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看父亲苍老了许多,头发比先前更白了。
儿子没有搭理媳妇,急忙上去搀扶自己的老父亲。
柳香香不管不顾,转身截住王海,一头扑到男人怀里。
王海轻拍了一下女人后背,推开她,道:“我给咱爸打个招呼。”
说完,朝父亲走去。
“爸,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王海当着众人的面,向父亲缓缓跪下。眼睛却停留在老头手里的塑料袋子上。
即便套着两层,王海依然能够看到里面装满了香烛、纸钱和祭品。
“你这是?”
王海手指着父亲手里的袋子,不知所以。
看到儿子的王寿山一脸茫然。
很快,显出又惊又喜又恼的神色。
“你个兔崽子,这几天,跑这里干啥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和香香,你姐夫,还有王署长,把你找的好苦啊!都上来三回了,这次再找不到你人,我们……我们就真的以为你,死了……”
说着说着,王寿山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似的呜呜呜,呜呜呜地哭来了。
王海一看自己把父亲气哭了,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还等着你继承王家祖产,延续香火呢?你倒好,快过年了,跑到这鬼地方来,你个兔崽子,我打死你!”
咱王家有祖产吗?连破房子都被人一把大火烧了,现在只剩下一块堆满杂物的庄基地。王海心里吐槽,你和我妈现在还住在大姐家呢!
在父亲面前,王海不敢辩驳,只能低头认错。
气呼呼的老王头,脱下棉布鞋,劈头盖脸地朝王海打来。
柳香香正要伸手阻止,却被王正义拉住了胳膊:“别过去,老子教训儿子,天经地义。”
就在众人瞪大眼睛,看着老王头手里的鞋要砸下去的时候。
老王头却一副雷声大,雨点小的架势。
毕竟是自己亲爱的儿子,喜极而泣的老头,高举着沾满泥土的鞋,到了儿子的脑门跟前,停在了半空。
众人睁着惊恐的眼睛,都在等待老子教训儿子,却发现王寿山也仅仅是咋咋唬唬地喊叫了两句而已。
他放下鞋,心疼地摸了摸儿子乌黑浓密的头发,和英俊的脸。
突然,嘿嘿嘿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
“你再不回家,我和你妈这个年,都过不去了啊!”
王寿山在儿子面前倾诉道,“你看我,把香烛和纸钱,都给你带来了。”
柳香香走到王寿山跟前,搀着老头的胳膊,将其扶起来。
侯玉茹往前走了两步,伸脚踢了王海脚后跟一下,小声嘀咕:“起来吧。”
王海回头瞅了一眼侯玉茹,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快喊张松,让他别下去接人了,说人都找到了。”王正义对马三力交代道。
面对王海,侯玉茹藏都藏不住的担忧和爱意,自然逃不过任何人的眼睛。
柳香香对这个失去男人的女人,之前还抱以同情之心,现在对两人之间无处不在的暧昧,产生了强烈的妒忌之心。
侯玉茹已经明目张胆地跟自己抢男人了,想到这里,柳香香眼里委屈的泪水,滴溜溜掉落下来。
王海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
侯玉茹走过来,抓着王海胳膊,一脸关切地问:
“没啥事吧,这几天,找不到你,我整晚整晚都睡不着觉。”
王海摇摇头,解释道:“没事没事。这几天,就是和老马哥他们,在山中迷路了,还好有个山洞,我们在里面住了几天,今天才又找着了路,回到了这里。”
柳香香上前一步,将侯玉茹推开,杏眼一瞪,道:“松开你的手,这是我男人。追你的男人,在那边呢!”
侯玉茹没有站稳,差点仰头栽倒。
马三力惊呼一声,急忙伸手去扶。
“小心摔倒!还好没事,没事就好……”
手搭在女人柔软的腰上,老马将侯玉茹扶了起来。
“谢谢!”侯玉茹一脸平静地回了老马一句。
老马略显尴尬地摇摇头,轻声对女人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侯玉茹脸色立马耷拉下来,很快又抬起头,黑如秋潭的眸子,审视着老马,蹙眉嘀咕一声:“谁和你是一家人?”
老马社死在原地,将头扭向林小娥。
林小娥倒是懂女人的心,更懂老马的心,甩开臀儿,迈着模特步子,两步走到老马跟前,挽着马三力胳膊道:“在我眼里,老马哥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没人疼,没人爱。让我来疼,让我来爱。哼……”
三人死里逃生。本该见面之后,相互关心,相互问候才对。
但侯玉茹对老马的态度过于冰冷,甚至有些不近人情,这让林小娥不满。
这个敢爱爱恨的女人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怼了侯玉茹一句。
侯玉茹更不是什么好人。
她吃了太多的苦,受了太多的委屈,对这个世界早都生无可恋。
就是因为王海的出现,才让她感觉到,世界还有那么一丢丢的温暖。
就是因为王海不计前嫌,对她无私无畏的关心,才让她有了一丝活下去的勇气。
她何尝不希望离了婚的柳香香和王海,永远都不要复婚,永远地分开。
这样,她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王海生活在一起。
可残酷的现实,哪有人想象的那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