纵着轮椅，他在接近我。而随着他的靠近，我的心跳声在胸腔里十分明显，我觉得，我也许有点紧张。
他停在了我的面前，转头瞥了陈妍和顾辰一眼：“不走？新婚夫妻。”
“新婚夫妻”这四个字，他的咬字格外耐人寻味。陈妍的表情有些难看，但她只是扫了我们一眼，就挽着顾辰离开了。
他们走了之后，之前撑着我的那一股气也要散了。我勉强站稳，听见身侧传来一道声音。
“江婉沁，你需要一个肩膀吗？”
我停顿了一下，转过头。我的新丈夫正认真地看着我，他在询问我。
在看进他的眼睛那一瞬，我的心里突然涌上巨大的委屈和安心感，大脑被痛苦和兴奋冲刷着，我点了点头，就靠上了他的肩膀。
触电一般的感觉，很轻微，却不可忽视。但我被满心的委屈淹没，眼泪瞬间就蓄满了眼眶，顺着我的脸颊滑落地面。
在我抽噎的哭声中，我似乎听见他轻轻吸了口气。
我所不知道的是，在我与苏淮的肩膀接触时，苏淮废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了喷薄的脑内想法。
苏淮缓缓搂住我的肩头，低声说：“这是最后一次，我允许你为上一段感情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