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牢内,王有容面露哀容,忧心忡忡地盯着父亲。
得陛下恩典,能来看望亲人,已经是邀天之幸。
对于家人的遭遇,她没有功夫去同情。
都敢如此的悖逆为乱,她十分痛心。
她现在秉持的想法,那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王仁佑长叹一声,无奈的说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往后请女儿好自为之吧,我们再也没有了帮你的能力。”
“父亲,为何执迷不悟?”
王有容感慨道:“女儿能有现在的一切,全凭陛下的恩宠,陛下没有小觑我,我已经感激涕零了,其实从心底里,我从未想过,要你们帮我什么,甚至害怕你们自以为是的帮我。”
“你现在所说的话,倒像是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该说的话,奈何我们没有早点认识到,一切都迟了。”
王仁佑后悔了,早知如此,也就不会死缠烂打,想要借助着王氏的光环,让女儿愈发的显贵。
如果没做这些事,妻子柳氏也就不会肆意妄为。
巫蛊之术都敢施展,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
“父亲应该清楚,自从我出嫁后,我就是皇室的人了。”
王有容表情复杂。
“知道,我知道。”
王仁佑苦笑,“当初让你背上了很多的骂名,陛下不计前嫌,这才让你恩宠不减。”
“哎!”
王有容神色郁闷,“我去看过母亲了,她对自己所做之事后悔不已。”
“到了现在,还不知道忏悔的话,也就太蠢了。”
王仁佑长呼一口气,“朝堂上的争权夺势,本来就难以避免,我也没想着置身事外,让我愤愤不平的是,你母亲瞒着我,干下了这样的蠢事。”
“在我看来,父亲尽管不知情,也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王有容目光一闪,“母亲多行不法之事,父亲没有约束,才让母亲变得无法无天。”
“是啊,怪我啊。”
王仁佑嘴角一抽,心头愁绪百转。
“父亲,你保重,女儿要走了。”
王有容起身辞别。
“嗯,去吧,你也保重!”
王仁佑神色悲伤。
王有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父亲,这才转身离去。
她最怕的事情,那就是亲人蒙难。
一直以来,家人就跟陛下不和睦。
为了让家人死心,她最大程度的断绝了与家里的往来。
就是不想让人看到希望,没想到,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事。
一切都是命,万般不由人。
父亲有自己的利益诉求,跟陛下就是潜在的敌人。
………
柳奭的府上,来了一位贵客。
他恭恭敬敬的说道:“王公,我没有想到,你能来长安。”
他嘴里的王公,就是太原王家的族长王琼。
“王仁佑一脉,经此一事之后,注定会败落。”
“我来一趟长安,刷一刷存在感。”
“证明我王家还在,不能让人当作缩头乌龟。”
王琼满是皱纹的脸上,蠕动着气愤的情绪。
本来王仁佑和柳奭等人守望相助,在朝堂上也有足够的话语权。
可经此变故之后,实力一落千丈,他十分的郁闷。
王有容这曾关系,也就无法紧密的来往了。
这让他有些无力,深感失去了太多。
“都怪我姐姐无礼胡闹,这才有此结局。”
柳奭惭愧不已,继而说道:“王公名望在外,不管你来不来长安,都没人敢小觑王氏。”
“王仁佑妻子不贤,不仅是我王氏的不幸,更是你河东柳氏的悲哀。”
王琼语气凝重。
“哎,确实如此,谁也无法辩驳。”
柳奭的脑袋垂了下去。
“王有容现在是昭仪,身为九嫔之首,已经足够的显贵了。”
“可陛下的后宫当中,要论出身的话,王有容最为高贵。”
“如今连个四夫人的封号都没有。”
“这对于王家来说,本就是一种轻视。”
王琼神色沉重,“身为亲族,我们不能坐视不理。”
“王公,昭仪娘娘与我们的关系,不是很亲密。”
柳奭说了一句实话。
“那就将关系,变得亲密起来。”
“以亲情为羁绊,不求回报,只求付出。”
“长远来看,肯定有好处。”
王琼有着自己的考虑。
“王公深谋远虑,在下敬佩。”
柳奭说道:“我会让妻子,跟昭仪娘娘保持联系。”
“如此甚好。”
王琼笑道:“你们夫妻两人,是王有容的至亲,就要担负起这样的职责。”
“行,我知道了。”
柳奭重重的点头。
王琼只能这样安排,他与王有容,已经是出了五服的亲族,关系说不上和睦。
为了让王家在朝中,还有一定的权势。
现在能依靠的,只有王有容了。
“王公,有件事我想不通,需要请教你。”
柳奭语气困惑。
“何事?”
王琼笑了一下。
“按道理来说,以我跟姐姐一家的关系,我也会受到连累,可陛下都没过问一声,就像是把我当作了无关痛痒的人。”
柳奭态度诚恳。
“陛下自从登基以来,就有很多人在研究他的脾性,从目前的结果来看,陛下行事一向狠辣,不会太过宽容。”
“以你与王仁佑的亲密关系来看,你也应该受到牵连。”
“起码会被贬官外放。”
“可陛下并没有这样做。”
“可见,并不是大发慈悲。”
“而是你没有犯下大错。”
“陛下喜欢杀人,只要犯了死罪,就不会饶恕。”
“所以,你也要好自为之。”
“往后行事,要多加忍让,别让陛下揪住辫子。”
王琼情绪淡定,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我似乎明白了。”
柳奭颔首,细想了一下陛下一直所干的事情,可不就是这样吗?
王琼离开柳府,私下里见了中书侍郎来济,以及黄门侍郎韩瑷。
这两位朝中大臣,与王家的关系亲厚。
王琼请求两人,往后跟柳奭加深联系,两人都答应了。
做完了一切之后,王琼不动声色离开了长安。
与此同时,王仁佑和妻子柳氏被赐死。
家中亲人近百口,无一幸免。
这一桩巫蛊之祸的大案,以王仁佑一家人的死告一段落。
其中李义府,这个与王家关系亲厚的人,进入了群臣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