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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承畴在浙江做过一任提学官,肯定认识江南优秀的文人士子,自然也认识其中翘楚周才女。

周奕梅对他点破身份不以为意,笑着靠在朱鼎顺身上,“洪大人,这是奕梅的夫君,奕梅心中的英雄,他抢了我的人,也抢了我的心。”

二十四岁就中进士的洪承畴现在还很‘年轻’,只有三十六岁,看着号称江南第一才女的周奕梅对主位的人很是爱慕。

两人还不自觉来了个亲吻,让洪承畴一瞬间很疑惑。

朱鼎顺当然不是无意义做这种事,为了劝降嘛,但他不能降稷武王,必须降大湏。

脱裤子放屁,目前很有必要。

洪承畴不再呆滞的眼神告诉他,这位猛人已经破心了,哈哈,他就是这么被海兰珠妹妹说降的呀。

朱鼎顺拍拍周奕梅的俏脸,揽着她坐在一边,笑着道,“洪大人,这是我抢来的大湏皇后,我很喜欢,过年就册封她做文皇后。”

“原来反贼洪大身边的女人是大明阁臣之女,天大的笑话,周延儒知道他女儿附身做贼吗?”

“不知道!”

“啊?哼!”

朱鼎顺大乐,“说了是抢来的,抢亲不知道吗?就是用暴力手段得到的女人,奕梅为我治理大湏。”

洪承畴闭目深吸一口气,“阁下到底是谁?就算不是稷武王的兄弟,也是解难营头领,不怕武王斩杀你这个不孝子吗?”

“大哥不会来,朝廷若让大哥到西北,我立刻举手下跪。洪大人说有这样的机会吗?”

洪大爷被打败了,低头想了一会,主动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看着稷武王的锦衣卫千户妹夫,眼里满是恨意。

朱鼎顺朝他摆摆手,小鸾的丈夫知道不能多言,对洪承畴恶狠狠回瞪一眼离开。

洪承畴又扭头看向朱鼎顺,“阁下的宗室爵位是什么?”

“洪大人感兴趣?”

“是!”

“我没有宗室爵位!”

洪承畴低头又想了一会,毫无头绪,他对解难营又不了解。

朱鼎顺主动开口道,“去年春季我在江南,当时洪大人…”

洪承畴突然炸了,跳起来指着鼻子大骂,“你是朱楚虎?怎么可能?混蛋,大逆不道,朱明列祖列宗会被不孝子孙气死。”

“再敢指我一次,老子把你指头全剁了。”

朱鼎顺语气阴冷,洪承畴收回手指,冷哼一声,负手背脸傲娇起来了。

打他?不行,只会起反作用,越打越会硬着头皮寻死。

文人贱起来只能顺毛捋。

朱鼎顺拍拍周奕梅的手,示意她来,自己则抱胸看戏。

周奕梅轻咳一声,“神风呼请上大人,子孙跪拜孔乙己,金银纸钱化三千,猪头礼品乃小生。这是洪大人八岁时给外祖父的祭词,才思敏捷,令人惊叹。

砚台长长,能赋诗文百篇。豆腐方方,犹似玉印一章。

白豆腐,豆腐白,做人清正博学学李白。黑砚台,砚台黑,为官铁骨叮当当包黑。

这两句对联,是洪大人的恩师洪启胤先生对大人的考校。

听说洪大人当时只有十一岁,无钱入学读书,辍学回家帮母亲卖豆腐。凭借出售对联让学子买豆干,由此学堂先生知道洪大人不仅才思敏捷,且抱负非凡。

令堂卖豆干培养儿子,洪大人颇有才干,运筹策划,经略四方,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令堂白发人送黑发人,大不孝。”

周奕梅说得朱鼎顺快睡着了,洪承畴低头再次想了一会,抬头大声问道,“朱楚虎,为何叛明?”

“夫君不是朱楚虎!”

洪承畴哑然,“稷武王当面,洪某可以膝盖折一下,其他人妄想。”

朱鼎顺咧嘴一笑,想起一个史学界笑话。

明末江南文人主张道德和精神英雄,极其鄙夷叛国行为。但清兵到江南之后,之前小朝廷吵个不停的文人士子,突然安静下来,社会迅速安定,政权越来越稳固。

明末很多大儒迷茫于这种现象,蛮夷怎么突然成正统?他们反省明亡的原因,提出了各种各种的‘催眠曲’,努力想将个人为王朝效力和为保存文明区别开来。

文人的精神胜利大法,遇到国难的时候,自古常见。还是那句话,无耻太简单了,不要脸就行。

想到这,朱鼎顺轻笑道,“洪大人,亡国与亡天下奚辨?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是故知保天下,然后知保其国。保国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保天下者,匹夫之贱与有责焉耳矣。”

洪承畴听完满脸纠结,“仁义充塞,大明何时有这种外患?”

“你是脑子不好使吗?女真是什么?”

“东虏已被稷武王灭朝一年,哪来的女真。”

“大明朝就这么扯淡下去,会有西虏北虏南虏。大湏只是易姓改号,继承华夏衣冠、依旧崇儒讲礼,那就应该得到百姓拥护,事实已经证明,只要我愿意,大湏可席卷天下。何必其君其臣肉食者谋之。”

洪承畴眉头紧皱,“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好吧,换个说法。大哥说过,财富的本质是维持权力,而维持权力的第一要务,就是保护财富。大明朝的贵人努力固化财富,洪大人出身贫寒,应该知道江南士绅豪商有多恶心。贫者越贫,富者越富,大明必亡。我只不过想让财富流动,想让百姓吃饱肚子。在大明看来,我是造反,但在百姓看来,大湏就是天道大义。”

“洪某听懂了,是很有道理,洪某也拜读过稷武王大作。但做人不能背叛先祖,谁都可以造反,稷武王不行。”

“所以大哥懒得搭理朝政,在关外躲清净,大明朝这些腐儒,能挡住大湏滚滚铁骑吗?稷武王不得不回朝的时候,天下已一半一半,他会选择保国,还是选择保天下呢?”

洪承畴两眼一瞪,“你和稷武王争天下?”

“没错,他肯定不会保国,而是保天下,因为大明已经烂透了,洪大人不会认为大明不靠武王,可以灭掉大湏吧?”

“哼,大言不惭!”

“洪大人自欺欺人,明知必是这样的结果。”

“不,洪某认为湏是个屁,到时一定会演化成稷武王与江南的对峙。”

“是吗?那洪大人会怎么选择呢?”

“洪某还是想知道阁下身份,为何咬定武王不会杀你。”

“无所谓呀,只要保天下臣民,只要稷武王实现他书中的世界。”

“原来如此!”

“嗯?如此什么?”

“稷武王的兄弟在逼他造反,逼他做皇,你们真是好手段。”

“呵呵呵,洪大人现在又怎么选择?”

“洪某有的选吗?洪大、洪二,洪某不介意做洪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