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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镇田家,时间倒回半个时辰之前,吕颂梨让人将借用她大哥的马车给还回去。

田氏有些不明所以,不明白为何那么快就把马车还回来了。正好吕致远回来取东西看到了,自然就得问问了。

来送马车的人是陈荣,他当下三下五除二地将事情给说了,详细的没说,只说了个大概,让大少爷心里有个数就行。

光是这个,吕致远听了都跳脚,“这个死丫头,发现有人埋伏也不说一声,竟然自己一个人去处理了,胆大包天了她!”

吕致远是又惊又怒。

田氏没说什么,她刚才也听得胆战心惊的,小姑子的胆子这也太大了,那么大的一件事,竟然全程不露声色,关键是她还办成了!这就离谱。

陈荣连忙说,“大少爷,二小姐不是一个人,未来二姑爷也在的。”

秦晟那身手,很容易折服人的,陈荣就在被他折服的人中之一。

“大少爷,少夫人,二小姐说,让你们这段时间小心点,要留心突然间出现在周遭的陌生人,看顾好小少爷和小小姐。”陈荣说完,就连忙溜了。

吕致远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田氏被他转得头晕,“行了行了,她做都做了,你能拿她怎么办?”

吕致远悻悻然,“等我回去一定要和爹娘说说她!”

可惜等他回去和爹娘一告状,吕德胜嫌弃地看了儿子一眼,心想,一定是大儿子太不中用,女儿才不和他说自己的计划的。一定是这样,吕德胜下意识地忽略了自己同样被瞒着的事实,女儿瞒着自己,一定是怕他担心,才不是觉得他没用呢。

不过当时吕德胜也劝吕颂梨,说:闺女啊,你大哥说的也有那么一点道理,你大哥虽然废物了一点,但也是可以用用的,至少吩咐下去的事,都能不打折扣地完成。你下次有事,尽管使唤他。

这是吕致远万万没料到的。

不过这是后话了。

******

最后,赵彬是被路过的好心人用牛车拉着回赵府的。赵彬被糟蹋后,对于听到呼救声大着胆子前来察看的农家老汉许以重金,这才让来人咬着牙将他送回。

将将入夜,农家老汉才在赵彬的指路下将人送到赵府。

赵彬衣不蔽体地躺在牛车上,身上盖着稀稀落落的稻草,一条腿以某种难言的角度垂在一旁。不提罗氏看到这一幕是如何的失声痛哭。

“老四,老四,告诉娘,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这时的赵彬发着高烧,呼吸短促,更因为左腿的疼痛,发出一阵阵难以抑制的痛苦的呻吟。

罗氏的呼喊让他睁开眼,艰难地道,“娘,我爹呢?”

“你爹在书房,我已经让人去请你爹了,他很快就会到了。儿子,你和娘说,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娘拼了这条命也要给你报仇。”

“是吕颂梨——”这几个字,赵彬可谓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是她,竟然是她?毒妇!”罗氏不敢相信自家儿子竟然是被她害成这样的。

接下来,罗氏哭得昏天暗地的,狠狠地诅咒着罪魁祸首,“老天爷,你睁开眼吧,降下一道神雷把那贱人给霹死吧!”

这时,赵郁檀接到消息,跌跌撞撞地跑来。

赵彬整个人了无生气地躺在榻上,他觉得自己好脏好脏。

赵郁檀不敢相信,自己英气勃发的弟弟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一瞬间她哭得不能自已,恨不能以身相替,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的亲人遭遇这样的事!苍天啊。

然后她听到她娘的咒骂声,知道这一切都是吕颂梨所为之后,她好后悔,要是她当初在得知他要找吕颂梨的麻烦的时候,自己多劝一劝他就好了,就不会有今日之祸。

这时,赵文宽也赶来了。

罗氏一见他就和他告起状来了,“老爷啊,你瞧瞧四郎,都是吕颂梨这个毒妇!太狠心了,瞧把四郎的腿打成啥样了?”

赵彬一见到他,眼睛一亮,提出了一直盘桓心中的要求,“爹,我要将吕颂梨碎尸万段!还有秦晟!”

