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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无卿与祁墨祁轩站在宫门前迎接祁皇归来。

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江无卿在忙什么,直到头几天祁墨才听说他与千夜成婚的消息。

“还真是恭喜呢,江大人。”

“臣还真不知道我有什么可让大皇子恭喜我的事。”

祁轩在一旁手持折扇,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大哥你这消息也太不灵通了,江大人与百里穿杨的事都过上一个月了。”

“百里穿杨?”

祁墨显然不知道祁轩为什么会这么称呼千夜。

“对啊。”一提这事祁轩就双眼发亮,“她箭术可好了,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往天上抛出三枚铜钱,一柄长弓同时拉三支箭,嗖的一声,你猜怎么着,三支箭居然在空中同时穿过铜钱中间的洞,带着铜钱径直地扎在靶心中间!那程度我可从来都没在中原见到过呢。”

祁墨听闻沙国人十分好斗,只不过没想到一个公主居然也会有这么强的箭术。

“那我从前还真是小看千夜了。”

“何止啊,每一次她都正巧被我撞到。”祁轩收起折扇回头指了指背后高大的城墙,“就这,她两三下就用轻功翻上去,这翻皇宫的城墙就上树一样简单。”

祁墨忽然觉得不对,“千夜公主翻过宫墙?”

江无卿道:“都是以前的事了。”

祁轩遗憾道:“是啊,可不以前的事了,我可听闻她被自己的父王边拓罗在花舞城用狼骨鞭打断胳膊,看来这今后都未必能再拉线射箭了,我还想让她叫我射箭呢。”

江无卿听着祁轩和祁墨的话眉毛都快拧到一块了。

他知道千夜身手不错,但从未见过她祁轩口中的百里穿杨,更不知道她如一只猫一样,只用几步就能轻松翻过宫墙,可这一切都因为自己随之消失了。

在自己回来的第二天,他去寒梅林院帮千夜取回她的东西,可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封祁皇命人快马加鞭留给他的信。

不但祁清河还有祁风,每个人都希望他对千夜不要掉以轻心。

在他不在的这段时日,祁皇将天之都的大小事统统交给祁墨和祁轩处理,而自己的任务就是看着他们,从细节上判断到底谁更有资格继承下一任太子之位。

皇宫内外的事叫他忙得不可开交,等到他回府的时候天色已晚。

其实从千夜为隐瞒自己是原种人做了种种的事之后,不论别人告诉自己应该如何提防她这个沙国人,他都在心底认为她不会是那种利用自己为沙国传递消息的人。

直到那日他刚回来,张叔便告诉他白天一行骑着高头大马的沙国人来过,还送了千夜一个箱子之后,他意识到虽然千夜不会为了边拓罗做什么但是沈安这个人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

他知道千夜没有害自己的心,但是不代表沈安没有,或许祁风他们的顾虑也有一定的道理。

祁清河游玩一圈回来心情大好,之前边拓罗对他带来的阴霾也成了过往云烟。

他们如从前一样一路上带回了很多特产,就连祁楚湘祁楚晴和牧云秀也是不同刚出发时的别扭,开开心心地走在一块,聊着路上的趣事。

浮梦刚下车就想奔着江无卿过去。可是江无卿与两位皇子并肩而立,皇帝又是刚下车就与他们寒暄,她一个奴婢根本就没有胆子敢上去,只能在一旁急得直转。

“浮梦。”

骆禾走过来把浮梦车上的包裹递给她。

“怎么这么着急,你买的东西要是落下岂不是白买了!”

