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婶子自然高兴自己的绿豆汤如此受欢迎,极其爽快的又给顾惜瑶满了一杯。
然后就放下手中的勺子,看了看傅义,神色显得有些忧心地问道:“傅义,你爸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喝多了?”
傅义听了这话,攥着纸杯子的手力度倏然大了些。
给杯子上按出来了一个小小的瘪儿,然后垂着又粗又硬的睫毛,“恩”了一声。
他下意识地睨了眼顾惜瑶的侧脸。
后者却还是认真的、缓慢地在喝着绿豆汤。
“哎,昨晚上我跟你叔才从镇上回来,我就说我没看错,你说你爸这人也真是的,谁劝也不听,要我说啊,你赶明别管他了!赶紧躲开他远点!”
刘婶子一拍大腿,说的义愤填膺的。
“嗨。”
傅义故作轻松地扯了扯脸皮子,单手举起又捋了一把自己的后脑勺。
“我在这儿不是挺好的么?再说了,我要是走了,以后婶子您家要是坏了东西找谁给修?外面找人来还得花钱呢!”
傅义跟刘婶子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没多想,因为这些年他早就习惯了。
老巷里到了现在还留下来住的土着家境就没几个好的,但凡有点本事或是哪怕子女有点本事的人家早就搬离这个破地方了。
可是顾惜瑶听了这话却是一愣。
她本来想着这是傅义的工作来着,没想到他这还是义务帮忙... ...
她那句“英雄傅义”叫的可真是没错。
刘婶子听了这话笑的眼角褶子都挤出来了,然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扭头往后面看了一眼,
“这是咋回事??那个旧的热水器用不了了??”
傅义一听这话,心头瞬间一紧。
他状似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又再手里的那个纸杯上按了个瘪儿。
“啊,坏了。”
别问我,别问我,别问我。
傅义在心中暗道。
“不是... ...那那个新的你从哪儿弄来的?”
得,还是躲不过。
傅义硬着头皮说,“啊,那个就从大林他们店里弄下来的,说是瑕疵品,坏了,送我了,我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又给修了修。”
说完了这话,傅义又在心里骂自己说的是狗屁。
那明明就是自己屁颠屁颠买的,而且为了怕太明显还没敢买新的。
顾惜瑶如今住的这个破房子,在她没搬来之前本来是另一家住着。
后来那对老两口的孩子们好像是在外面有出息了,听说是在A市买了房子,就把他们两个接过去了。
开始的时候是打算把这个房子卖了的,但是老两口不舍得,说是留着也是个念想,便就拖了镇上的中介给它租出去了。
这老房子以前的热水器傅义也来修过几次,心里清楚的很。
它根本就是年头太久了,完全没有修好的可能性了。
刘婶子听了这话本来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她一个妇道人家对这些电器也不算太懂,而且又不用花钱,顾惜瑶这小姑娘也不用洗凉水澡了自然是好的,便没有再多问。
顾惜瑶想的是,傅义可真够厉害的。
“得了,绿豆汤也喝完了,热水器也修好了,婶子我得赶紧回去看看那个冤家去了。”
刘婶子捧起锅来道。
顾惜瑶看着她这是要走了,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事情没问呢,便站起身来一边要送刘婶子一边问了句,
“婶子,咱们这哪有银行吗?还有商场,或者卖东西全点儿的地方!”
刘婶子站起身来想了想,“都在镇上了,怎么你要去吗?”
“恩。”
顾惜瑶点了点头,也没多说。
“这简单啊,诶,你让傅义带你去啊,他一会儿正好去镇上做工去,是吧傅义?我记得差不多是这个点儿。”
顾惜瑶闻此一愣,然后便扭头看向傅义。
傅义举起手来又捋了捋自己的青茬。
他觉得自己今天这后脑勺非得被自己摸秃了不可。
“是,我一会儿就去,要一起么。”
傅义没敢看顾惜瑶,他寻思着这姑娘肯定不带同意的,人家恨不得能躲自己远点呢。
谁知顾惜瑶只是犹豫了半晌,就点了点头,跟傅义说了句:“那就麻烦你了。”
她觉得自己昨天已经跟傅义表达明白了,而且又是顺路的事情,人家既然都好心这么问了,自己再拒绝的话就难免显得有些刻意了。
而且她的确对这边的路段不太清楚,非要自己摸索的话没准儿反倒麻烦。
傅义听到顾惜瑶竟然就这样爽快的答应了,差点以为自己耳朵聋了呢。
他发誓真的真的有在拼命克制自己的表情了,可是那嘴角好像就是完全不听使唤似的,拼命的往上扬。
他感觉自己身后好像突然长出了一条隐形的尾巴,臭不要脸的在那疯狂的摇摆。
傅义转过身去,有些干巴巴地回了句:“那你一会儿收拾收拾,就在老张小卖店门口等我吧,我把这个废了的热水器处理一下就过去。”
这种废弃的热水器一般他都会扛到大林的店里去,让他拆了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零件能用,或者就直接让他当废品卖了。
大林家也不怎么容易。
“行!”
顾惜瑶应下了。
随后,刘婶子就又嘱咐了几句,说让顾惜瑶天黑之前最好跟傅义一块搭伴儿回来,别看那镇上治安比咱们这要好点,但是那边也乱,让顾惜瑶离那些什么网吧游戏厅的稍微远点。
顾惜瑶也乖巧应下了。
傅义跟刘婶子一道离开后,顾惜瑶就回了屋子里,把那个钱包带上了,然后又带上了大门的钥匙,取下门上挂着的大锁,从外面把门锁好了,就朝着老张小卖店的方向走去。
因为昨天纪凡来找她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就是在老张小卖店门口吵的架,而且还刚巧被待在里面的傅义听到了。
所以顾惜瑶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觉得有些别扭。
她醉酒后并没有断片,除了一些太过微小的细节,其他的事情还是记得的。
不知道那个时候除了傅义,小卖店里还有没有别的人... ...
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失去理智的时候,趴在傅义的背上,有些不讲道理地问他是不是也在笑话自己。
还有后来傅义语气十分低沉的回答。
他说他没资格笑话她。
其他人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