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业明和秦书丽的婚礼,延期了两个月,在北京某饭店举行了,高朋满座。
徐毅经此一劫,却又似虚晃一枪般,是不是说明本事非同一般?反而让许多人更想攀龙附凤。现如今儿子结婚了,那不是还有女儿嘛?得有多少人是冲着这个来的,当然这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冲着徐毅来的,反倒说凭着真心真情出席的,未必有多少。
还有一个特定的人群,叫作亲戚的,亲戚有时候是最想看你笑话的,也是最嫉妒你过得好的,还有最怨恨的,比如徐业明的堂叔,在这次“地震”中最大的“老虎”,其家属都怨憎说徐毅没有搭救,最厉害的竟然就是其父亲,也是徐毅的亲叔父,是徐家上一代唯一一个没参过军的,全仰仗儿子风光起来的,现如今就算儿子倒台,他逢人就说,他儿子是徐毅害的,替徐毅顶了罪,同宗中还真有人信……妙的是看法成见都是有的,临到见面的时候吹捧夸赞,阿谀奉承却是一丝一毫都不少的!
有趣,极为有趣!
北京的这场酒席,家乡的父老乡亲们来得少,主流还是京圈儿的权贵们,别说秦书丽,徐业明都不认识几个,与之相比,明星啊,地方的领导啊,就很稀松平常了。
对秦书丽而言,这是场十分劳累的婚礼,从头到尾都要端着,留意着,生怕哪一个细节出了差错,给婆家丢面子那是次要的,万一无心之下得罪什么人那就麻烦了,那些跟公婆直接寒暄交谈的还好说,总是有些年轻的公子千金来祝贺,她也分不清谁是谁,有些千金大小姐眼中对她的不屑或是嫉妒显而易见,她通通都只能陪笑,好在姚星佳和言言两个闺蜜一直陪在她左右,见惯了这种排面的楚梦萱也在,替她挡了不少酒也解了不少围。看得出徐业明很想陪在她身边,但他要应酬的实在太多了,基本是要跟在他父亲身边的,秦书丽也理解。
在这样的一天里,秦书丽最欢喜的就是换礼服的时间,那样她就可以在休息室内,只和熟悉亲近的人在一起了。
迎宾时是一套礼服,宾客都差不多到了就要去换主仪式的,她在化妆室坐着的时候,姚星佳,言言,楚梦萱都在里面,其余的就是工作人员了。
有敲门声响起,姚星佳性子最活泼,一马当先的道:“我去开,看看是不是新郎官等不及了。”
秦书丽对此哭笑不得,新郎官吗?新到再不办婚礼,她肚子都能看出来了的郎官吗?
门开了,却是姚星佳不认识的人,还是个男人。
对方问:“我方便进去吗?”
姚星佳回头看看里面,说实话秦书丽穿戴整齐,又一屋子的人,本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可这人她不认得啊,虽然看面相人品该是很端正的。“这……请问您怎么称呼?我去问问。”
“方靖怀。”
“啊!你是方总!”
方靖怀一笑,道:“怎么?你知道我?”
姚星佳:“当然知道,那不用问了,我们秦大小姐口中的男神嘛,呸呸呸,不不不,人家现在心中的男神是老公了,不过不影响不影响,方总在我们这的知名度,可是大大滴呢!”
“呵呵,是嘛!”
“必须是啊。”
其实她和方靖怀的对话,里面也听了大概,方靖怀被让进来,屋子里的女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得说他无论从长相还是身量,都是中上等的,虽然和明星不能比,但一看就是和徐业明相似类型的,都有股商务型的成功男人范儿,女人们选老公的话,往往都会倾向于这种类型的。
楚梦萱并不知道他和秦书丽的关系,所以从他一出现,做为徐业明的表妹,她心中的敌意立即就立了起来,怎么看这男人都像是哥哥的情敌嘛,就算不是,也有做情敌的条件。
言言则心中桃花朵朵开了,是她的理想型喔,只不过这男子不知道是书丽怎样的朋友,前男友?应该不至于吧,那是暗恋者?好像是,有点沮丧呢!
