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你这是要去哪里?”陌生又熟悉的女人声,从背后传来。
王海扭头,后座空空如也。
不是陈晚秋。她前些天生他的气了,不可能这么快就原谅自己。
王海腹诽,以为自己听差了。便没在意,继续骑行。
“王海,我叫你,你没听见吗?”
男人汗毛瞬间炸起,像受惊的野猫。
该死,一着急,我怎么忘了这片乱葬岗。王海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但已经来不及了。
去秦都城,抄近道的代价,就是要经过这片绕不过去的乱葬岗。
脑袋左右转动,寻找可疑人。
还好,夜色深沉,寂静无声。王海伸手摸了摸后腰,柳刃还在。
又将手伸进左胸下面的枪套,手枪也在。
男人轻轻舒了口气,撅起后腰,脚踏板比先前蹬得更快。
“王海,你耳朵聋了吗,我叫你呢?”
这次的声音非常清晰,就在男人身后,是从后座上传来的。
男人猛地回头,可,身后什么也没有。
再一回头,看到前面十米不到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具体来说,是一个穿着白色拖地长裙的女人。
“贞子,女鬼,还是我的幻觉?”
王海一个急刹车,停在五米开外。
先是摸出后腰柳刃,道:
“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总之,我们无冤无仇,借你的道,让我过去。我着急办事,没带纸钱。不过,你真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烧两张真钱。”
“你可真逗!这世上,如果钱能解决一切恩怨,王正义也不至于混得这么惨?”
“代燏,啊不,应该叫小姨才对!”王海心说完,将柳刃插回后腰。
女人缓缓转过身,依然戴着木偶面具。
假如是一个未曾打过交道的陌生人,看到戴着木偶面具,穿着白色长裙,出现在夜色浓重的乱葬岗,不吓出屎来,才怪。
王海吐槽完毕,笑着道:“你怕不是靠在此,打劫我吧?”
“贫嘴!”代燏嗔怨,转身盯着手扶车把的男人。
木偶面具虽然遮住了女人的脸,但白裙掩盖下的身材却是极好的。
王海脑补着画面,眼睛却盯着藏在面具下面清澈的眸子。
“我住在县剧团后面的破宅子里。昨晚去四合院,取回我自己的东西。听到你们谈话,又看到你和柳香香匆匆离开……”
“你自己还有东西,在四合院?”王海想知道代燏去取什么,或许是金银玉器之类的宝贝。
没想到,代燏却说:“天冷了,我拖马三力帮我买了几件过冬的棉衣棉被,还有这身黑袍。”
说着,女人手一抖,从袖子里,抖出一件黑袍,穿在身上。
又将后面的连体帽子,往头上一套。
“好看么?”女人扑闪着美眸,问男人。
“比之前更恐怖。”王海没敢直说,只是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好看,不像刚才那么吓人了。”王海微微一笑,点头道。
“回新沣,我有事要告诉你?”代燏说完,往前走了两步,看着王海。
代燏身怀绝技,又在悬棺村救过王海的命。他知道,面前这个装神弄鬼,在外人看来,俨然一个疯子的女戏子,像母亲一样疼爱着自己。
“我得去秦都,想办法打听到王正义被关在哪里。”
既然刚才,代燏已经提到了王正义,他觉得没必要,在女人面前隐瞒什么,实事求是道。
“知道了,又怎样?凭你一己之力,靠翻墙越狱,能将王正义从监牢里救出来?”
“那还能怎样?”
“关押像王正义这样重要的犯人,跟你想象的可不一样。你以为是关押你的小牢房吗?那里戒备森严,机关重重,进去之后,如入迷宫一样。即便将你放进去,你也别想着,从里面出来。”
“再说,即便你有通天本领,将他从牢里救出来。胡翰雄还是有能力,将他再以莫须有的罪名,抓进去。记着,官大一级压死人。君叫臣死,臣不得不说。”
“他是君?”
“至少比王正义高好几个级别。他手下的暗子和便衣,要找到王正义的藏身之处,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就是你在此蹲守,截住我的目的?”王海皱眉问。
“是的。凭借一己之力,你没有胜算的几率。到那时,不但救不了王正义,甚至连自己和你老婆柳香香,哦,对了,还有那个对你死心塌地的老相好——侯玉茹,都得牵连进去。”
“你让我跟你回新沣,找谁帮忙?”
“找你的高中老师,也是北山七雄里的老四。”
“你说梁慕青先生。他是个瘦弱的教书先生,手无缚鸡之力,除了教书,啥也不会。”王海摇头道。
“你错了。北山七雄,个个身怀绝技。慕青先生确实是个教书先生,可你不要小瞧了他。五十岁之前,他可没教过一天书。他是北山七雄里,最有谋略的一个人。在组织里,扮演着吴用、或者诸葛亮这样的角色。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哦,原来我的老师梁慕青先生,这么牛掰?”王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你一个人,是怎么到这儿来的?”王海想问,咱们怎么回新沣?
“我坐在车后座上,你驮我回去。”代燏冷冷冰冰回答。
王海呶呶嘴,给了女人一个“公主请上座”的表情。
女人擦身而过,王海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一股带着栀子花香味的擦脸油的味道。
怎么?小姨和柳香香用的是一个牌子的擦脸油。
王海心说,这没什么奇怪的。这个时代,物资并不丰富,小商店柜台里的擦脸油,就只有几个品种。
不过,这种带着栀子花香味道的擦脸油,可是我托老马,在他从南方进货的时候,托人买的进口货。怎么老马,给小姨也捎了一瓶?
“好香的味道!”王海感慨道,“这个味道,真让人上头。”
“熟悉吗?”
“太熟悉了。”
“我趁柳香香不注意的时候,顺走了她的化妆品,你不介意吧!”
“哦!”王海噎得差点干咳两声。
“怪不得。”王海露出不屑神色。
“不过,我没有白占你老婆的便宜。回去告诉她,她背包夹层里,我放了一只金手镯。你也可以说,是你悄悄给她买的。没有哪个女人,会抗拒那么贵重的金银玉器?”
“小姨,你真好……小姨,我爱你!”王海小声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