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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非得让朱鼎顺来出饷银,这事魏忠贤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是强盗,不抢就不错了,还能送银子?

等天启说了两次,魏忠贤才确定皇帝咬死让他出。

为什么呢?皇帝也欺负小宗?

是啊,为什么呢,十一万两饷银,国库负债亏空,但能出起这个银子的人多的去了,是想让代王出吧?

九千岁一咬牙,给代王去了一封信。

自以为了解皇帝的九千岁这次算错了,皇帝就是让朱鼎顺来出,原因是什么,得从皇帝角度考虑,朝政没有一件事是孤立的,九千岁现在还不明白这其中的布局。

勋贵的旗帜英国公却看明白一点,张维贤辈份奇高,他是七代英国公,其他公侯少也十一代,勋贵之间互相联姻二百年,不说权力,只说辈份也能压服所有人。

承天门外的中枢衙门建筑群,左边第一个就是五军都督府,前后左右中五个衙门在一起办公,五个实职掌印都督每年都在交替,三个国公不变,几个侯爵偶尔‘站坐’交替一下,反正京营在他们手里,谁掌印都一样。

大明朝武勋彻底烂透的标志——根本不存在任何权力斗争。

张维贤掌中军都督府,是大明中枢的定海神针,天启移宫案中抬轿抢皇帝的唯一武勋,皇帝根本不搭理其他勋贵,只有张维贤可以与皇帝说几句话。

魏忠贤对张维贤自始至终都是抬着,从来没有炸刺过,犯不着撩拨勋贵,以后皇位交替,还是张维贤的支持才嘎了九千岁。

这样一个人,都督府的任何事都绕不过,朱鼎顺购买京营的火器,当然也是英国公默许,而且他知道的更多。

中军都督府公房,三公都在,定国公徐希皋、成国公朱纯臣恭敬的坐直身子谈话。

“不管是不是朱鼎顺授意,代王世子出塞后与西寨发生火拼,二百多人被片刻斩落,属官和世子被关押,朱鼎顺暂时应该来不了。”

朱纯臣看徐希皋没有开口的欲望,微微欠身问道,“公爷,这是什么路数?难不成他还想做代王不成?族谱太远了吧?”

“远倒是不远,他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一个狠辣又知进退的宗室,怎么会对王爵有兴趣。文官也不会允许断子嗣的亲王过继承袭王爵。他应该是等一个中间人说和,十月到京师算快的。”

“说和?等宗人府和稀泥?”

张维贤没有回答,徐希皋插嘴道,“应该是郭恺之!”

朱纯臣一皱眉,“郭恺之表面上是魏忠贤的人,暗地里却是个孤臣,他手伸的太长了。”

“正因为他是个孤臣,还把女儿送给朱鼎顺,所以才能顺利做到宣大总督,这一盘棋局,慢慢有点意思了。”

徐希皋点点头,“辽东在回缩,宣大在铸剑,两件事不能孤立看,朱鼎顺建议辽东回缩,那他必须有向东的实力。不管是合纵还是连横,宣大其乐融融的商业环境必须改变,首先出局的应该是代王。”

朱纯臣哈哈一笑,“公爷,是不是早了点?以我们的估计,朱鼎顺至少需要五年才有余力向东攻伐吧。”

徐希皋抿嘴没有回答,张维贤叹气一声,“老夫原先是这么想的,但他突然建议辽东回缩,证明我们对他的实力估算全错。朱鼎顺十六岁从塞外尸山血海中杀出来,几千人把塞外几万人压住,原先我们以为是挟持商路利益、裹挟塞外民生,各方不得不妥协。最近老夫反思,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哈喇慎、土默特都是强盗性子,能把强盗压服只有更加强盗,朱鼎顺的兵事才能被世人严重低估了。”

“公爷,就算他有四千人的隐藏实力,能打真虏一万人,这也不行呀。”

“可他准备大规模购买佛郎机炮!”

“招募边民成立步卒?这在塞外岂非南辕北辙?”

张维贤点点头,落寞道,“老夫的确想不到,没有三五万步卒,在塞外是找死,他养活不了这么多人,但又明显不可能只有这点才能,令人费解。”

朱纯臣这时才反应过来一点,“原来大伙想试试他有没有这样的能力。”

张维贤嘴角泛起一丝弧度,“是啊,若能掏出银子,说明他真的成竹在胸,若不愿意掏银子,说明没多大把握,朝廷还得准备其他后手。”

朱鼎顺若听到这样的道理一定唾一口浓痰,他们的官场价值观是这样的:掏银子就是暴露实力,能守住银子才敢掏银子。

问题是,十一万算个屁?老子随便就能敲诈十一万,你们这群自以为是的吝啬鬼!

大明朝真是可怜,单银子方面看,魏忠贤值得一声赞叹,老东西能贪,但老东西也舍得花。

虎子的信件送回北寨,又转到朱鼎顺手里,他已经在归化城住了好几天,想都没想,立刻让商号运输银子,直接送给皇帝好了。

二十万两现银,老子缺的是商品,银子多的是。

朱鼎顺在河套遇到的就是这样的问题,不管是顺义王还是其他酋长,只要粮布盐铁,银子对他们来说还不如一把刀实在。

归化城是万历赐名,蒙古人称库库和屯,周长二里,高三丈,南北各一城门,全部用青砖砌成,远远望去一片青色,所以叫青色之城,这就是库库和屯的蒙语意思。

库库和屯不大,就是一座寺庙,外加顺义王的王宫,朱鼎顺此刻在外城,围着内城的一座土城,这里汉人多的很,商号也很多,朱三寨在这里就有四个店铺。

与顺义王谈事卡住了,他做不了主,召集河套几位叔伯来谈,朱鼎顺正在等他们。

与黑二喜漫步在外城的街道,尘土飞扬却与长城内的府县没什么差别,除了没有高大威严的衙门或士绅大户,民居都一样。

“顺哥,想不到河套也种地,昨天听咱们的掌柜说至少有十五万人在河套开荒,三万人在炼铁。”

朱鼎顺负手与她并列,正左右观看街上的商号,心中估算归化城这几年的经济规模,闻言摇摇头,“开荒不是那么开的,土地肥沃得规划好水利,见地就平整是在破坏植被。”

“呵呵,您说的这些鞑靼人可不懂,都说河套是塞上江南,三娘子经营四十年,人还是少。”

“是啊,太少了,西套、北套、东套,怎么也能养活百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