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斯言从背后抱住她,手臂碰到腹部,连带着摩擦在了软肉上面。
“怎么了?衣裳不合身了?”
说着将脸凑到苏白露的颈边,轻轻地落下一吻。
“等会儿去百货商店看看,听说最近有流行的式样,买上一些。”
“你不是说想学车吗?逛完街,找个空旷的地方,我教你。”
苏白露看着衣柜中的衣裳,确实没几件能穿上的。
“去吧。”
吃了早饭,夫妻俩略微休息了一下,慕斯言就开着车带着苏白露上街去了。
慕斯言也不去别处,直奔最近的百货商店。
几天没上街,街上摩登女郎们又多了起来。
泡泡袖的洋裙,古典的旗袍,收腰的学生装,尽显女性的曲线美。
听慕斯言说,前段时间还举行了女性解放乳房的运动,闹得轰轰烈烈。
苏白露这段时间也没怎么出门,一直陷慕斯言受伤的自责中,好不容易慕斯言醒了,又忙着结婚,结完婚又要准备考试,无暇顾及看报。
这才是真正的“女权”。
苏白露佩服这些女孩子们的勇气,在这个特殊的年代,她们敢于站出来,同封建礼法对抗。
这个时代的文人、学生身上有一种朝气,仿佛红日初升,无畏的精神令人感动。
苏白露有些可惜,如果不是事情赶到一起,她也要出一份力。
好在事情再往好的一面发展,这场运动终究是赢了。
这大街上,花一样的美丽的姑娘,多么靓丽,苏白露嘴角忍不住翘起。
没有在这个年代生存过的人,很难想象先辈们做过什么努力,才使得往后女性的地位得以提升。
慕斯言将车停好,拉着她走向百货商店。
苏白露挺直腰板,挽着慕斯言的手臂走了进去。
一路上俊男美女,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男人们看美女,女人们看男人,古来如此。
苏白露目不斜视,在这个年代她已经有些习惯引人注目了。
慕斯言更是不憷,文人圈中占有一席之地的男人,什么大场合,大人物没见过,还不至于带着妻子逛个街,被人看几下就不自在。
屏蔽掉所有好奇或是欣赏或是垂涎的目光,慕斯言带着苏白露直奔卖衣裳的店铺。
到了这儿,基本上就是苏白露的主场了。
商场处有专门供男士休息的位置,苏白露将慕斯言赶走,就在女接待员的带领下挑衣裳。
慕斯言坐在一旁,立马有店员端来了茶水和报纸。
慕斯言便坐在一旁一边看报纸,一边喝茶。时不时将目光投向苏白露。
买新衣服总是让女人心情好,苏白露也不例外,像是一直穿花蝴蝶一样在无暇缤纷的衣裳中穿来穿去,试完一件又一件。
慕斯言见她欢乐的模样,轻笑着摇摇头,继续看报纸。
暗中却是记住了她喜欢的。
至于怎么分辨她喜欢,慕斯言只有一个准则。
那就是试过的和多看了几眼的。
苏白露试了半天,只选了两件儿。
一条旗袍,一套学生套装。
结账的时候,慕斯言指了指苏白露试过的所有衣裳,但凡看过几眼的,也都让人包起来。
“这件儿,这件儿,那件儿,还有那一排的几件儿都包起来。”
苏白露目瞪口呆,急忙阻止。
“先别包!”接待员明显有些青涩,进退两难。
苏白露对慕斯言道:“你这是要干什么?我要不了这么多!”
慕斯言摸了摸她的脑袋,“结婚也有些时间了,还没带你逛过街,几件衣裳为夫还是买的起的。”
想到斯敏那丫头每次都是满载而归,而她却只花自己的钱,不免不满,“谁让你给斯敏买,也不花点钱在你自个儿身上。”
“我的钱是让你花的,不必替我省,养你我还是有信心的。”
听着他微微委屈的语气,苏白露笑了,赶紧拉着他的胳膊道:“行了,以前不用,没说现在不用,我这不是在买吗!”