浮梦一拍脑袋觉得自己真的是太粗心了,明明这里面的东西都是她开口想楚晴公主借钱买的,她只不过想在路上看到好看的好玩的就想给公主带回去罢了。

祁皇从南巡回来可是大事,虽然随行的人舟车劳顿都已经累了,但是免不了因为开心又在皇宫里办了一场宴席。

直到半夜江无卿才褪去一身疲惫地走出来。

“江大人……”

江无卿看到浮梦便知道她一定是想要去看千夜。

回想这些日子自己总是早出晚归,千夜也必定呆着无聊。

听张太医讲,她的伤口已经结痂过不多久周围伤浅的地方结痂就会开始脱落,正是有可能自己抓伤的时候,若是浮梦去了还能看着她。

虽然浮梦有些意外江无卿什么都没说就让他跟上回去,但是她没空想那么多原因。

她只是知道,她这些日子她看着一路上的风景真的很想念公主,无论走到哪里她都在回忆刚开始的那段路程,若是公主骑着幸格就在她身边不停地管她要糕吃该有多好。

两人刚走到宫门,一见江无卿,张叔从车上连忙跑下来,满脸焦急道:“大人,出事了。”

“怎么了?”

张叔都衣袖里拿出一张宣纸,上面正是千夜的笔记,是一行沙文。

“夫人留下这个之后就不见了。”

“不见了?”

江无卿一把拽过宣纸。

上面是千夜告诉自己张太医说她的伤好得不错,她总是呆在府上有些烦闷打算出去玩一阵子,过些天回来。

江无卿看着信纸上最后的一句“勿念”,回想今天张太医说她只是恢复不错,怒道:“胡闹!”

江无卿带着浮梦回到江府后直奔东厢房。

一开门就冲着千夜木柜走过去,里面的衣服都安安静静地摆在里面,屋里的陈设也像是平时有人住一般没什么变化。

他环视一圈根本就没找到任何奇怪的地方,难道千夜还能空着手什么都不带就出门散心?

“公主的刀不见了……”

“什么?”

浮梦在屋里转了几圈,公主平时就连睡觉也会放在一边的佩刀的确不见了。

江无卿看到桌子下的箱子,从上面的花纹就知道并不是祁朝的物件。

那应该就是之前张叔告诉他沙国送给千夜的东西

他走过去一把拉出箱子,他到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开,里面竟然是空的。

“公主能去哪啊……”

江无卿有些烦躁。

他不想让千夜以现在的身体出门单独行动,若是真的遇到什么不测,对于他来讲他的愧疚只会越来越深。

千夜骑着幸格来到靖雪山峰脚下,她将幸格撒在一旁,自己已经对着山脚下的兔子松鼠射了一下午了。

刚开始十字弓弩还是很容易把握的,只不过它威力较差还是惹了自己一通嫌弃。

如今黑夜降临,对千夜来说这才是叫做挑战。

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靠着耳朵听着风声和猎物的脚步声,依靠她的经验和判断,准确地对着暗处射出一击!

一声闷响,她挣开走过去,一片落叶被十字弓弩的箭钉在树上,一只被吓昏的松鼠正可怜地躺在树下。

她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弓弩。

虽说对付人用处没有长弓大,但怎么说这也能让她在手臂不能动的时候可以好好地让自己放松一下。

忽然一阵缓慢的脚步声从不远处响起。

千夜立刻把自己藏在树后,这荒山野岭还大半夜怎么会有人在这儿?

她寻着声音观察着,那人一步步地朝自己走来,脚步不紧不慢看上去根本就没想避人,听声音略微沉重,应该是一个成年男子。

千夜探出头,趁着皎洁的月光一个人的身影越见清晰。

千夜心里一惊,竟然是牧云锦。

她躲在树后依旧没有现身,如今这个时间地点若说他是一个人来的打死她她都不会相信。

“公主,千夜公主。”

竟然在叫自己?

难道他发现她了?

千夜索性走出来,问道:“牧云将军怎么会大晚上出现在这儿?”

“当然是知道公主在这儿才会跟过来。”

千夜眯着眼,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牧云锦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跟着自己?

“将军有事?”

“无事。”

“无事你跟着我做什么?”

“保护祁朝安危。”

千夜听到这句话感到有些好笑。

自己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能让所有人都觉得她的存在就是在危害祁朝的安危。

江无卿是,祁皇是,宫里的宫人,江府的下人,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如今又多了一个牧云锦!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边拓罗的内应,可是谁又能想到自己明明就是一个边拓罗想用就拿起来用一下,不想用就随时丢到这边的棋子。

“祁朝安危与我有什么关系?”

