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塔并没有放下枪,而是徐徐转过身,将枪口对准了王正义。
“正义兄,我们又见面了。”黑塔朗声道。
王正义将枪口也同时对准了身材魁梧,胡子拉碴的老男人。
“霹雳虎?”王正义认出了眼前的人,蹙眉道,“桥山五虎中年龄最小的头领,也是杀人最多的恶魔?”
“我杀的都是该杀的人。从那以后的三十多年,我连一只狗都没有杀过。”黑龙奎冷冷地盯着王正义,替自己辩解。
“我们来了三十多人,你逃不了了。”王正义朝身旁的特战队员扫视一圈,又抬头望了一眼屋顶的狙击手,朝众人大喊。
陈金发悚然一惊,心头涌起强烈的后怕情绪。他知道自己已经插翅难逃了,不出意外,后半生将在监牢里度过了。
王正义深吸一口气,向前迈了两步,离黑塔不过五米距离。眼睛盯着他,不说话。
黑龙奎的眼神不再如刚才一般冷峻,目光里渐渐有了暖意,有了看穿一切的无奈。
老男人叹了口气,沉声道:“这么多年了,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我希望你能原谅那两个可怜人。”
黑塔说着,扭头看了一眼刚才从屋里走出来的大牛和二羊,“这两个农民工兄弟,只是两个干体力活的可怜人,并没有跟着陈金发干什么坏事。你的人抓走了他们,会毁了两个家庭。我知道他们两个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咳咳,咳咳……”
黑龙奎咳嗽了两声,继续道:“一大家子人,都等着他们挣钱养家呢。”
“你先把枪放下。”王正义呵斥道,“他们有没有罪,秦都法院的法官,自然会判决。不是你说无罪,就无罪。”
“老兄,桥山五虎和北山七雄打了这么多年交道。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如果今天,我用自己的老命,换取他们的自由,你是否答应?”
王正义铁青着脸,依然冷冷道:“我说了,秦都法院的法官,会作出公正的判决。不是你说无罪,就无罪。也不是我说有罪,他们就有罪。”
“可这里是靶场,至少现在,你说了算。”
说着,黑塔又咳嗽了两声,嘴角流出了血。
老男人似乎胸口很疼,他用左手捂着胸口,右手将猎枪顶在地上,之后,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
“黑塔叔,你怎么又咳血了?”大牛和二羊大喊道,正要迈步走过来扶黑塔。
王正义将手枪徐徐放下,向前走了两步,道:“老五,你怎么了?身体出什么状况了?你的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
黑塔胳膊拄着猎枪,微微摇头道:“老兄,看在咱们多年的交情上,放过这两位可怜的打工兄弟。他们不是坏人,他们是可怜人。我的工资,也一并交给他们。”
“你要干什么?老五……老五……不要!”王正义上前一步,但还是没有拦住。
黑塔身高臂长,用尽全部力气,将猎枪翻过来,枪口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用嘶哑的声音,大声喊:“我愿意用我的命,换两位农民兄弟的自由。”
“老五……你……”王正义被陈祥林和身后的杨振廷迅速拉到一边。
“砰!”
枪响了。
老男人用自己改装的猎枪,顶着自己的下巴,将自己的半颗脑袋掀飞了。
黑龙奎跪了下去,身体慢慢地往下倒。
王正义挣脱杨振廷的胳膊,上前一步,抱住了血肉模糊的黑龙奎,大喊道:“老五,老五,你何必这样,你何必这样……”
王正义一脸痛苦地抱着黑龙奎的尸体,跪在地上,将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身上。
“你是条汉子,哥哥我答应你!”王正义对着头顶的明月,朗声喊道。
站在一旁的众人,皆大气不敢出。
特战队员迅速上前,将陈金发等人抓住,反手铐上手铐。
众人进屋后,审讯立即展开。
王正义坐在椅子上,一脸严肃的问陈金发:“谁是这里的老板?”
陈金发摇摇头。
“我再问一遍,谁是这里的老板?”王正义铁青着脸,一脸杀气。
陈金发跪在地上,依然摇摇头。
王正义一个眼色,杨振廷和陈祥林将陈金发身上带毛的皮大氅脱下来,又将脑袋上的獭兔皮帽子,一把拽了下来。
油光锃亮的脑袋,顿时让屋里亮了不少。
特战队员将陈金发带到三楼楼顶,双手绑在阁楼窗户的防盗网上。
“慢慢想,想好了,喊一声。我们先下去,喝杯茶。”特战队员说完,“砰”地一声,将通往楼顶的大铁门从里面关闭。
没有了皮大氅和皮帽子的挡风御寒,在零下十多度的楼顶,陈金发支撑不了多久。
趴在山坡上的狼群,没有得到它们想要的食物,又悄悄朝靶场方向走来。
一双双鬼瞳般的黄绿色眼睛,如黑暗中一双双灯盏,看着就令人感到阴森恐怖。
狼群从驴圈的楼梯上,再次上了三楼楼顶。
“我说,我说,我知道!”陈金发冷得浑身战栗,看到狼群一步步紧逼,吓得尿了裤子。
“我说,我说……王署长,救命,救命啊……”陈金发已经闻到了野狼身上的腥臭味道,听到了它们沉重的呼吸声。
野狼吐着血红色的舌头,一步一步朝自己跟前走来。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五米……两米……
“救命啊……救命啊……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陈金发哭喊着,朝王正义呼救。
“咚,咚,咚……”躲在阁楼里的魏来,点燃了手里的烟花弹。
烟花弹喷射出火焰,在狼群中爆炸。
“哗!”烟花爆炸之后,爆发出一朵朵红绿色的花朵。
狼群被巨大的连续的声音所惊吓,从来时的楼梯,迅速跳下,逃遁走了。
特战队员打开了陈金发手里的手铐。发现男人已经尿了裤子,整个身体冻得硬邦邦的,脸上现出恐怖的紫青色。
特战队架着陈金发的胳膊,将他再次带到王正义面前。
王正义让人递给男人一杯热水。
陈金发的手冻得僵硬,尝试了半天,才接住了热水杯。
“现在可以说了吧?”王正义问。
陈金发牙齿依然在打颤,身体已能动弹,点点头,用颤抖的声音回答:“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