“好好,爹答应你!”儿子这遭遇,让一向心硬的赵文宽眼睛都红了。

“什么?这里面竟然还有秦晟的事?”罗氏尖声喊道。

赵文宽没理会罗氏,环顾四周,没见到大夫的影子,不由得问道,“大夫请了吗?”

这问题是赵郁檀回的,“我让人去请程太医了。”

赵文宽点了点头,程太医和赵家交好,赵家每年都会给他一笔供奉,让他负责赵家主要的主子们的健康。而且程太医嘴巴紧。

“爹,丁文等人要处理掉!”即便现在赵彬难受得很,仍旧惦记着将那些下人给处理了。

“放心,爹知道怎么做。”赵文宽眼中冷光闪烁,对于这些辱了他儿子的下人,他可不会手软。

“还有送我回来的农家老汉。”

“嗯,爹答应你。”

程太医很快就到了赵府,给赵彬诊治过后,就背着药箱出了门来,还示意赵文宽跟上。

“令公子的腿受到了三次重创,下手的人极狠,令郎小腿骨下半截粉碎,即便骨头和伤口长好了,恐怕也会不良于行。”其实是再也不能站起来走路了。

程太医说完,心中也是叹息,这赵彬,算是完了。

赵文宽听完,心情很沉重,但他还是说道,“程太医,你想想办法,你看我儿如今如此年轻,我们做父母的实在不忍心,他将来可怎么办呢?”

程太医推辞,“下官实在无能为力啊,赵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最后赵文宽只能无奈地道,“程太医,你给他开点止痛药吧,先治着,他这样,我们做爹娘的看着难受。”

最后太医给赵彬开了伤药和止痛药,还另外开了几副退热的药,亲自给他处理了腿伤,另一处的伤口,他不便处理。

可他刚处理好腿伤,赵彬就开始大发脾气,“滚啊!滚,都给我滚!”

一看到那伤药,赵彬就想到他在破屋子里被那些仆从按着,那一副副屈辱不已的画面,还有就是程太医给他的止痛药一点也不好用!用了还是感觉到很痛很痛!

虽然他无比痛恨吕颂梨,但她当时给他用的伤药,止疼和止血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对比之下,太医给的止痛药就逊色不少,不怪他不满意。

程太医黑着脸出去的,赵文宽只能好言相劝让他体谅一下伤患的心情,然后安抚着将人送走。

赵文宽一回来就被罗氏抓着问,“老爷啊,吕家父女二人如此嚣张,我们就没有治他的法子了吗?!咱们儿子这罪不能白受啊!”她如今心心念念就是想替儿子报仇。前面吕德胜胡乱弹劾人,害得他们赵家一系的好几个官员被贬谪了。如今吕颂梨又害了她儿子,可谓新仇旧恨。

赵文宽沉默不语。

罗氏放声大哭,“我可怜的儿啊,难道就任由她逍遥法外?明明咱们可以找裴青天,再不济咱们可以找皇上做主。”

赵彬一听,激烈反对,“爹,不能这样,这事不能让人知道。儿子,儿子不想活了。”

“放心,爹知道,这事一定不会让人知道的。”赵文宽连忙安抚,转而脸色铁青地对罗氏喝道,“够了,你这样闹,是想让老四去死吗?”

真将此事公布于众,儿子恐怕要羞愤欲死了。他完全可以想象,不管是在公堂之上还是在朝堂之上,提及此事,会有多少人前来围观以及议论。缺胳膊断腿的没什么,他们见多了,但是一个大男人被那么多人轮了,他们还没见识过。他这妻子果然不怎么聪明!

突然被骂,罗氏的眼泪戛然而止。

在女儿赵郁檀的低声解释下,罗氏才明白其中原由,她嗫嚅道,“我们不能只提儿子腿伤一事吗?”

赵文宽冷笑,“我们不提,难道吕家不会提?”都已经被他们告了,吕家会不提及此事吗?

“难道,咱们要吃了这个闷亏?”罗氏闷闷地道。

当然不,吕颂梨废了他一个儿子,他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赵文宽回房换了一身衣服,便出门去了谢家府上。他出门时,已是戌时正,但他顾不了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