牧云锦看着地上还有残缺的弓弩箭。

“看来是我多虑了。”

千夜没心情和他掰扯,道:“还真没看出来,牧云将军身居高位不但要对抗沙国还要上山剿匪,如今半夜都还不能睡觉,来抓细作。祁朝若是没了你还真的会天下大乱啊。”

千夜在生气,讽刺他几句,牧云锦就这么听着脸上没有出现一点波澜。

千夜懒得与他多说什么。

左右现在的自己说什么也不是牧云锦的对手,惹恼他自己也捞不上什么好处,还不如成一句口舌之快后见好就收。

她转过身捡起旁边落在草地上的弓弩箭准备继续练习。

忽然牧云锦竟然走到另一旁俯身帮她拾箭。

千夜警惕地盯着他,直到他走过来把箭递到千夜的手上。

他无视千夜奇怪的眼神,走到幸格身边,从腰间取下一袋酒后坐在树下。

“公主继续你想做的,不用管我。”

千夜道:“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要在这儿看着我一晚上?”

是到现在还是不信自己不是边拓罗的内应吗?

牧云锦没有回答她,而是举起另一个酒袋。

“喝吗?金鹤楼的。”

千夜还真因为手伤,加上只要她一找酒江无卿就撂脸子的事许久没有喝酒了,虽然金鹤楼的清酒对她来讲完全不比他们大漠的奶酒,但是最起码有总比没有要吸引人得多。

“放心,不会下毒的。”

千夜走过去一把接过酒袋,“我这样的肩膀也的确不值得武艺高强的牧云锦将军浪费一瓶毒来弄死我。”

牧云秀打量着她绑在左手臂上的十字弓弩。

“难道以后公主就要换这个当做武器了?”

“这个怎么了?除了威力小点射程不远之外,它适合我啊。”

最起码这种弓她可以单手使用,也可以自己不习惯的左手,在她伤好之前的确是绝佳的选择了。

牧云锦没说什么,竟然就这么靠在树上整整喝光一袋酒后闭上眼,看样子是要在这儿睡觉的样子。

千夜在山脚和兔子松鼠玩累了,下面这些小东西对她来讲没什么难度。

她离开江府的原因并不是幼稚,在赌气,不再回去了。

只不过她想让自己分散注意,找点事做,不再惦记江无卿什么才会回来,不再天天都觉得自己无所事事。

一个月了,她若不是无意间听到张叔他们的对话,她竟然还在自己的情感中困着出不来。

她竟然还在抱有侥幸,认为只要她在江府,每日都能看到江无卿,总有一日他与自己的距离会越拉越近。

如今她终于看清了,这些都只是自己的想象而已,她每日待在江府,得到的只有无尽的等待,也让江无卿有家不能回。

长此已久,他们都会变得很累。

而自己,也应该做点她该做的事了,不要再用受伤找借口,不要不敢面对自己右臂不能用弓的事实。

她要重新地站出来,她不能永远躲在一个人的身后,因为根本就没有人会时刻保护着她。

千夜捡起地上所有的短箭,她走过俯视着在树上睡着正香的牧云锦。

“喂,马上就要寅时了,你还要在这儿睡吗?我要走咯。”

牧云锦微微睁开眼,“要回去了?”

千夜指了指上面道:“加练。”

“你要上去?”

“一点点来嘛。”

她竟然都能从原来自己从来不屑的地方开始,那她就能一点点地爬上去,直到恢复到原来的水平。

牧云锦看了看天色,“今日我要赶回去上朝,你……”他瞟了瞟山腰,道:“注意安全,伤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立刻恢复的事。”

千夜倒是奇怪,牧云锦这是在担心自己?

“奇怪了,我要是真的就这么在靖雪山峰上没了,牧云将军不是会更高兴吗?”

牧云锦道:“看来你对我的误会还真的挺深的。”

“难道不是吗?”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