姚星佳则一路热络着,将方靖怀领到了秦书丽身后,对方靖怀的名字,她真的很熟,秦书丽毕业后刚进单位的时候,还是青涩的职场小虾米时,也是受了不少委屈批评,工作也不见得多有思路的,直到方靖怀成为她的上司,她从那里开始成长,有一日千里之势。她们闺蜜们在一起聚会的时候,大家无数次打趣说让秦书丽搞定他,秦书丽最开始说的是,人家有女朋友,后来说的是,人家有老婆,再后来,还问闺蜜们他老婆生孩子,她该准备什么礼物好,闺蜜们皆扼腕叹息,尤其姚星佳,摇头晃脑的说着:“可惜啊可惜!秦书丽,你这辈子想找到比这种男人好的,难喽!”
结果,连她自己也想不到,她居然遇见了徐业明。其实,她也不否认自己确实对方靖怀心动过,但那种心动更多的是怀着敬意的,而且他对她的意义用恩重如山形容也不为过,她又怎么能在知道他有家室的情况下去亵渎这份恩情?假设当初他是和徐业明一样的单身,说不定她早就行动了,她主动也没关系,但天意就是如此,说明她的命定之人,就应该是徐业明,如今,她很爱她的丈夫,他是她的唯一,如果可以,余生都愿如此。
秦书丽需要化妆,而且她的礼服很重,她也懒得起身,在镜子中看见方靖怀后说道:“方老板来了,坐坐坐,随便坐。”
方靖怀笑笑,也不客气的在一张沙发上坐了,说道:“就该脱掉那身工作服,你看,今天多漂亮!”
秦书丽也笑道:“听说杨行长不批你的辞职申请?”
“他说了不算!”
“哈哈,够狂的了,怎么?想通了,要回去继承家业了?”
“不不不,怎么,这就想不认账,老板娘,徐老板可是答应我的,以后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嘁,那是他答应你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再说了,他不是还在行里呢嘛,老杨又忘了朝我们扔本子的事儿了,我要是徐业明,就说什么都不干了,履行什么三年之约。”
“所以我这不是也还不算走了呢嘛,就等你家老公调到总行,一锤定音了,我在支行带头转移客户,捅这么大的篓子总也得表表态嘛,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不过还得是你,是真勇!说起来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声谢谢呢。”
“帮得不是你,我这是为自己谋前程,还记得徐老板刚调来行里,我跟你说过的话吗?”
“什么?跟着他学习?”
“对呗,结果你这学的才彻底,直接全面的学习了是吧?”
“哈哈哈哈哈。”,秦书丽大笑开来。
还得是楚梦萱,她“见多识广”,这会儿似乎看出了一点儿什么,起身说道:“我去外面看看,有没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那什么,两位小姐妹,你们也一起来呗,给你们介绍帅哥认识啊!”
两人虽说一个有男朋友,一个觉得方靖怀很不错,但想来方靖怀单独到休息室来,怕也不是要和秦书丽说刚才那些话的,于是,都说道:“好呀好呀!”
造型师也是很有眼力见的,见此招呼助理们道:“你们和我去工作间,拿点东西来。”
大家都出去了,化妆室里只剩下方靖怀和秦书丽。方靖怀站起了身,走到妆台前,随手拿起一只珠花问道:“真的假的?”
秦书丽问:“什么真的假的?”
他拨了拨珠花上的宝石,说道:“这个石头,真的假的啊?”
秦书丽笑了,一耸肩说:“不知道了,是造型师们去采买的。”
他忽然拿着那珠花,在她鬓边比了比,而后与她一同看着镜子中的两人,此生,他是否也算为她簪了一次花儿?
秦书丽似乎感知到了一些什么,但是她只是保持着微笑,什么都没说,事到如今,她(他)们还能说什么?
方靖怀将手撤开了,同时把珠花放回了盒子里,看着镜子中的她,忽然轻叹一声,“镜花水月!”
秦书丽知道他已经彻底办好离婚手续了,可此刻除了沉默,仍旧说什么都不合适。
他将双手插入口袋,继续看着她,说:“在这特殊的日子,答应我一件事吧。”
“啊?”
