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寅唐进入梦乡的时候,他的父母却因他而亡,他的高台倒下,他也永远成不了昔日的徐少了。
这一切,似乎是因果轮回,冥冥之中仿佛是上天的安排。
徐家除了徐闻卿这一脉直接处死以外,其他人倒是安然无恙。
唐家不用动手,他们自会懂事,知道什么人该认,什么话不该说。
甚至,为了能讨好唐家撇清跟徐闻卿的关系,他们还主动派人去搜捕徐寅唐。
徐寅唐做梦也不会想到,他昔日的好友,围在他身后的狗腿子,甚至是跟他血脉相连的叔伯们都已经将他视为可以随意踩死的垫脚石了。
在他浑然不知的处境下,他的前方已经布满了铺天巨网。
病房里,普克先生和唐甜脑子轰的一下,犹如被雷击中。
正当普克先生哭天喊地准备叫医生的时候,唐甜突然发现希尘眼底露出的一丝狡黠。
眸色一沉,唐甜试探性地盯着他的眼睛。
没出三秒,希尘便缴械投降了。
“你小子!居然还想装失忆。”唐甜交叉双手放在胸前,又气又好笑地垂着眸盯着他。
希尘嘿嘿一笑,惨白的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他还是不会伪装,也不善于撒谎,尤其是在她面前。
一旁的普克得知了真相,刚才还一副苦瓜的脸瞬间开出了花。
玩笑后,唐甜的笑容渐渐苦涩下来,看着他的眼底也染上了浓郁的哀愁。
希尘心头一疼,立刻转移注意力,“好饿啊,有没有吃的?”
“有,有!”
唐甜立刻转身,朝着守在外面的唐家保镖吩咐下去。
没出十分钟,精致的饭菜就被端了上来,这是一直备着的,所以不需要等太久。
唐甜悉心地摆上桌子,端出饭菜,普克则小心翼翼地将希尘扶起来。
背后的伤口很深,缝了好几针才止住了血,麻醉的效果已经过去了,现在钻心的疼痛向他袭来。
但他强忍着,不敢在她面前露出丁点的异样。
抬起右手,接过她递来的筷子,左手藏在桌下,捏着拳。
菜品很丰富,多以清淡滋补为主,很多是他没吃过的,但眼下的他实在是难以细细品尝滋味。
“好吃吗?”唐甜关切的眼神扫过来,眸光明亮而澄澈,干净得一尘不染。
希尘脸红一笑,点点头,“好吃。”
唐甜弯着唇微微地笑了,低下头打开了乌骨鸡汤,放了勺子,递到他手边。
希尘见状,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握住勺子,一口一口喝起了汤。
看似轻松欢悦的气氛,只有当事人心头才清楚其中的心酸与不忍。
在希尘用过餐后,普克先生默默离开了病房,留出空间给两人。
房门关上,房间里欢悦的气氛似乎转瞬而变,尽管两人都想维持着什么,但总归是要面对的。
舔了舔干涩的唇,唐甜抬起头再次看向了他。
希尘依然笑得明媚,不希望她因他而自责。
“希尘。”
这种语气,是他听到与以往都不同的,有认真,有疲惫。
“我在。”
夹杂着浓浓鼻音的音色里带着几分乖巧和祈求。
唐甜认真地看着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开口,“你回去吧。”
希尘以为她会自责,会心疼,但他万万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只一瞬,他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四分五裂,割得他好疼。
但他依旧强忍着,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底的。
张开了嘴,他有些哽咽,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始终保持着明媚的笑意。
“甜甜,我就想待在这里,哪也不走。”
少年的嗓音有些沙哑,语气让人听着心疼,里面隐藏着丝丝哀求,就像一只流浪的小狗,祈求着眼前之人别丢下自己。
唐甜呆滞了几秒,心底同样的难受。
虽然他们的相处时间不长,是她所有朋友,亲人中相处时间最短的,但他在她心底已经不算普通同学了。
虽如此,她觉得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并不深厚,所以为了他好,不如趁现在让他回去吧。
她的身边危险重重,现在都如此,更别说以后,说不定将来的某一天,她会死在荒芜的角落,被人挫骨扬灰,连个全尸都没有。
她不想连累他,更不想连累任何人。
她的这一生,注定是孤独终身的,所以她不想和别人产生太多的羁绊,也不想别人在她身上产生太大的期望,她受不起。
他以为在她跟普克开口时可以装作没听到的模样,让事情就此过去,但他还是提了。
他的心脏好疼,比背上的那一刀更疼,他可以承受一切靠近她时的艰难,但他万万承受不起她的亲手推开。
两眼相望,久久未语。
“甜甜,你先帮我叫下医生吧,我现在不舒服。”
他现在的身体撑不下去了,他也不想在她面前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他想,他们现在都需要各自安静。
“好,我现在就去。”说完,她急匆匆跑出了病房。
他们都忽略了床头墙上的按钮,似乎是默契地给彼此找了个合适的理由。
因为希尘的主刀医生是杨主任,所以楼下的护士一听说是那个vip病房,就立刻通知了杨主任。
杨主任戴上了口罩,匆匆赶来,没人注意到,随行的另一名医生,而这位陌生的医生,是杨主任请来的,属于另一个科室。
唐甜等在门外,并没有进去,普克先生陪了她一会,最终似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他还是选择放下了唐甜。
进门之前,他叮嘱唐甜先回去,提醒她她的父母会担心。
唐甜只淡淡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太过安静,安静得有些不正常。
普克先生似还有话想说,但最终只说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房门关上的轻微声音响起,短促而微小,但却隔绝了两种不同的境地。
唐甜低垂的头抬起,看了一眼那扇门,最后,慢慢离开了这里。
尽管她的身后跟着一行保镖,但她单薄的身影看起来孤寂而落寞。
希尘已经疼得快晕了过去,豆大的汗珠不停从额头渗出。
杨主任并没有说太多,反而是他带来的那名医生占了主场。
女人的眉头紧紧锁住,看着普克先生递过来的资料,久久沉默着。
普克看着希尘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眼眶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