慕斯言嘴皮子动了动,苏白露怕他说出将这家的货打包送家里的霸总话,赶紧解释:“逛完这家店,还可以逛别的店呀。肯定要挑我最喜欢的买。”
对于这个解释,慕斯言满意了。
摆了摆手,从怀中掏出一张银行券结了账。
待苏白露和慕斯言走出了店,几个接待员凑在了一起。
几个接待是年轻的姑娘,见多了大家太太、少奶奶,多的是带着丫鬟来逛,极少有人是带着先生来的。
更何况这对夫妻,不论是容貌还是气度都是顶顶上乘的,还是这样恩爱,比小说中的男女主都令人羡慕。
“真羡慕啊,那位太太可真幸福,有这样好的先生。”
“简直像是电影中的男女主角,要是我也有那位太太这么好的命就好了。”
“谁不羡慕呢,人又随和又阔气,一出手差点将店里搬空。”
几个姑娘讨论地正起劲儿,不妨管事的来了。
“又在偷懒,赶紧干活了,再偷懒就走人,我们这店可容不下偷奸耍滑的人。”
几个姑娘瞬间鸟兽散。
心照不宣将刚才的事情装在心中,可不能让管事知道她们刚才放走了一个大客户。
要是刚才机灵点,恭维一下,说不得真的能将店中一半的衣裳卖出去。
不过这样做的话,她们明显是没什么好处的。
管事的仗着上面有人,每月克扣了她们的奖励。
她们本以为就是每月10个银元的工钱,没想到上面还按照卖出去的衣裳发了奖金的,可她们明明什么都没收到。
要不是她有个亲戚亲戚有点门路,她们都还被蒙在鼓里呢。
这管事人也苛刻,说话也难听,即便是没做错事情,动不动还挨一顿臭骂。
不过这份工作终究是比在工厂当女工体面,也轻松许多。
纵然她们心中不满,也不敢吭声和。
苏白露带着慕斯言又换了一家店,开始了新一轮的购物。
一上午,在慕斯言的见一下,她扫了好几家店铺,获得衣裳数十件,皮鞋两双。
买完自己的,苏白露也没忘记慕斯言这个提款机。
慕斯言的钱基本上都交给了她保管,苏白露也不知道他又从哪儿弄来的私房钱,想来他应当是做了个什么副业吧。
对于这些,苏白露不打算管。
跑了几家男装店,苏白露斥巨资给慕斯言买了两套西服,一套深蓝色,一套银灰色。
又买了两声长衫,慕斯言穿长衫也很好看。
她挺喜欢的,这样的慕斯言儒雅温润,身上的书香之气尽显,配上一头乌黑的短发,简直让人心折。
这是她最近发现的事实。
要不是慕斯言开车不方便穿,苏白露差点让他当场换上一套。
逛了一上午,苏白露也有些乏了。
今天出来没有带别人,慕斯言提着她买的打包小包,简直是个拎包的。
即便如此,这样也没有拉低他的档次。
提着一堆东西,慕斯言动作已经轻巧,仪态优雅,利索地将东西放进车中。
做完这些,还顺便给苏白露开了车门,简直把绅士风度进行到极致。
这极大的反差,让苏白露想起了床榻的那点事情,果然在家是教兽,在外是教授吗。
苏白露偷偷抹了把汗。
临近中午,慕斯言带着苏白露去了一家酒楼。
知道她喜欢吃湘菜,慕斯言特意选了一家。
吃饱喝足,在包间休息了一下,慕斯言又带着苏白露驶向城外的乡间小路。
这里人少,练车比较方便。
慕斯言先是给苏白露讲了开车的操作步骤,各个开关都讲了一遍,确人她听明白了,两人互换了位置,苏白露坐在驾驶座上,慕斯言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苏白露在现代的时候是会开车的,家里就有好几辆车,她上大学那年就考了驾照,寒暑假的时候也经常开车,也算是个老手了。
实习的时候,因为有地铁,比较方便就没开了。
一晃也有一年多没有摸车了。
先摸了一下方向盘,找了一下感觉,苏白露开启了狂飙模式。
直行、转弯什么的对她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慕斯言坐坐副驾驶已经傻眼了。
从坐在副驾驶座的这一刻,他注意力高度集中,盯着她的操作,已经做好了救场的准备。
苏白露越开越有感觉,初秋的季节,将车窗打开,凉风灌入,发丝乱舞,苏白露有种畅快感。
她越来越兴奋,这飞一般的感觉,就像回到了现代。
慕斯言经历了紧张,心提到嗓子眼上,到现在的淡然,他的妻子浑身是谜,这样想好像她是个开车天才也合理起来。
苏白露过了一把瘾,在乡道路上飙了一下午。
等到橘红色的夕阳渐落的时候,终于有了一些倦意。
回去的路上是慕斯言开的,苏白露坐在副驾驶上陷入梦乡。
光透过车窗打在她脸上,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慕斯言带着一天的好心情,缓缓向家中驶去。
街道上,一群小混混气势汹汹地走过,慕斯言看了一样,皱了皱眉,直接回家去了。
这种事情现在不少见,看不惯是看不惯,世道如此。
“把店里的东西都给我搬走!”
