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道,“若真想救他们,我们必须要搞清楚事情状况。这一次,不论多难接受,都必须要看到底。”
城灭,空间扭转,夜间的星光汇聚成巨亮的光,莫天几人睁不开眼。
再度睁开眼,便出现在城主府的房间内。
三人再聚,一时竟是沉默。
他们明白了,又回到当初的时间节点。
所以这便意味着,大婚城灭,便是一轮回。
古无忘突然间出声,声音颤抖沙哑,“他们是不是一次又一次的经历被屠杀?”
此话一落,空气仿佛停滞了般,使人呼吸不畅,可无人敢反驳。
连看都让人心生恐惧,更别论亲身经历一次又一次被屠杀。
对于普通人而言,死是一次的事,对于他们而言死是无数次。
陈浩衣看莫天,坚定道,“莫天,我们一定要救他们。我们一定要逃出去,不要变成寒夜城的幽魂,再被人虐杀。”
古无忘又道,“他们不记得屠杀,也不知这是好是坏。”
莫天想起两个人,对于他们来说,这应该是极为生不如死的事吧。
记得一切,却又无能为力。
陈浩衣这回主动去找紫袍老者学习炼丹,他想通过忙碌,不再去想那可怕的屠杀。
古无忘也被古七月拉走。
唯有莫天留在白袍老者身边。
莫天安静了片刻,道“前辈,我想把这一切都结束了。”
白袍老者一脸的恍然,面色平静道,“不是商量好,等我们把毕生所学传授你们,再结束一切。”
接着笑的和蔼,道“你不必担心我们这两老头子,有你们在,便是希望。”
莫天正色道“可这不仅仅对您不公平,对城中百姓而言亦是不公平。”
提到城中百姓,白袍老者肉眼可见的痛苦,却还是坚定道,“城中百姓会理解的。”
莫天冷了脸色,站起身来,“百姓的理解是您伤害他们的理由吗?”
白袍老者哑口无言,整个人显得萎靡了些。之前那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刹那间变成了个手足无措的老人,普普通通的老人,需要人照顾的老人。
莫天定了定,给了最后的期限,“古七月大婚前夜。”
白袍老者瞬间精神起来,站起来,笑眯眯道,“足够了!”
他拽过莫天的手飞往寒梧森林。
只剩三日,若是旁人定然不能把他所教谨记于心,但莫天这小变态,定然可以。
接下来的三人,三人与两位老者,古七月忙碌起来。
古无忘的刀法已然背熟,虽不完全理解清楚,但口诀,刀式皆记在脑海里。
陈浩衣完全继承紫袍老者的衣钵,虽说莫天同教,但属于他个人的传承只教了陈浩衣。
莫天知道,却也并不在意,他所要的学的是炼丹术,入门丹道。
莫天把白袍老者的剑道,剑意领悟的差不多。
白袍老者越教莫天,越是感到心惊。
暗暗给他按了个外号,绝世妖孽,他对剑道的领悟已然不能用天才二字概括了。
古七月按惯例教完古无忘正要离去,古无忘喊住了他。
古七月感到一阵稀奇。
“怎么了?”
古无忘想起莫天的话,神色很是不自然,“能一起上街逛逛吗?”
古七月温和一笑,“又想哥哥带你去街上玩?还以为你长大了就不要哥哥陪了。”
街上,古无忘看着跟城中百姓寒暄的古七月。
在寒夜城,古七月很受欢迎,城中百姓都爱戴他。
“少城主出来走走啊?要不要吃个灵果,香甜的很嘞。”
“少城主晚上好啊。”
“七月哥哥,这是我家种的灵果送给您。”小孩捧着一包灵果,屁颠颠过来。
一路上,与古七月打招呼的人不在少数。
“你,很受欢迎。”古无忘眼神复杂。
古七月微怔,笑道,“能得到大家的喜爱,我很高兴。”
古无忘知道若如没有大婚屠杀一事,寒夜城会是个和谐友好的城,古七月将来也定会是个好城主。
但,因古七月的引狼入室,害死他们,他们会恨古七月吗?
会的吧。
古无忘突然想起之前与莫天聊的天。
莫天问他,“你恨古七月吧。”语气十分笃定。
是的,他恨。若不是他,他唯一的亲人,爷爷便不会死,他也不会死。
可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不怪古七月,是外人暗算,躲不过的。
古无忘找了个借口,道“城中百姓恨不恨他,我便如他们般。”
莫天笑道,“你又知他们恨了?不妨直接去问。”
古无忘看着百姓热情围住的古七月,鬼使神差问道,“你们就这么喜欢他吗?”
热闹的场景瞬间安静下来,百姓们面面相觑。
似是不理解少城主的家人何出此言。
众人并未发现,古七月的身形僵住了。
古无忘道,“倘若因他一人失误害死了你们,你们的亲朋好友,心爱之人。你们还爱戴他么?不恨他?”
百姓沉默下来,许久不曾言语。
古无忘眼底闪过嘲讽,瞧,是个人都会恨。
突然有人道,“恨,自然该恨。”
古无忘听到了,面色平静。
古七月头痛欲裂,眼神恍惚。
那声恨,仿佛是颗钉子驻扎在他心底。
“不过不是恨少城主,是恨那真正害死我们的人。”
古七月与古无忘闻言怔住了。
“对啊,少城主有何过错,他人暗算,防不胜防。”
“就是啊,恨错了人,放过真正该恨之人,尤其可笑。”
有人看着古七月道,“少城主,我们知道,你一定不会伤害我们,寒夜城多次历经磨难,多亏少城主不顾生死保护城中百姓。倘若有一日真发生了这种事,少城主,我们不会怪你,你也别怪自己。”
百姓的话宛如一股暖流趟过古七月身体,使他神识清明许多。
良久,古七月才拱手一拜道,“七月,多谢大家的爱戴。”
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眶泛红。
古无忘沉默了,心里五味杂陈。
百姓的话如一道惊雷,劈到他的心。
有内疚,他从未想过他该恨的人是当初屠城之人,毕竟太久了,久到他只能记住是古七月带来那女子。
如今便是不恨,但仍有怨。城中百姓不怪他,是因为他们爱戴他。但他唯一的家人因此事而死,他怨。
屋顶,莫天,陈浩衣站于此处。
寒风吹起二人的墨发,却不刺骨。
“啊,真不知该说古七月幸运还是不幸了。寒夜城的百姓真好,爱憎分明,心有大义。”陈浩衣感慨道。
莫天淡淡道,“他是幸运的。古无忘何曾说过失误便是古七月识错人,引狼入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