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诞的一幕发生在靶场上。
安欣端着枪站在射击位，枪口指着地面，鬓角处不停留下汗珠。
此时他还没有把枪端起来，手已经开始不停地颤抖，和新手比起来都逊色不少。
他后方站着刑侦支队的其他人，他们脸上也露出慌乱的表情。
在他们的身后，戴着红袖章的安全员全部被铐了起来，嘴巴还被堵起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人群中看不到白江波和李响的身影，因为他们此刻正站在靶场另一端，一左一右地靠在靶子上。
这就是白江波的办法。
以毒攻毒！
不是心理有问题吗？
不是端起枪手抖吗？
不是打靶会脱靶吗？
没关系，派人站在靶子左右，只要打偏了就有可能出人命。
这直接给安欣压力拉满，对他的心理展开新一轮的摧残。
其实靶子两边最好站着安欣最亲近的人，这样才能给他极致的压力。
最好的人选是刑侦支队的各位，但馊主意是他提出来的，他不上场也没人敢上，所以他会亲自站在靶子的左边。
至于靶子右边的李响，此刻脸色依旧惨白，有种生无可恋的表情。
他现在非常的后悔，后悔让白江波想办法。
现在办法想出来了，需要他冒着风险站在靶子右边，他又怎么好意思拒绝？
帅已经耍了，风头已经出了，他哪里还有什么退路？
尽管有些腿软，腿肚子有些抽筋，但他依旧坚挺地站在靶子右侧。
“这...这方法真...真的有用？”李响结结巴巴地问道。
“或许有用，这要看安欣的心理素质。”
“......”
李响想骂娘。
或许...有用？
合着不一定成功啊！
如果不成功，他这种行为也算不少工伤，况且把安全员全部给绑了，处分肯定是少不了的。
想到这里，他有些后悔了。
疯子！一定是疯子！
只有疯子想得出这种方法！
李响心里疯狂吐槽着，并且祈祷安欣争点气，及时打偏了也不能偏得离谱。
打中胳膊、腿还能抢救一下，打中心脏或者直接爆头，那就直接送太平间了。
“怎么还不开枪啊？气氛都到这里了，不开枪不合适吧！”白江波冲安欣喊了一嗓子。
安欣犹豫不决，他内心是不同意这个办法的。
可是没等他拒绝，李响已经使眼色，让其他人把安全员给绑了。
其他人绑完安全员后，才知道白江波的计划，也是非常的后悔。
可惜事已至此，他们已经骑虎难下，只能继续进行下去。
他们对安欣有信心，相信安欣一定可以做到。
安欣才是被架在火上烤的人，他完全是被迫而为之。
面对众人的期许，没了心气的安欣只能顺着大家的意见行事，半推半就地站在现在的位置。
再加上白江波和李响给的压力，他不停地在内心中做抉择，所以枪口一直对着地面，没有立刻进行射击。
“你别催他！让他自己来决定！”李响冲着白江波低声吼道。
他现在心里还有一丁点侥幸，或许这只是白江波的计策，当安欣真正有勇气抬起枪口时，白江波会立刻叫停计划，不会让安欣真正的射击。
“行行行，我不催他。不过你得祈祷他动作快一些，我估计这里的情况很快就会被发现。如果有人前来制止，安欣没能完成心里蜕变，那么他的情况可能会变得更糟糕。”
白江波倚在靶子上，看了眼另一侧的李响。
“你怎么不早说！我们应该好好计划一下！现在直接动手，一点退路都没有！”李响面如死灰。
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不光安欣的心理问题加剧，他们还会白白被处分。
纯亏！
巨亏无比！
“你也没问我啊！”
“......”
李响强忍着没去找白江波拼命，一是因为不能让安欣分散注意力，二是因为他真打不过白江波。
“据我分析，他的心理问题就是徐江事件导致的。其中一点是因为赵立冬，明明是浮出水面的大老虎，为什么可以逃避法律的处罚？”白江波突然转移换题，让气氛稍稍缓和下来。
李响眼光一凌，认真地看向白江波。
“你就这么肯定是赵立冬？纪委和反贪局都没有动作，这种事情可不能靠猜。”
之前安欣说过类似的猜测，他对此表示一定的怀疑。
因为他们没有完整的证据，而且这不是他们的职责范围。
直到他当让刑侦支队的代理支队长，有一个姓王的秘书找上门来，想请他过去喝杯茶、吃吃饭。
这时他才明白，他已经入了局，想再脱身非常困难了。
听白江波的语气，他似乎也知道其中的秘密，所以故意提出质疑，想套一套有用的信息。
“你也别套我的话，你心里很清楚赵立冬是什么货色。他确实给我造成了一点点麻烦，但是仅此而已。现在的阵线比较清晰，我们算是同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别把心思都用在自己人身上。”
白江波笑眯眯地看着李响。
被猜透心思的李响心中更加震惊，一脸警惕地看着白江波。
白江波没有理会，继续自己的分析。
“第二点就是曹闯，其实也和赵立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个人认为这一点比较关键，这才是导致安欣心理障碍的导火索。”
“我警告你！不要乱讲！”
李响咬着牙盯着白江波。
他知道师父曹闯的情况很复杂，但是不希望别人对曹闯随意点评。
“我可是目击证人，知道的自然比你清楚。你放心，这件事已经翻篇，没人会主动提起此时，前提是你不把关键信息说出来。那几声枪响，你应该听到了吧。”白江波我行我素地说道。
按照当时李响到场的时间推算，他几乎百分百听到了那几声枪响。
之前白江波故意没提，是料定李响不会出卖师父曹闯。
现在他和孟德海已经和郭文建达成协议，这种事情也不重要了。
此时说出来，可以更好地拉拢李响，让他不要倒向赵立冬的阵营。
听到“枪声”的关键词，李响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这个秘密他保守了很久，既没有网上报，也没有告诉曹闯。
如今旧事重提，他不知道白江波的目的。
莫非...
李响的冷汗瞬间浸湿后背。
难道是想借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