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云正得意,谁知熙宁帝抓起一本折子就朝他砸了过来。
口中还怒骂道:“朕怎就生出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顾流云没敢躲,折子砸在他的头冠上,将他的头冠都给砸歪了。
听见熙宁帝的怒骂,他脸色大变:“父皇!儿臣……”
“闭嘴!”
他想狡辩,熙宁帝却不肯听,反倒再次将他臭骂了一顿。
直到骂得嘴都干了,熙宁帝这才停了下来,拿起茶碗猛灌。
顾流云暗松了口气,接着就觉得委屈。
明明他才是父皇的亲儿子,以前父皇一直对他极为看重。
如今居然为了谢长安一个外人,骂他是混账,还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父皇变了!
那谢长安哪里值得父皇如此看重?
即便谢长安种出了高产良种又如何?
谁知道那些良种是如何种出来的,能否推广出去?
顾流云满肚子的委屈,却不敢开口为自己狡辩。
熙宁帝好不容易消停了,他可不想再被劈头盖脸臭骂一顿。
果然,熙宁帝见他始终老老实实跪着,没有继续狡辩,脸色这才好了些。
只是语气仍旧不好:“别在这儿碍眼,回去好好给朕反省反省!”
“儿臣遵命。”
顾流云虽然觉得委屈,却没敢顶罪,乖乖退了出去。
只是当他回到自己宫里,就看见冯姝迫不及待迎了上来:“殿下……”
冯姝小心翼翼地开口,想要询问冯渊的案子。
顾流云本就在熙宁帝那里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会儿见她还敢跑来纠缠,当即怒不可遏,一脚将她踹翻在地。
“滚回去好好待着!没事少出来丢人现眼!”
冯姝被他踹中小腹,只觉腹中痛得厉害。
然而看着顾流云铁青的脸色,她这次没敢惨叫出声,只是委屈地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直到顾流云走远,她这才忍痛从地上爬起,努力装作没事人一般,一步步走回自己房间。
待回到屋里,她已经疼得浑身冷汗。
解开衣服一看,果然肚子上已经多了一大块青紫。
指尖轻轻一碰,就传来剧烈的疼。
冯姝咬着唇,很快便委屈地眼泪直流。
她以为顾流云会像冯渊一般,即便绝非良善,也不会对女子动粗。
且顾流云极受熙宁帝看重,今后有极大可能登顶。
她跟了顾流云,今后便能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而且凭她的手段,定能俘获顾流云的心。即便以后做不成皇后,也能成为贵妃。
哪里想到,她才刚进宫,受宠不过两日,顾流云就毫不怜惜地将她踹翻在地!
他的温柔大度,君子端方,全是装出来的!
冯姝越哭越伤心,却不敢哭出声来。
虽然进宫还不久,但顾流云的那一踢已经将她深刻体会到自己的处境。
这里不是她的家,她也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嬉笑怒骂,任性妄为了。
况且她父亲被人告御状,她若是想要保住自己,还得想法子讨好顾流云,绝不能让顾流云彻底厌了她。
冯姝无声痛哭了一阵后,默默抹掉了眼泪。
她十分不安,有种冯渊这次在劫难逃的强烈预感。
可她不敢去找顾流云求情,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冯渊能够没事。
可惜,她的祈祷似乎没什么作用。
就在她被困在后院数日后,她终于再次见到了顾流云。
顾流云亲自来到了她的屋里,只是脸色异常难看。
让冯姝一看见他那可怕的脸色,就下意识想要躲闪。
好在理智阻止了她。
眼看着顾流云铁青着脸一步步朝她逼近,她努力鼓起勇气,给顾流云行了一礼:“妾身见过殿下。”
不想顾流云突然来到她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脸,迫使她抬头:“你可知,你那好父亲都做过什么?”
冯姝一直悬着的心瞬间坠入深渊,整个人反倒冷静下来。
她在心中苦笑着暗道一声‘果然’,眼中挤出两行清泪,一脸凄然地望着顾流云:“妾身并不知父亲做过什么,殿下若是担心被家父连累,妾身愿意以死谢罪。”
顾流云勃然大怒,手指猛地用力,狠狠掐着她的脸:“你敢威胁孤?”
冯姝苦笑:“妾身不敢,只是妾身实在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妾身是内宅妇人,不懂官场的事,妾身只是希望殿下能够好好的,莫要被家父牵连。”
她说得情真意切,泪眼朦胧,小脸煞白,很是有种凄楚绝望的破碎美感。
顾流云原本因为冯渊之事对她极为迁怒,如今看着她这副可怜模样,倒是难得生出几分怜惜,松开手指不再对她动粗。
只是叹息道:“你父亲行事太不谨慎,让人抓住了把柄,便是孤也救不得他。
你也莫要怪孤心狠,因为他做下的那些事,孤这几日没少被父皇迁怒,已是自身难保。”
说到这里,他便气得咬牙切齿,“原本父皇已经决定给孤封王,你父亲这事一出,父皇迁怒于孤,封王之事只能再等。”
他一边说,一边轻抚着冯姝的脸。
看着她脸上留下的指印,不禁一阵膈应。
于是收回手,淡淡说道:“孤并非迁怒于你,只是你父亲做出的那些事着实罪无可恕。接下来,孤也不得不冷落你一段时日,你安生待着,莫要多想。”
“妾身明白,殿下放心,妾身一定保重自己。”
冯姝满脸倾慕地望着顾流云,眼中泪光莹莹,“妾身早已是殿下的人,只要殿下不弃,妾身便会一直念着殿下。
此事不怪殿下,只怪家父做错了事,还连累陛下。”
说到最后,她的眼泪越发汹涌,看着也更加凄楚可怜。
顾流云原本因为冯渊的事憋了一肚子火气,如今看到她这般模样,顿时没了发作她的心思,简单交代几句后,便大步走了出去。
冯姝泪汪汪地将他送到门口,然后便如望夫石一般,一直站在门口傻傻地望着。
顾流云回头了一次,见她这副模样,不禁越发心软。
但他并未转身回来安慰冯姝,反倒走得更快了些,仿佛在逃离。
冯姝就那么戚戚然地望着,直到顾流云的身影彻底消失,她才关上房门,背过身嘲讽地勾起了唇。
冯渊这次罪无可赦,她今后想要在顾流云这里留下一席之地,可不就得使劲浑身解数?
只可惜,出了这样的事,顾流云怕是要冷落她好一段日子。
怀孕的事,只能到时候再想法子。
冯姝摸了摸平坦的小腹,黯然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