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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东寨三人带领的五千骑军已到喜峰口外的边墙,他们隐蔽在大山中,一边继续前进一边等大头领。

辽西到哈喇慎的千里大山中有大约两千斥候,朱三寨绝对做到了隐蔽前进,别说京城的人不知道大队人马在哪里,山海关的高第和哈喇慎也不知道。

高第顶多还有一个月的官场生涯,正月十三,辽东的紧急奏报每隔两三个时辰就到京城一份。

敌酋努尔哈赤率诸王大臣,号称二十万大军,从辽沈往西,预计正月二十前西渡辽河。

斥候亲眼所见,八旗军布满辽西平原,前后络绎、首尾莫测、旌旗如潮、剑戟似林。

大明朝举国汹汹,京城人心惶惶。

与三美在京城逛街的朱鼎顺被锦衣卫拦住,陛下相召。

真啰嗦。

匆匆跟着小内侍到乾清殿,只有英国公和魏忠贤在。

朱鼎顺有个可喜的发现,木匠好像亲政了?呸,人家一直亲政,现在琐事也开始过问了,还有点技术人员的专研劲。

大明朝天子很好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就成功了一大半,剩下的臣子自己会跟着制度制衡。

接下来的谈话非常正式,因为大殿角落坐着两个起居郎,皇帝既是在问策,也是在给自己刷声望的机会。

“朱指挥使,朕不太相信,宁远城能挡住奴酋二十万大军。若他们一开始就直奔山海而来呢?”

“回陛下,微臣会在前屯卫。”

“听之前你们的策略,朱指挥使把觉华岛放弃了?让奴酋二十万大军只取一点功劳?”

“不,奴酋转向觉华岛,前屯卫附近的五千骑军会突进,猛虎掏心直插奴酋中军。”

“有用?”

“当然,微臣一个月后还有五千,若耗完了。一个月后还有一万,再一个月还有,这仗反而好打了。”

“好打?”

“陛下,女真青壮不过三万,老少加起来能出征男子顶多七万左右,全部人口不超过三十万,蒙古从兵、汉民从兵实际比女真多很多,这是不争的事实。而山海后的永平府有二百万辽民,东江有六十万辽民。”

“这就是卿家的策略?”

“战事当然没这么简单,但这是大明的后手,陛下不应该着急。说奴酋必无功而返,一句话简单,做到很难,微臣需要临机决断。”

“卿家准备几月向辽东用兵?”

“战略行为必然环环相扣,微臣无法单方面决定。得看奴酋反应,正常推算来说,辽西无功而返,奴酋必会解决内喀尔喀、以及还在摇摆的科尔沁贵族,以充实辽东人口和青壮。”

“然后呢?”

“然后辽西依旧无利可图,商路被断,奴酋必须寻找新的生活物资来源…”

“他们依旧会强攻辽西,这就是我们两翼夹击的时候。”

“不,陛下得从奴酋的角度看,辽东无论是谁做主,都不可能强攻山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无异于自戕。一切进展顺利的话,北地已无战事,奴酋会强攻朝鲜,把李氏作为地盘。”

“嗯?朝鲜?”

“对,那是奴酋唯一的选择,除非他们有实力快速击败林丹汗和微臣,这显然不可能,所以今年北线完成作战,明年就该南线作战,南北同时斩断奴酋的爪子,收复故土水到渠成。”

“设想中的重点在哪里?”

“二月必须有一位总领南北全局的督师,还有一点,辽西的胜利无论多辉煌,前出到松山堡、锦州、大小凌河堡是极限,多进一步都会坏事。”

“为何?”

“辽西将士十年来只会守,也只剩下守,守城全是精锐,进攻全是送人头,虽不好听,却是事实,他们必须练兵,练一支辽民骑军。”

“边关岌岌可危,听起来大明必胜。”

“陛下圣主在世,朝堂文武一心,钱粮充足,胜利指日可待,二千万两白银支持,十多万精锐之士,奴酋死定了,请陛下和百官倾听前线将士的捷报,从现在开始,大明朝要反击收复故土了。”

“好,朱指挥使豪气,朕期待解难营解难,期待卿家胜利封爵。”

这tm才是正式召对,全程没有一句屁话,天启就算已经知道了某件事,也会重复一句,形成完成的召对策略,以期将来作为依据传天下。

朱鼎顺从皇宫出来,路上与张维贤一起,老头一路无语,出承天门,才轻轻说了一句,“辽西这一步走好了,以后定是步步为营,奴酋一旦开始退,就得不停退,解难认为他们什么时候是极限?”

“小婿不知!”

“不知?!”

“是,岳父大人忘了吗,奴酋和四大贝勒其中一人的首级会作为聘礼,也许努尔哈赤在小婿手中送命呢。”

“哈哈,好,望贤婿梦想成真。”

朱鼎顺失望了,京城晚上虽然没有宵禁,却没有多少百姓热闹,辽东一封接着一封的紧急军情让大伙心慌。

自然没有多少人提前准备花灯,最热闹的崇文门大街也没有想象中的人山人海。

好在勋贵下一代的旗帜,大舅哥张之极举办酒宴壮行。

酒楼对面的娱乐场所,今晚都是熟人,张家兄妹和儿子、宋家三兄妹、朱鼎顺带着郭玲儿,那边人很多,都是勋贵的嫡子嫡孙,就是出塞的的观战使。

四十多人,咱也记不住,台上花魁又在舞剑,这大厅里的气氛更不怎么样,除了他放得开,其余人都有点紧张。

一曲舞完,朱鼎顺吼了一声,“裕德,你不是书读的好吗?大伙要出关了,来,吟一首壮行。”

宋裕德马上吸引了所有人目光,小伙子脸色一红,“朱…朱大人,小弟的诗都是读书赏景…”

“我打个样,既然要出塞,那就做一首出塞七绝好了。绝域从军计惘然,幽恨关塞满词笺。一箫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二十年。”

“好诗!朱将军大才!小弟佩服!”

宋裕德大叫一声,其余人也惊讶着看了过来,几位女眷更是美目涟涟。

噔噔噔~

张之极是主事人,敲敲桌子道,“一箫一剑平生意,还真是如此,朱大人文武全才,在座的都是糙汉子,吟诗是丢人现眼。大伙要出塞了,那就舞刀剑吧,以壮军威。”

“大兄,独自舞刀剑有什么意思,虽是宴会,却也是军中兄弟为主,小弟斗胆,大伙用未开刃的器械练练,哪位兄弟给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