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有力的大手,从背后抓住了马三力举起的铁锹。
“老马,你干什么?”王海呵斥道。
“王海!”马三力转身,看到身后一起出生入死的狱友,一脸激动,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提前说一声,哥哥给你准备点好吃的,给你接接风?”
“你不拿铁锹拍我,我就阿弥陀佛了。”王海从裤兜掏出一包华子,抽出一根递给老马。
“怎么会呢?”马三力接过华子,主动从裤兜摸出火柴,先给王海点上。
望着停在后院的二八大杠,死里逃生的一幕还似乎在男人眼前晃悠。
“没有这辆二八大杠,我这辈子恐怕再没机会与哥哥见面了。”王海沉声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马三力好奇地问。
王海便将柳香香独自去北山野营,遇到野狼群,死里逃生的事情,讲给老马听。
侯玉茹听到王海的说话声,动作极为利索地洗了脸,梳了头,脸上抹了一层雪花膏,迈着大步踏进隔壁院子。
看到侯玉茹走进院子,两人同时将脸转过去,目光停留在女人脸上、身上。
侯玉茹长着一张迷人的鹅蛋脸,皮肤白皙,水润且有光泽。她的眼睛圆而大,澄澈透亮。看到王海,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似乎又明亮了几分。
她的头发乌黑油亮,不抹油而自带亮光,女人用皮筋将头发盘起,卷成丸子状,露出雪白的脖颈。
她穿着乡下人常穿的花布棉袄,和柳香香穿的那件淡粉色花棉袄有些类似,颜色稍微深了一些,上面印着粉白的梨花。因为着急,胸前的纽扣扣错了位置,导致里面的肚兜清晰可见。
可,女人却浑然不知,眼睛死死盯着高大帅气的男人,似有许多话,要对男人说。
马三力被女人的容貌再次惊讶到了。他的嘴巴微微张开,露出痴痴的表情,手里的纸烟已经烧到了指头根,烟头上的烟灰,弯曲得往下坠。只要稍微一动,就会掉下去。
无论听觉、视觉,还是嗅觉,阿鲁都比常人要好。
在侯玉茹躲在隔壁院子偷听时,他已经觉察到她,并且闻到了她身上的女人气息。
当穿着花棉袄,大棉裤,风情万种的侯玉茹一扭一扭地走进四合院时,躲在厨房正大快朵颐的阿鲁,瞬间感到手里的猪头肉,不香了。
躺在床上的柳香香自然无法睡眠,隔着窗帘,看到丰腴美艳的侯玉茹,一股醋意油然而生。
女人低头瞅了一眼自己胸前的坠物,掀起垂落肩头的秀发,挺了挺胸,小声道:
“光大有什么用?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大。呸,骚婆娘,马三力喂不饱你吗?怎么还惦记着我男人。呸……”
呼!
柳香香将被子捂到头上,继续装睡。躲在被窝里,手虽然捂着耳朵,但依然能听到外面的说话声。
半天看男人不进去睡觉。女人生气地褪下小裤头,又将罩着的文胸摘下。
呼!
柳香香手捂着胸,掀开被子。
咯吱!
又用力掀开窗户,将手里的裤头和文胸,扔到了院子里。
“没事的话,帮我洗一下!”说完,女人将被子又一次蒙在头上。
一根淡绿色小布条,和一只带镂空花纹的白色内衣,掉落在侯玉茹脚下。
马三力和王海的目光从侯玉茹身上下移,移动到了地上柳香香的内衣上。
站在厨房窗户里的阿鲁,再次吸溜了一下口水,举到嘴边的猪头肉,瞬间又不香了。
“让你洗,你就帮着洗吧!”侯玉茹捡起地上的内衣,向前走了几步,塞到王海手里。
女人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半分钟后,臀儿一甩,朝隔壁院子走去。
从开着的窗户,看到柳香香盖着自己的被子,马三力瞬间明白了。
原来,在自己出门看店铺,吃早餐的时候,王海驮着柳香香,还带着野人阿鲁,回来了。
精心为自己和侯玉茹准备的双人被子,还有那枕头,被王海用了。
“你小子,用我的新被子和花枕头,也不给我打声招呼,就直接拿走用了?”
马三力丢掉手里的烟屁股,踮起脚,双手抓着大高个王海的衣领,气呼呼地质问道。
“一床新被子,两只破枕头,用一下,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嘛?大不了,我给你些钱,你再让鞋帽店隔壁的裁缝照样做一套。”
“说得轻巧?你知道这被子和枕头用的什么材料吗?”老马瞪大眼睛,气呼呼道,“这是我托了好几层朋友关系,搞到的新疆长绒棉,保暖程度是普通棉被的两倍。还有那对花枕头,是我拆了两件羽绒服,才凑够了装枕头用的鹅毛。”
“我以为你用的是黄金白银呢?”王海将手里的烟屁股丢掉,不以为然地调侃一句。
“比黄金白银还珍贵。这……这是我,求了隔壁裁缝很多次,专门为我和侯玉茹一起睡觉准备的……”
说这句话时,马三力松开了手,压低声音,警惕地瞅了一眼两院之间的小木门,确信侯玉茹不在场。
“让她听见又何妨。爱要说出口……看来,事没成。”王海哂笑了一下。
而后,看了一眼继续吃肉喝酒的阿鲁,从裤兜里摸出一沓纸币:“我这有一千块,五百块算是赔你的损失,另外五百块,你再去求一下隔壁的裁缝,给他做两身过冬的衣服。最好用皮货做。他住山林,天天爬高上低的,棉布面料做的衣服不耐用。”
木已成舟。
马三力无奈地摇头道:“看在我们三年狱友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但你要记住,答应我的事情,可不能不做啊。”
王海皱眉,思索了几秒,问:“答应你什么?”
“答应陪我回一趟老家,去会会我那该死的老丈人一家。”
“你想女儿了?”王海问。
“我老婆抱着女儿跳河自尽。但这么多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想无论多晚,这事总得有个了结。”
“你是说,回去和你老丈人丈母娘算账?”
“算什么账啊?这么多年,我早已释怀了。我想回去看看他们。假如他们还活着的话,给他们拿点钱。毕竟,失去了唯一的女儿,他们可能比我更伤心难过。”
“好,我答应你。不过,得等到我把王正义他们救出来。”
“王正义怎么了?”
“被治安厅指使的特战队给抓走了。”
“治安厅,特战队?”马三力的额头皱成川字,陷入到沉思当中。
“怪不得最近一直有治安署的便衣在门口转悠?他们是不是找你呢?”
“是的。”王海点点头,压低嗓音道,“记着,不要暴露我的行踪,还有阿鲁,除了咱们几个,最好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世界上有这么一个野人。尽快给他准备两身衣服,送他回山里。他的行踪一旦暴露,极有可能会被抓起来,送到实验室做科学研究。”
“你放心,我现在就去裁缝那里。”
“还有!”王海一把抓住马三力胳膊。
“这小子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以前的孩了。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我当然知道。刚才这小子看侯玉茹时,色眯眯的样子,我就知道,不应该把这家伙留在这里。”
“提醒侯玉茹,注意自身安全。睡觉时,一定把门窗关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