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看王海翻墙从温家别墅出来,马三力大概猜出了结果,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怎么样。”王海情绪极差,低头径直往前走。
“哎,哎,哎,不这么样,是句什么话?”
王海转过身,从裤兜掏出一包华子,抽出一支,递给马三力,道:“这条路,走不通。”
马三力拿出火柴,先帮王海点燃,道:
“哪儿的话,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泄气了?”
“八字?八字已经写完了。王正义说的这条路,根本就走不通。那温嘉瑶和她父亲,对拯救王正义根本就没有兴趣。老王还寄希望于他们,我不知道,老王他哪儿来的底气?”
“也许现在时机还不成熟。”马三力眯着眼睛,将吸进嘴里的烟,徐徐吹出。
“时机还不成熟?老马,你这话中有话,我怎么想不明白?”王海盯着马三力,眉头皱成“川”字。
马三力将目光从远处收回,盯着皮相极好的男人道:
“哥哥和你的关系,怎么样?”
“很铁,很钢,如胶似漆,肝胆相照,情同手足,义薄云天,两肋插刀……”
“够了,够了,别在没文化的哥哥面前,卖弄学问了。”
马三力摆摆手,道:
“既然咱们哥俩关系很铁。哥哥让你去杀人,你去不去?”
“不去。”王海斩钉截铁。
“对。如果是我,我也不去。兄弟,你聪明半生,糊涂一时啊。你想想,你我兄弟之间,出生入死好几年,关系铁的像铁锤一样。别说哥哥让你去杀人,就是让你做媒,把侯玉茹介绍给我,你都不愿意,对吧?”
“对的。”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王海似乎想到了什么。
“说明,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再好,一旦牵扯到各自的利益,那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脆弱的,有时候,连一张擦屁股的纸都不如。”
“怎么解释?”
“见死(屎)不救呗!”马三力一脸得意。
“见屎不救,什么意思?”
“你怎么连这都听不懂?就是擦屁股的卫生纸,见了屎(死)之后,脆弱得兜不住粑粑。懂了么?”
“这回听明白了,好有新鲜感啊。”王海苦笑一声。
“这都做不到,更别说,上刀山,下火海,杀人放火,报仇雪耻的事情了,都他妈扯淡。如今,你救了温嘉瑶,人家也送了你一把金刀,算是两清了。人家不欠你什么,不帮你,那是正常的。要帮你,那才不正常呢。”
“你的意思是,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到那种非帮不可的地步?”王海问。
“你一个微不足道的乡巴佬,除了这一身好皮囊之外,还有什么?哥哥话粗理不粗,你不要骂我。你呀,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势没势,你却要人家帮你,人家凭人们帮你?你真把自己当成温家的金刀驸马了?你白痴啊,你梦游了吧?”
“你?”王海气得瞪起眼睛。
“哎,说好了,你不会骂我的。”马三力手指着王海,后退了一步。
“哥哥骂得对,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你有什么高招,说出来听听?”
“除非,除非,对于温家人来说,你具有不可替代的,或者举足轻重的作用?这样,才能做到等价交换。否则,你想都别想。”
“你的意思是,让我答应温嘉瑶,做他们家的金刀驸马?”
“那女孩,把刻有你名字的金刀,都送给你了。就说明这事,你只要努力努力,一定能成。”
“老马,你不愧是个生意人,的确有生意人的眼光,你让我把这事,当生意做?”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连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你竟然不懂?你要知道,不做他的上门女婿,温龙九怎么可能舍命帮你,救王正义出狱呢?你以为救王正义,就像你帮哥哥补个自行车车胎,那么容易吗?那是在赌命。赌赢了,皆大欢喜。万一赌输了呢?大秦省省主席的位置,温龙九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吗?傻子都知道,胡翰雄才是大秦省的实权派人物,而温龙九,只是一个傀儡。”
“这绝不可能。我不可能把爱情,当生意去做,不能做对不起香香的事情。”
王海摇头道,“温嘉瑶是个好姑娘,我更不可能欺骗人家姑娘。”
马三力感慨道:
“今晚,如果你亲生父亲在场的话,我想他也一定会劝你这么做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看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说完,马三力丢掉手里的烟屁股,独自骑上自行车,朝小旅馆方向走去。
……
11:00,大秦林业厅,厅长办公室。
郑国诠忙完手里的工作,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已经11:00了。
该休息了。
头发花白,丰神俊朗的男人,用手搓了搓脸,打算回办公室对面的小楼休息。
自从老婆离他而去后,他就再也没有回过家。
将办公室和对面小楼宿舍,当成了自己的家。无论工作换了多少,对面那间东南向的宿舍,他一直住着。这一住,就是二十年。
“咚咚咚,咚咚咚!”
这个时候,敲门的人,一定是秘书陈刚。这是每天晚上,秘书提醒领导该休息的时间。
“知道了,我现在马上去休息,你也早点休息。”
“先生,有一件重要事情,我得向您汇报一下。”陈刚推门进来,躬身道。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等不到明天吗?”郑国诠目光炯炯,盯着一身中山装,皮鞋擦得锃亮的秘书。
“王海刚才来电话了,问我您从国外回来了吗?”
“没有,就说我没有,我还在国外考察。”
“我刚才跟他聊了几句,发现他的情绪很低落,好像遇到了什么重大的而自己又无法搞定的事情?”
“你一会儿具体问问他,到底什么事情?明天早上告诉我。”
“是。”
第二天早上7:50,陈刚提前十分钟来到郑国诠办公室,打开炉子正在给领导烧水泡茶。
见郑国诠进来,陈刚迎上去,接过郑国诠手里的外套,挂在了墙上的衣架上。
“什么事情,那么着急?”郑国诠问陈刚。
陈刚将王海想救王正义,在温家遇到困难的事情,说了一遍。
“做温家上门女婿,然后以女婿的名义,请求温龙九出面,你觉得这个方法怎么样?”
陈刚知道,领导在试探自己,但自己也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假装思考了十几秒后,回答道:
“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能娶温龙九的女儿为妻,也算门当户对。第二,有了温龙九这个老丈人做靠山,王海的将来,一定前途无量啊!”
“前途无量?呵呵,我看是前途不亮!”
郑国诠从陈刚身上收回目光,盯着噗噗冒气的热水壶,沉声道:
“这是个馊主意。我当年就是为了利益,违背了自己的内心,娶了一个不爱的女人。结果,落得个如此悲催的下场。”
“对不起,先生,是我肤浅了。”
“不用道歉,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我现在就给王海写封信,写完之后,你去送给他。记着,王正义的事情,不能拖,得抓紧时间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