“以后……不要再当我是领导了,其实一直以来,哪怕我对你而言亦师亦友,你心里却始终还摒弃不了我是你领导那一个身份,这就是我和他最大的不同对吗?不过,我希望你幸福,快乐,就像我们曾经一起共事时那样,你受了什么委屈,遇见什么解决不了的事,还是可以来找我,我知道有了他,就不太需要别人了,但我希望我可以不是别人,是娘家人,是兄长,可以吗?”
秦书丽的眼圈儿红了。
他笑了,对着镜子快速说:“别哭!哭了妆就花了,不好看喔!”,他确实是笑的,但秦书丽仿佛能看见的他心。
“对不起!”,她说了这样三个字,如今她能说的只有对不起。
“行了,可别煽情了,我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个的,老公面前委屈了,还有娘家人。撤了,外面那么多名媛美女,你哥得赶紧去看看,看能不能尽快帮你物色一位嫂子。”
秦书丽从妆台前站了起来,他已然转身,向外走去。
她很想喊他一声哥,但她如今已明白了他的心意,这样叫反而会让他难过。她很想给他一个拥抱,但既然给不了他真正需要的,那便也无需这样的同情。最后,她只是目送着他,对着他的背影喊出了一句,“你那么好,一定会遇见更好的!”
“借你吉言!”,方靖怀潇洒的挥了挥手,没有回头。
秦书丽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方靖怀出去后不久,化妆师伴娘们又回来了,十几分钟后,秦书丽的父母们进来了,十三点十四分,父亲牵起她的手,将她领上了红毯,将她交付给她的丈夫,余生,他将代替父亲来照顾她。
婚礼仪式在程序化的流程中进行,在秦书丽感觉,还不如她(他)们领结婚证时有趣儿,互换完戒指,喝交杯酒,一起切蛋糕,走下台子敬酒……
一圈儿结束后去换下一套中式礼服,再来一轮敬酒,好在都事先准备好了,她的白酒瓶里装的是白水。
晚上还有酒会,但她没有出席,婆家人都怕她的身体吃不消,毕竟肚子可是大事!徐业明更加紧张,已经说了好多次让她去休息了,她也确实累了,在酒店的房间里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直到徐业明来叫,她睁了眼睛问:“几点了?”
他酒气不重,轻声道:“十点多了,回家了,我和你一起回去。”
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道:“啊?你走得开吗?宾客都散了?”
“当然没有,但我喝多了什么状态你还不知道嘛,今天这种场合,我不演下真的会昏睡个三天三夜的。”
她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说:“算你机智!”
“嗯,不然安排那些个伴郎干嘛呢,也不能对不起卫冉的一片心意不是?清一色的偶像男明星,姑娘们欢喜的不得了,少妇都心猿意马呢!”
“卫冉没事吧?我看他今天一直被缠着,没少喝啊!”
“没事儿,他酒量还行,至少比我强多了!”
“你还好意思说。”
“我这不也是为了陪老婆嘛,要不我现在出去喝?”
“你敢!”
“呵呵,不敢不敢,好了,快起来了,回家喽。”
“嗯。”
“小心一点儿哈,今天可给我老婆累坏了!心疼死我了!”
“滚,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恶心了。”
“不都你教的好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懒得理你啊,快点,扶我一下,哎呀,我这个腰。”
“没事吧没事吧?”,他立即来扶,她却一拽他的领带,将他拉倒了,还好他反应快,用手撑住了身体,吓出一身汗,万一压到肚子可怎么办?她却很有数,扯着他领带越拉越近,他要来亲了她却一别脸往他耳边吹气,一手勾住他的后颈一手就往他胸襟里伸,还说:“你确定都学会了?”
“讨厌啊!”,他住住了她的手,“你就是故意的,明知道现在都不行。”
“那你说,还敢不敢嚣张了?”,说着,她在他耳朵上舔了一下。
真是要了命了!“不敢不敢!我认输了,老婆大人,饶了我吧!”,他都有反应了。
“哈哈哈哈哈”,她这才得意的大笑。
婚礼,其实办办也好的,爱,有时确实也需要仪式感,愿天下间相爱的人们,都能拥有这样的一天,无论是以怎样的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