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德全查的结果很快便出来了。
明面上，这太后的确和袁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太后月前召见了雍王妃，让其选了几位如今适龄且品貌端庄家世出众的贵女，这画像还是太后让人特意去画的。除了袁氏之外，还有清河崔氏、高阳许氏、弘农杨氏这三家的贵女。但是太后更为喜欢这位袁氏，说是她精研佛法，与皇家有缘。”
太后选的这几家，都是一等一的世家。
只是，去岁选秀之时，这几家的女儿当时或是年岁尚不够，或是告了病未曾入选。
宗政衡也能明白，彼时虞非雁还是皇后，这几家都不会让女儿进宫来做妃妾。
故而都会找各种理由将其从秀女名单中拿下，待家中寻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公子。
但如今，虞非雁被废，皇后一位空缺，这许多世家可都蠢蠢欲动了起来。
袁氏给出了画像，便也等于说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们对于后位，也是有一分野心在的。
宗政衡本不想如此快将立新后一事提上日程。
毕竟，虞非雁这个皇后带给他和这个后宫的风波和影响还未完全消散。
可不过几日后的早朝，以雍王为首的宗亲王族便齐齐请宗政衡尽快裁立新后。
雍王虽是张太后的儿子，可是表现出的性情却与其母大不相同。
他喜爱享乐，并无什么过高的志向，一直热衷于做一个闲散王爷。
之前的王妃是个性情拔尖的，见雍王如此不争不抢，在宗政衡登基之后，眼见自家王爷前途无望，很快便气倒病逝了。
而后来，宗政衡把宣家二小姐赐给了雍王为继室后，雍王便一心守着这位王妃关着府门过日子，短短几年便生下了两女一儿，是这皇都里不少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雍王素日里可是万事不管，今日却突然出头说起立后一事。
宗政衡给自己这位老实的皇弟面子，并未在朝堂之上驳回，只是下朝之后，将人召至了上德殿。
“你素来最是不爱沾染这些事，怎么今日倒是主动提请立后一事？可是有人同你说了什么？”
雍王长得很像张太后，一双丹凤眼，颇有些风流公子的姿态。
但是此刻，他憨憨笑了笑，“皇兄，没人同我说什么，只是，这后位也不能一直空缺不是。这民间，也是有不少不太好听的传言。我想着反正都是得立后，不如早些立了，也省心。”
宗政衡揉了揉眉心。
“立后乃是大事，哪里是说立就立的？你说民间有传言？到底是何等传言？”
阿璟并未同自己特意说过，所以想来这传言应该还未传播开，雍王应当是在哪里不小心听到的。
果然，雍王挠了挠头，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模样。
“前几日，臣弟陪着王妃去镂云轩买她们新上的脂粉，结果这不小心听到，不少在此买脂粉的女眷们在议论，说这皇宫里接连皇子公主出事，那都是废后虞氏这个嫡母不慈不仁，所以让皇家子嗣凋零。”
说完，他小心抬头看了一眼宗政衡。
“皇兄，您别生气，都是些内宅女眷的议论。只是，臣弟想着，这宫里到底不能没个主事的人。如今四妃空缺，后位空缺，长久下去也不是个事儿。还有一月便是秋猎，这是时隔两年再启秋猎，皇兄您不如把中意的几家贵女都一起召来看看，这借着秋猎的由头，也不引人注目，皇兄您若是有心仪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也能考察考察品性。这女子虽然相貌重要，但是德行也不能缺，臣弟我之前那位……”
“好了！”
宗政衡听着雍王越扯越远，又要扯到他那位冤家一般的已故王妃身上去了，忙打断了他的话。
“前面说的还有些道理，后面越扯越远了。”
雍王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
“皇兄，臣弟知错。”
宗政衡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朕知晓了，朕自有考量，退下吧。”
雍王退下后，宗政衡有些疲累地闭目养神。
他知道，立后之事即便再拖，也是必须要去做的一件事。
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加上这一年时间来，后宫频生事端，不光前朝，哪怕民间都是有所议论的。
不过如今议论之声尚未成势而已。
但是长久下去，百姓难免会失了对皇家的敬畏之心，于自己而言，于大晟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可惜了，昭昭的家世，还是太差了些。
半月后，宗政衡颁下旨意，此次昌平秋猎，除了皇都内三品以上官员随侍外，命清河崔氏、高阳许氏、弘农杨氏、陈郡袁氏四族派人随侍。
不少人顿时明了，未来的后位，怕是就要从这四家出来了。
寿康宫内。
太后吸了一口水烟，脸上满是放松之态。
“哀家就知道，皇帝挺不了多久。他心中偏向昭贵嫔那个小狐媚子，可那小狐媚子肚子不争气，母家也不争气，父兄死了个干净。皇帝就是再偏爱她，也不可能将她送到后位上去。这后宫，到底还是得有一位新后来掌管大局的。”
红玉帮太后捏着肩膀，脸上略有些不解。
“太后娘娘，您为何瞧中了那袁氏女？前些日子，恩南公可是来找过您，朝云小姐如今也是正当年龄呢。”
恩南公是太后的亲弟弟，红玉口中的朝云小姐则是恩南公的幼女，今年刚刚及笄。
太后之前可是一直提拔这个弟弟，虽然恩南公没什么本事，但是还是靠着太后的庇护成了公爵，如今也算得上皇都里数得上的人家。
“他想把女儿送进来，也不想想他那女儿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况且，他那女儿生得也算不得多美，在这后宫里更是算不了什么。而且，他想难道哀家就要给他办？他难道当真以为这个恩南公的位子，是他靠自己的本事得来的？”
太后的言语中满是不屑。
红玉垂下眸子，眼中略有些不解。
是隔了六年性情变化的缘故吗？
之前太后娘娘最是看重恩南公这个弟弟，一直对其多加提拔，有恩赏也总是念着。
可如今提起来，态度却是变了如此之多。
她看了看太后耳后的那颗隐秘的红痣。
的确是太后没错，未曾被人掉包，也不曾发生陛下所担忧的被人冒名顶替的问题。
只是，为何娘娘会变了如此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