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莉看过卓越的遗书,自然知道刘书记要向周慧卿了解什么。卓越在遗书中声言曾当过市长吴志剑的情妇,是为屈辱和悔恨才不得不自杀的。真是活见鬼!当没当过某人的情妇你一个人说了就算呀!?袁莉当时看完遗书就这么想。在袁莉印象里,宁可相信李非常是卓越的情人也不相信卓越是吴志剑的情人,就看她对待这两个男人的眼神和态度。袁莉之所以建议刘书记去找王诗雨,因为她知道当年卓越进女子酒店是王诗雨一手安排,卓越与王诗雨的过从远比与周慧卿要密切得多,她还早有感觉,卓越与李非常有一腿,而且这一腿作为妻子的王诗雨似有发现且有些放任。袁莉心存怀疑却不敢言宣,现在正好为组织调查提供参考她何乐而不为。
周慧卿没看过卓越的遗书,当然不知其中蹊跷。她还以为刘春晖要向她打听的是卓越以往的工作表现,这一点他当然不如王诗雨。她以为袁莉替她挡驾,只是为她减少麻烦而己。送走刘春晖一行,周慧卿回头把袁莉批评了一顿。看着袁莉被批评欲言又止,周慧卿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过分了一些,不免又自责一番。女人老了也多愁善感啊!
周慧卿回转身子问袁莉:“你还没吃午饭吧?你看阿姨刚回来,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她不无歉意地笑笑,弯下腰从未曾打开的行李箱里翻出一盒点心:“这是飞机上多送的,我乘商务舱,总是一式两份,我享受不了那么多,你先对付一顿,阿姨晚上请你吃大餐。”
袁莉觉得她说话有点碎。她琢磨,是不是女人老了退休了都这样?还一口一个阿姨,喜欢长者自居,不过听起来挺舒服的,像位慈祥老母亲。袁莉接过点心盒,说了句客气话:“谢谢阿姨。”便啃起来。
周慧卿看着袁莉毫无拘束的食相,一定想起了自己可爱的女儿,幸福地笑着,问:“你今年是30岁吧?”
袁莉点点头,咽下一口蛋糕,说:“对,阿姨记忆力真好。”
“现在老了记忆力差啦!年轻的时候,周围人都夸我记忆力强。”想起年轻时,周慧卿很是自豪。她喋喋不休:“年轻真好!吴志剑30岁时已是正团级,我30岁时是志剑部队驻地所在县的商业局长。你看你,30岁,也已经是资产十几亿的集团公司老总,30而立,你立大业了。可我们龚彬,也快30了,她比你才少两岁,却还一事无成。”她说着似有遗憾。
袁莉赶紧安慰:“可她学业却是大成!十几亿、几十亿的公司老总随手一抓几大把。可是,理科女博士、米国名校女博士才真是凤毛麟角。”
“说的也是。”周慧卿颇为感慨:“这孩子智商遂我,性格遂他爸,一经投入实践,一定事业有成。是我们耽误了她两年。她爸南征北战,没有个固定地方。校学她慢了一年入学,初中要毕业驻地附近没高中学校,又推迟了一年升高。”
“这才应了大器晚成。”袁莉继续安慰着,很自然地转了话题:“阿姨你姓周,市长他姓吴,你们的女儿怎么叫龚彬呀?”
周慧卿哈哈一笑:“你测一下,龚彬的谐音是什么?工兵。”周慧卿解释,“我女儿上学的时候,她父亲已是师长了,部队刚成立子弟学校,学校的学生家长中龚彬她爸官最大。老吴怕闹特殊,就用他干了十几年、当时还干着爰着的工兵的谐音给她女儿取了这么个名字。”
一个人干上一件职业,一干几十年,一爰也几十年,而且把最心爱的女儿的名字也叫成这个职业,袁莉之前闻所未闻。
袁莉由衷的感叹:“吴市长真是了不起!”
周慧卿笑着点头:“我也觉得自己了不起。我这辈子最了不起的地方就是找了个能让我觉得他了不起的丈夫。”她接着解释,“不是因为官当多大,钱有多少,人有多帅,而是他的那种执着。对一种事业的执着,对一个女人的执着。你信吗?我们结婚三十年有加,他没吼过我一次、骂过我一次,更甭说向我动过一次手了。他对事业,我们不说那当兵30年,就说他当副市长、市长这5年多,他可真是全心身投入,末了,他连他唯一的女儿的大好前途也搭上。他为了江都市往高科技发展,他竟然要他女儿放弃在米国加州大学终身教授的优厚待遇,以及连她导师都说可以争取诺奖的研究课题,回江都来助一臂之力。女儿一时想不通,他要我去作工作,我作不通,他就准备自已亲自去,可。。。。。。”她有些哽咽。
可有些人却说他要携款潜躲,把他的路给堵了!
袁莉知道她要说的正是这一句。世道为何这么不公平?袁莉很为吴志剑不愤。因为她已故男友国正光的关系,袁莉对于吴志剑也和国正光、白天地,以及那两万多就地转业江都市的工程兵一样,祟拜得五体投地。他们两万多工程兵,由师长吴志剑领着,从四川的大三线移师江都,军装未脱,被包一撂,就挥镐扬锹上了建造新江都的新战线。在三年多时间里,他们在一个边陲小县,炸平一百多座小山,修了五条河,筑起近千里街道公路,建成数以百计的高搂大厦以及民宅新居,造就了一座现代化新城市。而他们却还一直住在拥挤的铁皮屋里,当全市都用上自来水的时候,他们还用着井水河水;当全市市民都住进楼房新居,他们的一千多随军家属却还窝居在土砖草舍之中。更让市民们交口称赞的是,他们两万多人中有近两万的光棍汉,在三年多时间里,竟然连一桩桃色案件也没有。袁莉想到这些,她竟寻找不出一句安慰周阿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