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饭,王海告别香香,前往治安署。
见到黑卡线人,署警们个个阴沉着脸,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罗中立走过来,一脸关切问:“昨晚还好吧?”
“过得还不错。”王海笑着回答。
胡令能从餐厅出来,手里拿着包子,朝王海招手:“咋样,昨晚受伤了没有?”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王海拍拍胡令能肩膀,一脸轻松道。
“昨晚穿你裤子的女人,是你高中同学?”
王海微微点头。
“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这妞长得实在让人心疼。”胡令能压低嗓门,“你说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会看上那个磁么二愣的白面书生呢?”
“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不是所有的女人都爱帅哥。”
看胡令能神情微微沮丧,王海轻拍男人的胳膊,安慰道,“别灰心,像你这么好的条件,一定能找到比她更好的。”
“能看上眼的,早被人抢走了,哪里轮得上我?”胡令能情绪低落,摇摇头,走开了。
陈祥林和杨震廷各抱着一捧资料,往二楼走。
看到王海,神情躲闪,脚步匆匆。
“哎!”王海还是抢先一步,将两人拦住:“我怎么感觉,今天治安署的气氛,有些不对?是不是,县府的那帮官员,要问责你们?”
杨震廷将王海悄悄拉到一边,目光扫视一圈,看没人注意,压低嗓门道:“问责我们,倒是小事。无非就是降职降薪。对于我们这些署警来说,本身也没有什么职位,工资也是最低标准。真要降职的话,无非就去街道当巡警,工资嘛,扣与不扣,都那么一点儿。但对于署长和科长来说,就不仅仅是降职降薪这么简单,极有可能全市通报,还要……”
杨震廷突然闭嘴,王海扭头,看到王正义从二楼下来。
两人抱着档案资料,低头从王正义旁边经过,步履匆匆,没有给老男人打招呼。
王正义下楼,从王海身边擦肩而过,悄然提醒道:“来治安署尽量走后门,不要让太多人看见你。”
“发生什么事情了?”王海大概猜出了答案,但还是想从老男人口中得到证实。
“我已降职为科长,而秦科长降职为普通巡警。至于你……”
“我?”王海手指自己的鼻子,问,“我会有什么事?”
“你先上二楼,在我办公室等我。记着,我没有回来,千万不要离开。”王正义阴沉着脸,朝治安署门口走去。
“你去哪里?”王海对着男人弯曲的后背问道。
男人停下脚步,略作停顿,将花白的脑袋微微转了过来,沉声道:“到县府赖县长那里开个紧急会议。跟我有关,也跟你有关……”
老男人说完,小男人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后跟直窜天灵盖。
我做错什么了?王海预感到有大事要发生。
……
和线人提供给老男人的情报完全一样。
王正义被降职为治安科科长,原科长秦宝宝,负责当晚安保任务,被降职为普通署警。
这对历经沧桑,早已看透世事的王正义来说,并不算什么?
但赖昌盛使出了杀手锏,让王正义担任特别行动小组组长,负责调查王海“强占私人宅院”的事情。
并要求今日之内,没收王海全部非法所得,查封王海采取欺骗手段得来的玉品轩店门以及后面的四合院。
而将“酒吧爆炸案”定性为因线路老化,引起的粉尘爆炸,希望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回到治安署的王正义脸色铁青,坐在办公桌上大口大口地抽着烟。
凤钰卿、秦宝宝、罗中立、胡令能、杨震廷、陈祥林,分别站在老男人面前不说话。
“怎么办?”老男人终于张嘴,问了一句在场的各位。
“赖昌盛也太狠了?这是要摆出赶尽杀绝的架势?”秦宝宝愤愤不平。
凤钰卿沉声道:“署长,我是担心你的人身安全?”
杨震廷道:“署长,那赖昌盛兼任治安署署长,还有咱们过的日子?”
“就是呀,还不要把咱们往死里整?拿王海开刀,就是在公报私仇。他一定是受了萧尚仁的亲哥哥胡翰雄的指使!”胡令能紧攥着拳头,一脸气愤。
“王海现在住的四合院,还有前面的玉品轩店面,是花钱买的。岂能有假?他凭什么要抄王海的家,查没他的全部财产,将王海宅院查封?”
“就是,凭什么?”陈祥林咬牙切齿道。
王海走进王正义办公室,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到男人脸上。
大家默默地注视着王海,集体沉默。
老男人站起来,走到王海对面,道:“我想听听你的意思?”
王海反问:“有令不行,会怎样?”
王正义挨个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六位下属,神情黯淡,声音颤抖道:“包括他们六个在内,治安署恐怕一半的人,都得去坐大牢。”
“这怎么可能?”陈祥林豹眼怒睁,愕然问。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老男人转头对王海道,“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你赶快回家,将家里值钱的东西,现在就转移。也许今天下午,赖昌盛作为治安署署长,会亲自带队,去查封你家。”
“赖昌盛,你够狠!”王海撇撇嘴,愤然离开。
王海走后半小时,县府办公室将任命文件送到治安署。
全体署警集中到了会议室,县府办公室人事处干部,代表县府,当场宣读了领导任命决定。
话音刚落,县府一帮人已经走到会议室门口。
走在最前面的是赖昌盛。四十岁出头,大肚腩,薄嘴唇,矮个头,油头粉面,眉眼间透着桀骜,仅看面相,就知道是极难相处的人。
王正义坐在会议室最前排,低头,手拿钢笔,在笔记本上随意写字,以掩盖内心的沮丧。
赖昌盛目光扫视全场,最后落在王正义身上。突然之间,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对着老男人,厉声道:“王正义,你认罪吗?”
老男人忽地站起来,个头比站在台上的赖昌盛,还要高出半头,回以凌厉的眼神,朗声道:“王正义一身正气,做人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何罪之有?”
赖昌盛眉毛倒竖,眼神骤然犀利,伸手重拍会议桌,冷哼道:“作为治安署署长,你负责全县的安全稳定工作,昨晚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敢当着这么多的面,厚颜无耻地说你何罪之有?”
“昨晚的酒吧爆炸案,明明是一起人为案件。治安署还没有展开调查,你就先向治安署问罪?你的目的是什么?是让治安署的人放弃调查这起爆炸案吗?”
赖昌盛先是一怔,继而狞笑道:“昨晚灭火之后,我已派更专业的调查团队,做了调查。结果显示,这是一起因酒吧线路老化,而引起的粉尘爆炸案。县府已经通知保险公司,保险公司肯定了这个调查结果,已经启动了赔偿机制。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然后对着老男人,徐徐道:“现在,我作为治安署代署长,全面接管治安署工作。作为治安科科长,我现在命令你,即刻组织人力,前往西大街29号,对王海采取欺骗恐吓手段,违法从原房主手里非法购买的玉品轩门店,和后面的四合院,予以查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