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白崇林已经坐到戴正光面前的椅子,说:“你就知道古筝好听,我有比古筝更好听的消息,你想听吗?”
戴正光给他递上了一杯矿泉水:“这时候,你还卖什么关子。难道周薇没有死?”
白崇林:“就是这消息,准确地讲吧,那死者不是周薇。”
戴正光一脸意外的茫然:“别扯淡啦!”
白崇林只好把他如何找到了老同学法医,讲了什么话,以及自己的分析和结论一一地告诉了戴正光。
戴正光还是一味地摇头:“那怎么可能?我是亲眼所见,周薇就是周薇。”他沉吟片刻,犹豫地说道,“要不就是周薇做了整容手术,她把自己的年龄变小了。”
“这个绝对不可能,”白崇林肯定地说,“从医学的角度讲,至少是在目前,有两点是不能改变的,一是人的骨龄,二是人的笑声。如果加上最新科学的研究成果,那就还有第三;人的基因排列也永远改变不了。你不能光凭你的直觉,直觉往往是有错误的。比如你在意外紧张、害怕的时候,或者死者的形态改变,都可能导致你视觉判断出现误差……”
“说了老半天,你还是为了说明死者不是周薇。那我问你,周薇为什么要半夜出走,现在她在哪里?”
“这话呀——”白崇林把双脚放到床铺上,伸直后打了个哈欠,“那就得问你自己了,要不等着问警察吧,他们肯定会查清楚的。”
“要问我们这帮同仁呀?我对他们实在不敢恭维。你看看,就这么几个破案件,破了这么长时间,破到哪去了,人都杀到了我身边。”
“那可不是什么破案件,是高智商犯罪,破起来也不会是那么简单,”白崇林皱了皱眉头,“我猜,他们怕是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哎,你说,警察怎么找上国振光了?”
“国振光!”戴正光一震,“对了,昨晚我们分手后,你们俩是不是在一起睡的?”
白崇林摇了摇头;“开始他是在我家里睡,酒稍醒以后,国振光说,听着我们两口子打架他难受就走了。”
“那是几点?他走后到了哪里?”
“记不清了……不知道。”白崇林摇了摇头,收回搁在床铺上的双脚,感到自己后背的汗毛有点倒竖了,“喂,你是不是怀疑上他了?”
“看你紧张地,”戴正光笑了,“在案子没破之前,我们都是怀疑对象,他、你、我,哥们一个也跑不了。”
“你可别吓我。”
“吓你?”
“你看,我一紧张就想撒尿。”
白崇林从凳子上站起来。他本来就想撒尿的,并不是因为吓。可是,当他走进卫生间时,真的被吓得大喊,“血!正光,你快进来看看,这么多的血呀!”
戴正光走进卫生间,一看,也不由地一愣。
怪了,昨夜周薇在玻璃镜上留下的三行字不见了,代的是一片如血的殷红。
戴正光走上前去,用手指使劲擦了擦,见是红色的唇膏涂的。
“这里本来是三行字,一定是有人想擦掉它,又发现一下很难擦掉,就干脆用唇膏把它涂盖了。”戴正光边思索着边说。
“是三行什么字呢?”
戴正光说了。
“挺有意思的。”白崇林说,“可这也没什么紧要的呀,为什么非得把它涂成这样,是谁干的呢?”
是谁干的?是周薇?周薇的丈夫?还是国振光,还有你——白崇林。你们这几个都有可能。都可以在我刚刚睡着的时候,偷偷溜进来,干完了事以后再稍稍溜走。但又都好象不大可能。首先是周薇,别说她可能死了,纵然她没死也没有必要来来回回折腾着干这番蠢事。另外三个男的,他们那一个也不可能随身带着唇膏呀。那么,可能是个女的。另外一个女的!戴正光想到了余妙。一定是她等我睡着以后,踅回来干完了走人,那么她为什么要这样干呢?……
戴正光两手紧紧地摁着自己的太阳穴。
“喂,哥们,你不会是病了吧?”白崇林对着戴正光说,“看你那神经兮兮的样子。”
“我的头很疼。”
“头疼?”白崇林不无关切地说道,“就这么间鬼房子尽出鬼事,你再在这里呆下去,不被折磨死了也得疯。我看哪,你干脆搬我那里去住,把这屋锁了。”
“这可不行,我那几个同行不是让我在这里等着,随传随到吗?再说了,你不是说周薇还没死吗?说不定她什么时候又突然回来了。”
“嗯,哥们还挺大义的。不过这后半句我更当真。”白崇林笑着说,“没想到哥们这么痴情。”
“什么痴情,好歹……”
“得啦,别什么好歹好歹的,好歹你连早饭午晚都没吃吧?我们好歹先去填饱肚子再说。走吧!”
“到哪?”戴正光似乎还有些勉强。
“你看几点?,都快晚7点了。走,我带你到一个你没去过的地方,既可以吃饭,更可以散心。”
白崇林领着戴正光进了望山楼茶庄。
“欢迎,欢迎!”茶楼的迎宾小姐舒张双臂唱着欢迎词,“先生是两位吧?请!”
白崇林点了点头。迎宾小姐把白、戴两人领到西厢一间叫“铁观音”的小包间,白崇林瞄了一眼刚开门迎出来的女侍应,说,“你去把你们的领班叫过来。”
“是!”
一会儿,一个姓姬的小姐过来。
“是白先生哪!今日里又带来一位新朋友。”姓姬的小姐满脸灿烂,“这位老板您贵姓啊?”
白崇林发现不对,说:”小姬,对不起,我找的是茶花女。”
“茶花女?”戴正光一愣,“这里还有人叫这名字?”
“她本名叫袁莉,是这里头牌。”
“袁姐请了七天年假,今天第一天。我顶班。”
白崇林只好将就:“那好,你带我们到顺德真珠吧。”
戴正光接着刚才:“免贵,我姓戴。”
“戴老板您好!戴老板您喝什么茶呢?”
白崇林替他回答:“碧螺春,用贵妃杯泡,我们俩一人一杯,再来两份姑苏点心。”
“好咧。”
当姬小姐暂时离开的时候,戴正光不由地夸赞:“这里的姑娘真漂亮。”
“开眼界了吧?”白崇林颇为得意地耸耸肩,“你还没看到我刚才要找的那个袁莉啊,那才叫靓。怎么样,我没带错地方吧?”
“可惜没了心情。”
“熊样!该放松的时候就得放忪,别总是把自己的神经崩得紧巴巴的,崩久了会断!”
“这我知道。”戴正光的脸似乎在抽搐着,“崇林,你是学医的,你给我诊诊,我这人怎么会这样?”
“怎么样?”
“我要遇到放松的时候,我不放纵它也猛松猛松,松得象稀泥,想紧怎么也紧不起来;要遇到紧的时候,我不拘泥它也猛紧猛紧,紧得你想松一口气的机会都没有……也许我这种表达的不够准确,反正我常常会觉得这个脑子不是我的,或者说吧,在这个脑子以外,有另外一种意志力,它可以随时控制操纵我,我却不能控制操纵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