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肯定就是刘婶子了。
她知道顾惜瑶起的早,有的时候会顺路给她捎点早餐送过来。
于是顾惜瑶眯着那一只眼,费劲地走到院门前,看了看那把大锁,一阵头疼
她朝着门外说了句:“婶子您等我一会儿,我去拿钥匙。”
紧跟着赶忙转身走进了屋子,从里屋窗台旁的那个木桌的抽屉里拿出来了那把钥匙。
踢踢踏踏地跑了出去,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上的水珠,
低头把那大锁打开了。
“谢谢婶... ...”
她的后半句话淹没在唇间。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结实且肌理饱满,甚至堪称线条完美的手臂。
以及包裹在灰色t恤下面紧绷、宽阔的胸膛... ...
“噗”
傅义看着昨天还大方得体的“小天鹅”,今天却脑袋上顶了个揪揪,挂着满脸的泡沫瞬间就是一个没忍住。
他当即便低低哑哑地笑出声,胸膛也随之而震颤起来。
“怎么... ...怎么是你??”
顾惜瑶被他笑的臊的厉害,耳根子马上就一热。
支支吾吾地手脚都有些发僵。
傅义听了这话却突然语塞,
神色有些尴尬地说:“我... ...我给你送东西。”
言罢,他就木木地把手里的那个紫色塑料袋子往前一送,
“那个... ...这这些东西我也不懂,老巷这个破地方也不好找,就... ...就反正你看看这个能不能凑合使吧!”
他越说越紧张,胸口嘭嘭的跳得像鼓点似的。
最后干脆一咬牙,一狠心。
把那袋子又提在手里,往前伸了伸。
“... ...”
顾惜瑶不可置信地透过那薄薄的塑料袋子看,几近失语。
她一双晶莹水润的杏眸大睁着,像是彻底傻了似的。
那个袋子里装着一大堆的瓶瓶罐罐,五颜六色的挤在一起。
在八月的早上被炙热的阳光晒得有些刺眼。
可颜料又不能折射光,怎么会刺眼呢。
顾惜瑶瘪了瘪嘴,抬起手去揉眼。
等到再次抬起头来望向傅义的时候,眼中的他却早已变成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傅义也傻了。
他实在是摸不透这“小天鹅”刚才还害臊呢这会儿怎么就突然哭了???
要知道她可是昨天在被人拿刀抵脖子的时候都完全没有害怕的“勇士”啊!!
“你... ...你... ...你这是怎么... ...”
傅义这长手长脚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站在门口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那袋颜料也悬在半空中,搞不清自己接下来的归宿。
“我... ...”
顾惜瑶嗫嚅着,想要说些什么。
可偏生喉咙里就像堵了一团棉花似的,怎么都发不出声来。
她眨巴眨巴眼,想让泪水快些褪下。
谁知眉梢上没有洗干净的泡沫却恰好淌了下来,再混上泪水,
瞬间便刺的眼睛生疼。
“唔... ...”
顾惜瑶死死地闭上了眼,又想伸手去揉。
傅义却及时察觉到了,一着急就用粗糙的大手箍住了她的手腕,
“别揉,有水吗?”
顾惜瑶闭着眼点了点头,然后吃力地将眼睛挤开了一个缝隙,紧跟着又赶紧闭上了。
顺着一个大概其的方向粗略一指。
傅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拉着她就往院子里走。
可浑身却僵的厉害,生怕攥着她的力气太大了,再把她攥疼了。
顾惜瑶眼前一片黑暗,触觉却更加明晰。
手腕上松松握着的那个粗糙的大手,掌心滚烫而灼热,还带着微微的潮湿。
她终于慢半拍似的,耳根子“唰”的一下红了个彻底。
“别睁眼。”
傅义沉声嘱咐了一句,拧开了水龙头。
俯身用另一只手捧了把清水,顺着她眉眼的方向尽量力道轻柔地将泡沫洗掉。
顾惜瑶乖乖的一小只,站在原地,为了方便傅义动作还特意将脖子扬起了一些。
细白纤长的颈抻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几颗水珠顺着她精致的下巴一路下滑,最后打湿了衣领。
傅义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整个人就像被烤熟了一样。
嗓子眼越来越干,再开口的时候声音也哑的愈发厉害。
“好了么?”
他赶紧松开了自己的手,
顾惜瑶试探着睁开眼睛,睫毛跟着颤了颤,“好了。”
“谢谢你... ...傅义。”
她回想了一下他的名字。
傅义微微错了下视线,不敢去看她,而是望向了刚才随手放到地上的那一袋颜料。
“你看看... ...这种能不能将就着用?”
他心里虽然有疑惑,但最终也没问什么。
在他这样一个不熟悉的人面前哭,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应该已经够丢人了。
他再打破砂锅问到底,未免也实在有些讨人嫌。
“... ...”
顾惜瑶看了看那个塑料袋。
有一肚子话想说。
她想问问傅义,为什么要给她买颜料。
本来昨天也不是因为他自己的颜料才摔碎的。
但她又想着傅义这么好心,自己还非要追着问原因,也显得有些矫情。
便点了点头,轻浅一笑,
“能用!”
她声音甜甜的软软的,好像再也难以寻到像昨晚那样伤痛的痕迹。
“那就行,那你... ...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
傅义摸了摸后脑勺,而后便作势转身离开。
“诶。”
顾惜瑶小声唤了一句。
但见他停下脚步了,又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想了好半天,才又吐出了一句:“真的谢谢,傅义。”
“真的。”
她的眼眶又有些发酸了,于是眨了眨眼,努力地想将泪水憋回去。
“恩。不客气。”
傅义点了点头,便再未停留。
天知道他的心脏跳得都快炸了,再多呆上一秒可能就要原地去世了。
傅义尽量让步伐显得淡然一点,可走出门以后却再难压抑。
他跨上那辆破自行车,直接就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猛地蹬动起来。
穿过长长的老巷,穿过嘈杂的人群。
傅义第一次觉得这条又破又旧的巷子,好像突然就没有那么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