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亭中。
李承乾和李泰面对面坐着,阎婉站在一旁。
“我没想到,太子会来送我一程。”
李泰脸色憔悴,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红润气色。
“母后吩咐了,让我来送送你。”
李承乾好整以暇,“否则,我懒得来送你。”
“原来母后,还记挂着我。”
李泰很是惭愧,“当初母后,劝了我好几次,让我谨守本分,全心全意拥护你这个太子哥哥,往后的荣华富贵少不了,可我就是没听,这才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好后悔啊。”
“行了,别唏嘘了。”
李承乾嗤笑,“怪只怪你太贪心了,后悔有什么用?”
“是啊,世界上可没有后悔药。”
李泰自嘲一笑,问道:“大哥,若是父皇和母后,不对我法外开恩的话,你会杀我吗?”
“自始至终,我都没将你放在眼中,我这个太子的位子稳如泰山,你任何的动作,只能是徒劳无功,你没看清形势,一味的得意张狂,没有好下场。”
李承乾说道:“父皇很宠爱你,纵观所有的皇子当中,你是最受宠的那一个。”
“能主管文学馆,这是很大的恩宠,可你假公济私,借助着父皇的宠爱,大肆的笼络党羽,这就让父皇不满了。”
“所以,就抬高了你的地位,让你看到了,取代我的希望,你也就坐不住了,这才狗急跳墙,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能有今日,都是你自作自受,怪不得任何人。”
李承乾浑不在意说道:“至于杀你,我没这个心思,你的死活,我漠不关心。”
“看来大哥胸怀四海,没将我瞧在眼中。”
“哎,怪我自己愚蠢上了当。”
“父皇准备收拾我了,我还以为,我的机会来了。”
李泰唉声叹气,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也许,你并不是上了别人的当,而是上了臣子的当,那些大臣怂恿你造反,你以为他们,就安了好心吗?”
“或者,是你的野心,驱使着你,你上了自己的当。”
李承乾笑道:“也别感慨了,到了均州郧乡县,就安生的过日子吧,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大哥说得对,我应该放下所有的包袱,好好的苟活。”
李泰望着长安城的方向,“这生我养我的地方,我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可以踏足了。”
“心安处,就是家。”
李承乾安慰了一声。
“大哥,有一个疑问,我不吐不快,还请大哥解惑。”
李泰的眼中,露出了浓浓的迷茫。
“什么?”
李承乾来了一点兴趣。
“于志宁和纥干承基,外加赵节和李安俨,他们两伙人的出现,都是为了教唆你犯错,你怎么能无动于衷呢?”
“就像是提前洞察了先机一样,把我的心思都看透了。”
“另外,杜楚客带领死士去刺杀你,你也能全身而退,并且打了一个漂亮的反击,把我彻底的踩到了脚底下。”
“怎么每次,大哥都能料敌于先呢?”
“难道大哥,能未卜先知吗?”
李泰神色犀利,目光灼灼询问。
“弟弟多虑了,我身为太子,好好的做好太子就行了,为何要犯错呢?风险也太大了!”
李承乾不动声色说道:“至于刺杀,也是碰巧了,我偶尔会去感业寺,谁知道,杜楚客会刺杀我呢?”
“大哥的说辞,我相信了,也只能相信了。”
李泰苦笑,“否则,无法解释的通啊。”
“别心有不甘了,快上路吧。”
李承乾笑了起来。
“大哥,无论如何,我也要谢谢你。”
“要不是你的仁慈,我恐怕,早就落难了,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还能体面的离开。”
李泰躬身一拜,感激涕零。
“自家兄弟,别说见外的话了。”
李承乾神色一转,露出了同情之色。
李泰拉着阎婉的手,钻进了马车,踏上了离开的路。
“你跟着我,受苦了。”
李泰看着妻子,满脸的自责和愧疚。
“夫君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们是夫妻,何谈受苦一说呢?”
阎婉浅浅一笑,为了不让李泰难过,一丝不快的情绪都没有表露出来。
“哎,你夫君我技不如人,算是一败涂地了。”
李泰满脸的落寞。
“夫君,别说这样的话了,能有现在这个结果,已经很不错了。”
阎婉笑道:“能死里逃生,这是赚了,我们应该感到满足。”
“嗯,我知道。”
李泰勉为其难一笑,“今后,我们相濡以沫,外面的烦心事,再也不去管了,我这辈子,能娶到你这样的贤惠妻子,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夫君这么说,我很开心。”
阎婉嘴角上扬,挂着浓浓的笑容。
李承乾回到了东宫,一众妃子们,也是簇拥到了身边。
魏王的频频动作,以及太子所遭遇的所有变故,都让她们揪着心,就算想要松懈,也不可能做到。
如今雨过天晴,危机彻底的过去了。
她们的脸上,也是没有了任何的担忧。
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情绪。
“夫君,这阵子累坏了吧。”
苏灵淑语气温柔,“看着夫君在前面披荆斩棘,一个人面对着所有的危难,我们这些妇道人家只能干着急,倒是帮不上太子的忙。”
谁都知道,魏王的举动,就是为了对付太子。
若是太子有个好歹,她们将会全部跟着遭殃。
所以风波过后,这悬着的心,总算是可以落地了。
“无碍!”
李承乾笑了一下。
目光看向了萧蔷和王有容,“听说你们两个,跟娘家的来往过于密切了,废太子的流言蜚语,是不是也让你们担心了?”
“太子,妾身可没有多余的心思,只是求着父亲,想给你多说几句好话,要是有二心,让我不得好死。”
萧蔷委屈不已,“奈何父亲非常不悦,把我训斥了一顿,我继续求助,父亲后来就不理了,连书信也不回了。”
“太子明鉴,我一门心思盼着,太子能安然无恙,绝对没有坏心眼,否则天打雷劈。”
王有容楚楚可怜,眼泪都快下来了,“大家也清楚,我母亲经常来找我,也来烦我,我已经避免了见面的次数,可总不能让我断绝了母女关系吧?”
母亲说了很多太子的坏话,还有有可能的下场。
这也是让她,感到头疼的地方。
“行了,别伤心了,也别多想,只是开个小玩笑,没想为难你们。”
“以后遇到事了,淡定一点。”
李承乾心中欢喜,萧蔷和王有容,并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