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大姐,醒醒,醒醒!”柳香香轻轻摇晃着女人。
女人和孩子,同时醒了。
王海低头问:“大姐,你们是……”
女人和孩子的眼里满是惊恐,柳香香将王海推到一边,插嘴问:
“大姐,您是谁家的?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回家睡,和孩子睡在这里?”
“咳咳,咳咳!”
女人怀里的孩子咳嗽了两声。她轻轻地拍了拍孩子的后背,道:
“我是马三力的老婆,这是她的女儿。”
王海看着一脸浮肿的女人,将目光移向了柳香香。
两人对视之后,都不敢相信,眼前的女人,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无论怎样,先带这女人和孩子进屋再说。
等不到侯玉茹起床开门,王海一个纵身,翻墙入院,从里面将门打开。
“快扶着大姐和孩子进来。”王海蹲下身体,先将冻僵的孩子从女人怀里抱起来。
“老马,大姐,快起来,快来帮忙。”王海朝院里大喊。
侯玉茹衣冠不整,一边整理着凌乱的头发,一边朝门口走去。
看到眼前的女人和孩子,侯玉茹愣在原地,疑惑道:“你们没走啊?”
“老马不要我了,我和孩子,还能到哪里去呢?”女人的嘴唇冻得青紫,颤颤巍巍道。
王海抓住侯玉茹胳膊道:“大姐,我们也都困难过。以前的恩怨是非,以后再说,先让女人孩子上炕,暖和暖和。”
“行!”侯玉茹爽快答应。
侯玉茹腾出火炕,让女人和孩子上炕取暖。
“咚咚咚,咚咚咚!”
王海敲击着马三力卧室门。
“别敲了,人没在。”马三力在屋里,气呼呼道。
“此地无银三百两。”王海朝地上啐了一口,道:
“你再不起来,我可让大嫂和你女儿睡你炕上了。”
“哗啦”一声,马三力拉开门栓,光着膀子,气呼呼,一字一句道:
“让她滚,滚得远远的,少给我在这儿装可怜。我马三力,不——吃——这——套!”
“老马,你冷静点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她说是你的女人,到底是,还是不是?那孩子,是不是你的女儿?”
“不是。”老马态度坚决,松开门框,转身回炕上去取衣服。
王海拿着披盖在女人和孩子身上的军绿色大衣,冷哼一声,问:
“这是你的不?”
“是我的,又怎样?”
“嘴硬。”王海呵斥道。
“不是你老婆,为什么半夜悄悄翻墙出去,把军大衣盖在她和孩子身上,又为什么还在兜塞了一千块钱。一千块?呵呵,你可真够大方的。那是一个普通工人半年的工资啊。”
站在王海身后的柳香香皱眉思索,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瞥了一眼正在穿衣的生意人,悄悄问王海:
“你怎么知道,他半夜翻墙出去,将这件大衣盖在了大嫂和孩子身上?”
“墙头上那大脚印,肯定不是侯玉茹的。”王海沉声回答。
“兄弟,清官难断家务事。把她在隔壁炕上暖热了,还是送她走吧。”
“老马,你怎么了?大嫂和孩子,从千里之外来看你,你竟然这样对待她们?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马三力哀叹一声,坐在椅子上。
王海掏出一包华子,用手指夹出一支,递给老马:“说说看,说出来,也许好受些。”
“她不是我老婆。”老马一脸平静。
“那孩子呢?”王海问。
“孩子?”马三力迟疑了一下,摇摇头,道,“也不是我的孩子。”
“确定?”王海盯着老马的眼睛,希望能从他恍惚不定的眼神中,捕获一些反常的信息。
老马猛吸一口烟,低头抓了抓油乎乎的脑门,一脸沉重地点头回答:
“确定。”
“既然不是嫂子,孩子也不是你的,那,这个女的为什么会带着孩子,来找你?”柳香香问了一句王海想问的问题。
“这个,这个……也许,只有鬼知道。”马三力情绪低落,似乎不愿意提起往事。
提起往事,这个男人就表现得非常痛苦。
王海看出了倪端,这个女人和孩子,即便不是生意人的老婆和孩子,但至少也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也许时间有些长了。三力哥可能把有些事情,忘了。我们先别打扰他,让他捋一捋思绪。”
王海借故,拉着柳香香离开马三力卧室。
卸完行李,将背包放回四合院。
柳香香又急忙进到自己卧室,点燃了煤炉里的柴火。
“你上床睡觉去吧。”王海在女人额头亲吻了一下,合上卧室门,回到隔壁院子。
侯玉茹从厨房端来一杯热牛奶,一只剥了皮的热乎乎的鸡蛋,递到了孩子手里。
又把一只热乎乎的夹着咸菜的大白馒头,递到女人手里。
牛奶和鸡蛋,是侯玉茹给自己女儿订购的。不过,过年这几天,孩子被姥爷接回乡下去了。
王海推门进来,吃着热馒头的女人,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大姐,你和老马哥,是什么关系?”王海问。
“他是我男人,我是他老婆。马子君是她女儿。”女人一边捡起被子上,孩子洒落的鸡蛋碎,塞进孩子嘴里,一边道:
“君儿,马三力是你什么人?”
孩子认真回答:“马三力是我爸爸,我是她的女儿马子君。”
“可老马说,说……说……她不认识你。”
“他是个混蛋,怎么可能不认识我?要是不认识我,为什么半夜翻墙到院外,给我们娘俩盖一件棉大衣,又为什么塞给我一千块钱?假如我是一个路人,他会那么大方,那么好心吗?”
原来昨晚你没睡着啊,马三力偷偷做的这些事情,你都知道啊。
“这?”王海心里吐槽完毕,不知该怎么接话。
说着,女人从怀里摸出一只信封,递给眼前这位浓眉大眼的家伙,道:
“你看这个。”
说完,女人继续大口吃着热馒头。
王海接过信封,打开,抽出里面皱巴巴的红纸。
“结婚证?”王海和柳香香的结婚证也是这种纸。
红色的皮,粉白的瓤,比一般的信纸厚实,但比工作证那种硬纸板要薄一些。
上面不但有两人的照片,姓名,底下还有民政署盖的红色公章。
“千真万确,这两人就是两口子。”王海拿着铁证,气呼呼地朝隔壁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