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走出了一段距离,她才直起了腰,睁着一双失了色的眼眸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
落日余晖,微风正好,青青草地中的小石路上,是四人嬉笑的温馨画面。
而她,什么都没有,她自始至终都是孤独一人。
那一刻,她很想哭,她觉得也没什么,这只是很正常的画面,可她为什么会想哭呢?
她怪自己太脆弱,怪自己太敏感,可另一边又觉得不怪自己,自己也挺可怜的。
满腔的委屈心酸不知道该向谁倾诉,她没有朋友,也没有亲近的人,没人能听她开口诉说。
微风徐徐吹来,她眼睛有些疼,揉了揉双眸,她抬头看向了天空。
太阳已经卧在西山,晚霞似女孩的腮红扑在云端,那一瞬她产生了错觉,产生了一种她身处大洋彼岸家中的错觉。
她就这样看啊看,看着瞬息万变的晚霞,将每一幅色彩画卷记在脑海中。
以前她跟师兄经常这样看晚霞,她靠在他的肩头,抱着他的手,吃着他递过来的冰淇淋和巧克力。
巧克力吃完了,太阳也渐渐消失在远山之外,而他们也该回去了。
那个时候她挺懒的,安逸太久了总是不愿意走路,所以每次她都晃着师兄的胳膊让他背她。
师兄架不住她的撒娇和软磨硬泡,最后都会蹲下,等着她爬上来。
心满意足的她爬上他的背,晃着两条腿,一会玩着他的头发,一会叫他停下让自己摘一朵花。
有时候她会摘薰衣草,有时候她会摘不知名的野花,玩这么一路,最后别在他的耳朵上,对他说上一句最漂亮的鲜花送给世上长得最好看的他。
南棋禁不住她的小甜嘴,每每都会埋下脸含蓄一笑。
当天边的余晖彻底消失的时候,她的思绪飘了回来,低下头,又回到了孤独里。
那天她终究是没忍住,在假山那里掉了眼泪。
她太思念南棋了,太思念她的师兄了,南棋于她而言是师兄,更是哥哥。
一想到唐憬沂说她永远都不会是他的妹妹,她就想哭。
她明明有哥哥,有爱自己的哥哥,为什么要在这里受委屈呢。
她是有哥哥的,她不会强求他成为她的哥哥,更不会强求他会像对待唐允儿一样对她。
所以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为什么对她如此冷漠?
她的出现真的不应该吗?他真的就如此排斥吗?
她很乖的,不会给别人添麻烦,能不能别这样忽略她,别讨厌她可以吗。
唐憬沂的冷漠,老爷子的态度,以及其他人的行为于她而言都是一种无声的伤害。
她知道这个家里没多少人喜欢她,仅有的人也只是唐父唐母。
所以她默默接受那些伤害,强迫自己乐观开朗,等待着他们接受她的那一天。
眼泪掉落了不过三四滴,她便压下了想哭的欲望。
张开嘴呼呼气,她用手对着眼睛和脸蛋扇扇风。
微风抚慰了燥热泛红的眼眶,恢复了情绪的她起身朝着家里滑去,她记得晚餐的时间,也记得爷爷不喜欢有谁无故迟到。
唐父唐母回来后总喜欢问她今天玩了什么,有没有碰上什么开心的事。
唐甜每每都挂着灿烂的笑容回答他们,同时表现出一副新奇又兴奋的模样。
听到这样的答案,夫妻俩摸摸她的头,满脸都写着开心
唐甜看到他们开心了,她也就开心了,让他们不必为自己担心,是她最大的愿望。
虽然这种问题他能瞒过他们,可当他们问她有没有跟憬沂哥哥他们一块玩的时候她就哑口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看到她的反应,夫妻俩顿时明白了,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温柔安慰她说是他们几个有事要做,所以会容易忽略她,让她别灰心。
唐甜懂事点头,说自己明白。
夫妻俩这头温柔安慰她,转身就去教训唐憬沂。
那个时候的唐憬沂已经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虽然会一言不发,看似老实地听着他们的责备,但在行为上依旧我行我素,对于他们的责备和警告丝毫不在意。
有一次不知唐憬沂怎么了,竟一反常态当着老爷子的面就跟夫妻俩怼了起来,最后还冷着脸有了一副对峙的气势。
那次是最严重的一次,夫妻俩都没想到唐憬沂会如此,不过幸好那时唐甜不在客厅里,这才让他们夫妻二人松了一口气。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唐甜站在二楼楼梯口,她听到了,一字一句,她听得很清楚。
她止住了原本朝下走的打算,低着头回了自己的房间。
走廊的风吹来,轻轻拍打她单薄的身子,女孩小小的身影没入宽敞的走廊,消失在转角。
脑海中依旧是他冷漠薄情的声音,他说她不是他的妹妹,永远都不是,他只有唐允儿一个妹妹。
嗯,她记住了,她会认清自己的身份,不会打扰到他,也不会打扰到他们。
那一次后,唐甜再也不会去偷偷观望他们的生活了,也不再刻意想着法子融入他们。
她从来就不是讨好型性格,挤不进的圈子,她就不强求了。
正方形就是正方形,不会为了挤进圆形的世界而磨平自己的棱角。
回到房间里,她没有哭,她只是坐在窗边仰头看着远山之外。
她在想师兄在干嘛,是在训练还是在休息,她好想他啊,他会不会也在思念自己呢?
其他师兄师姐们又在干嘛呢,有没有想她啊?
唐甜这个身份好痛苦啊,唐父唐母给她取这个名字是希望她往后每天的日子像糖果一样甜,可她并没有感觉到甜,她只品尝到了无尽的苦涩。
她不是唐甜,她是。
可她不能退缩,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回不去了。
老师离开锦国前叮嘱过她,不能暴露原来的身份,不可以对任何人提前她的过往,从此以后,她是锦国唐家的唐甜。
当唐甜可以享受到想象不到的物质生活,但她过得并不开心,她还是喜欢以前的生活。
原来的她虽然每天都要经历地狱残酷般的训练,但她愿意,她也从来没有抱怨后悔。
他们被扔进原始森林求生,被推进擂台上和教练对打。
被按在河边做俯卧撑,做不起来就得承受溺水的滋味。
被关进射击场练习射击,打不中十环就一直打,什么时候拿到A级,什么时候就可以出来吃饭。
有时候还要学习狙击和隐藏,忍受着蛇虫鼠蚊的骚扰。
除了这些体能上的各种训练,他们还要学习文化。
学习其他国家的语言文化,学习那些教科书上都不教的东西。
体能文化都有了,自然少不了艺术,她被迫学着钢琴,古筝、小提琴、大提琴等各种乐器,还有各种舞蹈……
虽然那时候每天过得好累好辛苦,但她真的很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