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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文御武、举荐任命武将的规矩之下,大明朝的武将没有派系,但人事一言难尽,几乎与举荐人捆绑。

辽东这些年耗费全国战兵,剩下来的人很复杂。

赵率教、满桂、曹文诏、李平胡,都是‘客将’。

祖大寿、何可纲这类辽东武将反而放心,他们没得选,心思也单纯。

孙承宗不来,这些人都是平辽大将军的人,他一来就不得不预防,毕竟人家代表皇帝、代表大义。

东江则更简单,估计毛文龙、刘爱塔、刘诏、李延庚等人,会被朝廷‘抛弃’。

反正养活不了,装死算了,一如八年前抛弃辽东百万难民。

信王的确快,九月十一出山海关,十五就来到盘山堡中军大营。

圣旨没有说平辽大将军是副使,天启很明白,信王完全拿朱鼎顺没办法,列在副使里反而让朱由检难堪,大家光棍点做正事吧。

但连个口谕都没有,这就尴尬了。

亲王到前线,不说三十里,至少得十里相迎吧?

抱歉。

没有!

只有斥候给他们指点路线,连个微末小官都没有。

随行之人,张维贤、孙承宗脸色铁青,周道登、孙传庭无所谓。

前两位脸色铁青的原因不一样,后两位无所谓的动机也不一样。

朱由检好像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反而没什么负担,一直催促赶路。

距离盘山堡五里,总算看到相迎的大军了,一万多骑军整整齐齐排列,当先一面将旗:钦差右总兵·满。

孙承宗拍马来到信王身边,示意他下马迎一下满桂。

“末将辽东右总兵,右都督满桂,恭迎信王殿下,恭迎诸位大人。”

信王连忙上前扶起,“满总兵劳苦功高,朝堂多有耳闻,孤钦佩不已,鏖战辽东多年护佑疆土,辛苦了。”

“殿下过奖,都是跟着大将军捡功劳,末将实在惭愧。”

孙承宗看信王略微尴尬,马上前出一步,拍拍满桂肩膀,“好小子,都是骑军总兵了,老夫当初没看错,把这一脸胡茬子整理整理。”

满桂脸色一红,“听说大人复职再次入阁,恭喜大人。”

孙承宗笑笑,看看满桂后面的骑军,“这都是右路骑军?”

“是,一万六千人,兵精马壮,可惜解难营打的太快,末将总是跟着吃灰。”

“哈哈哈,解难营呢?”

“呃~孙大人,殿下,解难营在中军只有五千人,昨日护卫大将军到双台子河一线,目前距离盘山堡四十里、距离东虏十里。”

朱由检一惊,脱口而出,“五千人?”

“殿下,人数不是问题,东虏也不可能打过来。大将军去联系奴酋,给诸位大人打前站,前线人太多了,从这里到沼泽十万人,大多是骑军,粮草消耗严重。”

信王看一眼孙承宗,老头立刻点点头,“对对对,大将军这是忠于朝事,我们先到盘山堡立营再说。”

总算有人迎接,众人驱马快速前进,靠近盘山堡,又有六千骑军相迎,祖大寿,孙承宗走的时候是宁远副将,不熟悉。

盘山堡门口,有一个儒衫人相迎,袁枢。

“平辽大将军麾下袁枢,恭迎信王殿下,恭迎诸位大人。兵堡简陋,战事破坏殆尽,只剩石头墙挡风,诸位大人见谅。”

这个是‘自己人’,连信王都热情了不少,“袁卿代大将军与奴酋博弈,一手瞒天过海,朝臣大赞不止,将来可为相。”

“殿下谬赞,大帐已准备好,休息一日等等大将军消息可好?”

“善,麻烦袁卿。”

石头兵堡本来就不大,两千京营护卫不可能让他们进去,随行属官四人一个帐篷,几位大佬则一人一个,信王还是个大帐。

袁枢带着众人在了望台看了一眼四周,挨个安排好帐篷,被周道登一把拉到帐中,贼兮兮问道。

“贤侄,大将军真是去与奴酋联系?”

“周叔为何如此发问?”

周道登对他的‘迂腐’习惯了,招手叫进来一个随从,看起来就是个小孩。

“这是我送给大将军的瘦马,京城没赶上,这次刚好带过来。”

袁枢顿时哭笑不得、又不知该说啥,大将军后帐的确有女人,但人家有诰命,有品阶,名义上的从兵头领好不好。

周道登看他不说话,又戳了一下,“说辽东是因为你心虚、有鬼吧?都请降了,还严防死守,倒是辽西很安静。”

袁枢也不想和他多扯,“那我把人带走,周叔少打听,大将军说太子一登基,父亲大人就得请辞,我也不想做官。”

“当然得请辞,袁公、郭恺之都做不下去,陛下遗诏有很多太傅辅政,不在其中无法做阁臣,老夫也回江南去了,惊蛰帮在为复社成立做准备,咱还是适合做风流之事。”

袁枢拱拱手离开,不和你扯了。

使团上午到,中午洗漱休息了两个时辰,就都闲不住了。

朱由检先到了望台,接着孙承宗、张维贤、孙传庭也上来,周道登不稀罕,睡觉。

金戈铁马、旌旗猎猎,与京城截然不同,与热闹的辽西也不同。

信王突然指着大营前面的火炮道,“咱们去看看火器吧。”

孙承宗点头招呼两人,孙传庭却摇摇头,“殿下,咱们连大帐五十步外都去不得。这里是军营,任何人不准随意走动,各自均有活动区域,咱们也一样。”

朱由检愣了一下,但也没问为什么,张维贤插话进来,“人太多了,的确需要划分一下,否则无法及时动起来。”

孙承宗点点头表示理解,“大将军治军有方啊,伯雅如何看出来?”

“规矩!”

他回答简单有力,三人一愣,才想起这位曾是大将军正儿八经的家臣。

又看了一会,南边来了十几骑。

他们非常快,手举令旗大叫,“大将军令,祖大寿六千、曹文诏五千到前线,中军警备,随时准备起兵迎战。”

几人齐齐一惊,解难营在作战?

快步下了望台想去找袁枢,还真的出不去,被限制在这大帐了。

黄昏时分,海岸突然传来火炮轰鸣声,连绵不绝,如天雷滚滚。

使团顿时忐忑不安,纳降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