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像是逃离犯罪现场般，有些慌不择路。等到了工作室才想起要联系沈枫的，结果也忘了个精光。
“沈枫没来吗？”她问道。
菲菲无精打采的摇摇头，看起来她更像是受委屈的那一个。小武和赵梓倒是还在正常工作状态，只是明显的低气压笼罩着他们。
不应该都是经过职场修炼的人精吗？原来一个个这么不藏事儿啊！
“把沈枫那份方案拿出来，我们来一起研究下。”
大家都是一愣，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不是说不符合姜总需求吗？”菲菲怯弱地问。
“姜总的需求是什么？”向暖反问道：“他的需求也许不合理，不合理不就应该改吗？”
不不不，绝对是我们耳朵坏掉了。让谁改？姜总？！
菲菲脖子都快要抻断了，眼睛瞪得再大点一准儿掉地上。小武更是直接退开三丈开外，跟躲炸药似的。
“干什么？！拿出来！”向暖目光扫过一圈，真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我们别浪费时间置气。这个方案已经证明行不通了，我们死磕的意义是什么？”赵梓问道。
“是他俩。”向暖指向菲菲和小武。
他俩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忽然小武变了脸色腾地站起身：“你们是觉得我和菲菲还有沈经理是一伙的，搞小团体是吗？”
菲菲一脸讶异加惊恐，没想到小武这么敢说，说得这么不留余地。她隐隐觉得他说得不对，至少不完全对，但现在的情势不容她有丝毫怀疑，她也站在了小武身边。
向暖几乎要翻白眼了，她都可以想见这俩人劝慰沈枫的场景。怎么可能有安慰，只怕全是拱火。
“小团队有错吗？你们自己都不一条心，指望怎么和别人团结合作？咱们五个不能算是小团队2.0吗？动脾气之前动动脑子！”
向暖一把拉开他俩，站在了两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又把赵梓也拉了过来。
“好好看看你们前团伙人的那份方案，想拉她重回2.0，就努力把她的想法实现。”
小武憋了半天，狠狠给了自己一嘴巴。二话不说就去调沈枫的方案。
“我这有第一稿，可以两稿对比着看。”菲菲低着头也赶紧忙活起来。
哎呦喂，总算是上道了，这可比搞设计费劲太多了。她猛然回头看到岿然不动的赵梓，太阳穴又突突跳起来。
“你什么情况？”
“等着看方案。”
赵梓想一如往常那样保持毫无表情的面容，但强试了两次都失败了，只好努力压住嘴角的笑意。
沈枫的第二版方案向暖之前并没有看过，现在和大家一一从头细看，才发现她功底之扎实。但还是那句话，如果姜潮是为了卖车，那她一定胜出。可惜他不是。
“沈经理这套方案比起第一次细节更到位，成本也大幅压缩，只是……”菲菲顿了顿，有些犹豫。她看了小武一眼，一咬牙又继续说：“只是本质上并无实质区别。她的重点都是在展示车本身的性能和性价比，更务实也更集中。”
“但同时也限定了受众人群。”小武慢吞吞地补充，“潜台词就是我们的目标客户是更在意价格、更注重实用的消费群体，有意无意就把其他人群隔绝在外。”
“跟恒诚，大同小异。”赵梓总是惜字如金。
向暖双手抱胸，眉头轻蹙。他们说的都对，却也都没有说到点上。什么经济、节能、耐用，这些统统都是表象。
但本质是什么？向暖觉得她就要触到了，可就是隔着层窗户纸，捅也捅不破。
真是的，窗户纸也是防弹的，何必呢？！
看见向暖一言不发，三人都有些打鼓。
“我们说的不对吗？”小武问。
向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所有所思地摇摇头。
“你们说，我们卖车卖的是什么？”向暖像是问大家又像是问自己。
难道卖的不是车？！
大家都被她这个无厘头的问题搞晕了。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干活能干出间谍破译密码的感觉。
“我知道了，是服务！”小武一拍大腿，把菲菲都吓得一撂蹦儿。
向暖的大脑正在急速运转，被他这一叫就像是发动机被强行熄了火。可小武当真来了状态，一整个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大家有没有产生共鸣不知道，他是把自己彻底说服了，最后还抛出了“市场竞争到最后拼得就是服务”这句超燃口号。
向暖就差给他手动闭麦了。她拍拍赵梓：“我那个方案呢？也拿出来再看一遍。”
赵梓早就准备好了，在小武和菲菲去找沈枫方案的时候，他就想到要把两种方案一起对比着看才有意义。
向暖的设计和沈枫中规中矩的策划一比，不知道突破了几层次元壁。不能说是两种风格，根本就是两个世界。
“怎么说呢？向总，您这个明显更有创意、更有吸引力，更能引来年轻人追捧……”小武现在强的可怕，自信心都被服务意识点燃了。
“但是呢？”
“但是不明确，不知道是在宣传什么，指向性不够。”
向暖笑了，大家都笑了。菲菲肘了小武一下：“大大小小500辆车，还不知道宣传什么？”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引得众人爆笑起来。
“车能说明什么？也许是玩概念呢？不能表达的是自由吗？”
话题竟然急转弯，陡然上升到了象征意义这样的高度。向暖赶紧叫停，只怕再说汽车就变飞马了。
不对，等等。
“你说什么？”她一下拉住了小武的衣领。
“啊？不是，向总，不是畅所欲言……”
“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车能说明什么……”
小武声音越来越小，几乎是嘟囔了。干啥呀，到底还是不能说呗！
“不是车，是什么？是……核心竞争力，核心生产力，核心……”
向暖也开始嘟嘟囔囔，看得菲菲只想躲在小武身后。她怕不是魔怔了吧？
忽然，向暖的目光落在赵梓身上，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腕：“不是车！”
她的手力道之大让赵梓的手腕瞬间变红又变白，但赵梓也忽然反应过来，另一只手握住了向暖的手：“是技术！这就是为什么让我来的原因！”
他俩在说啥？
这俩人走火入魔了？
不做车展了？也不说服务了？
能来个明白人说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