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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

一群穿着褐色与绿色的布料交相织就的、与地母信徒们的传统服饰颇为相似的衣着,戴着神秘的金属面具、骑着有着巨大的羊蹄子的古怪树木的怪人们,声势浩大地进入了奥修米拉特城。

来往的人们无不惊恐地注视,或纷纷避让那些高大而丑陋的坐骑。

但奇怪的是,那些坐骑虽然长相丑陋让人不忍直视,但却异常地规矩乖巧,老老实实地在街道正中行走着,甚至还会用脑袋上长长的藤条将在路中央看呆的小孩子轻轻卷起,放在路边。

“咦,他们的脑袋上还绑着蝴蝶结。”有小孩喊道。

大概是察觉这些奇怪的生物都好好地被他们的主人管束着,并没有什么攻击人的念头,市民们顿时也没那么害怕了。

他们跟在这些古怪坐骑的身后,随着他们一路来到了地母堂前。

那些古怪坐骑在地母堂前停下,伸出了头上的藤蔓组成一道道台阶,戴着金属面具的怪人们顺着藤蔓阶梯走到地面,然后挥挥手,那些古怪坐骑便不见了踪影。

“哇!”市民们纷纷发出了惊叹声。

早已等在地母堂前的纳布上前,对这些怪人们行了一礼:“欢迎你们,地母的神使们!”

“什么!那是地母的神使?”

“这么一说,那些古怪生物确实很像是丛林中吞噬魔兽尸体的地母的身影啊!”

“……这么说,那些古怪生物难道是地母?”

“不是地母哦~”一位怪人像是听到了他们交谈声,转过头来,笑嘻嘻地道:“那是地母的馈赠,是地母的坐骑,黑山羊幼崽,它们本是山林间作恶的半树半兽的怪物,经由地母降服之后就皈依地母,成为了温顺的坐骑。”

“各位市民如果在山林间遇见这种怪物,可不要轻易靠近,说不准你们所遇到的那些到底是野生的,还是经由地母驯服之后的种群。”

“原来如此!”市民们恍然大悟。

纳布嘴角微微抽搐,觉得这些冒险者们装模作样起来,简直比他们这些专业的祭司还要厉害。

“各位神使们带着地母的祝福与旨意远道而来,风尘仆仆,一定十分疲惫。”纳布提高了声音,“快请进地母堂休息。”

“地母的神使们降临了!”

“神使们是来干啥子滴?”

“那肯定是有好事啊!”

市民们议论纷纷,或一脸好奇、或充满焦虑,或满怀期盼,纳布对自己的副手沙扎·克勒斯使了个眼色,自己带着那些伪装成神使的冒险者们进入了地母堂。

沙扎·克勒斯则往前迈出一步,挡在了门口:“地母降下旨意,如今南洲的污染渐重而光明教会的赋税高昂,地母慈悲,见不得民众心存悔改、却无力赎罪。

所以,地母派遣祂的神使前来,为地母堂的信徒们洗清罪孽,祛除污染,分文不收!

只需要心诚之人感恩地母,赞颂世界,一心向善,就能进入各地的地母堂接受神使的净化。”

市民安静了一瞬,像是在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随后无数欢呼声、询问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纳布在地母堂内听着门外的声音,默默地擦去了头上的冷汗。

在听完阿姆特郡那位胆大妄为的领主提出的计划后,纳布差点连本不存在的心脏病都要犯了。

听听!什么叫做“让冒险者们驯服几只黑山羊幼崽”、“骑着它们走过市区街道”、“宣称是地母派来的神使与被地母驯服的坐骑”!

——虽然领主大人主动把‘驯服黑山羊幼崽’的功劳归功给地母,地母显然是会很开心,但是万一出事,那可是要出大事的啊!

在今天之前,纳布已经连着几个晚上从失控的黑山羊幼崽摧毁城镇的噩梦中惊醒,久久不能入睡了!

可没想到,今天这场‘表演’,效果会这么的好。

“怎么样?纳布主祭,今天没让您失望吧?”今日有雨充满自信地问。

“非常好!效果非常好!”纳布兴奋地搓着手,“这样一来,长期困扰我们的难题就可以解决了!”

其实在某位领主大人看来,地母堂所采取的对付克苏鲁体系神明的做法,从逻辑上来看,确实没什么大问题。

克系神话,说白了就是建立在人们对‘未知’、‘混乱’和‘无法理解’、‘无可名状’的事物的恐惧心上的。

充满未知和混乱,人类就无法归纳特征、总结规律;无法理解,就无法找寻到问题所在,更无法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无可名状,就意味着连向其他人复述、寻求帮助都充满困难。

这个世界最大的弱点在于,它是一个新生的、不成熟的、规则和逻辑都在不断完善的新生的宇宙时空,在未使用完的创世能量——“愿力”的影响下,过于强大的意念都会与‘愿力’结合,化为现实。

而恐惧,也是一种强大的意念。

在本源世界的古早时代,人们不也是用“神明”和“宗教”解读世界上的未解之谜,从而使人心稳定,社会发展的吗?

只要不是借着‘神明’的名头,行鸡鸣狗盗、横征暴敛之事,只是用这种淳朴的思想解读世界的未知之谜,安抚人心的话,莫驭觉得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万灵地母所遇到的危机,归根结底不是方法出了问题,而是地母一方编故事的人水平太差。

或许也有顺着形势瞎编被赶鸭子上架的缘由,但最关键的,地母堂的神话体系逻辑没有解决森之黑山羊与地母之间的对立问题。

单纯为了安抚民众,消除恐惧,就把敌方的人称为“自己人”,不出问题是不可能的。

能平安无事这么多年,都要算是南洲的人民命大。

——又或者,一切跟命大命好幸运与否都没有关系,不幸仍时时刻刻都发生在这个世界上。只是微不足道的人死去了,也不过是一件悄无声息的事情,既传不到祭司们的耳中,也撼动不了神明们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