青柳巷,苏家杂货
一群人冲进苏记杂货铺中,肆意翻找,凡是有点价值的烟酒米面之类的东西,全部被搬走了。
苏立夏已经懵了,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待他反应过来了,急忙去阻拦。
“你们要干什么!”
“这是明抢!”
苏立夏抱着一袋大米,不许人搬走。
一个瘦小的男子笑嘻嘻地将他推开。
“小兄弟,别犟了,没用的,今天这些东西我们搬定了!”
说着招呼其他人:“动作麻利点儿!”
苏立夏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愣了一下,茫然地站在一旁,头嗡嗡作响。
瘦小青年男子见他实在老实,摇了摇头提醒地说道:“你是不是有个兄弟叫做苏立春?”
苏立夏下意识地点点头。
瘦小青年男子这才大发慈悲地给他解释道:“你兄弟在我们帮会借了一点钱,听说他瘸了,他借的钱我们只能找你们了。”
苏立夏道:“我大哥欠你们多少钱?我…我还。”
瘦小青年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伸出手,“二十银元,拿来吧。”
苏立夏一僵,肩膀瞬间拉耷下去。
瘦小青年不再理会他,吩咐人快点。
苏立春朝着他们借钱的时候,他们已经将他查了个底朝天。
这家子的油水基本上被苏立春搜刮完了,现在仅剩的值钱的东西就是店里的这批货。
苏立春和人起了争执,最后瘸了一条腿,他欠下的钱必须尽快还。
若是他的腿还好的时候,他还能去偷去抢,现在成了废人,眼见榨不出什么油水了,尽快让他还钱,减少损失才是真的。
这群人动作迅速,很快就将店铺洗劫一空。
临走前,瘦小青年将一张借据递给苏立夏。
“店里的这些东西就抵了欠款,这是你兄弟的欠条,还给你。”
苏立夏看着借据,他只认得苏立春的名字和二十银元的字样。
最底下苏立春的名字上还有一个暗红色的手印儿。
看着被洗劫一空的铺子,苏立夏心中发苦。
大哥…这是要将他们逼上绝路啊。
想到那些要饭的日子,苏立夏眼中第一次有了愤怒的火焰。
他紧紧攥着这张欠条,冲到了楼上。
在门外听见苏立春的哀嚎声,像是打了个哑炮,难受极了。
他能怎么办呢!
大哥偷偷将爹娘藏的钱,家中所有的家当都拿走了,还被人打断了一条腿。
爹娘即使生气,他变成这样,也不好再训斥他。
现在又因着他在外面做的事,被人搬空了店,苏立夏觉得无力,再一次想到了大姐。
要是大姐在该有多好,家里的重担他一个人怕是挑不起来。
失魂落魄地下了楼,遇上有人买东西,苏立夏有气无力地将人打发了。
静静低坐在一旁发呆。
临近晌午,苏立夏还是坐在店铺柜台一动不动地发呆。
万秋菊和苏喜也从床上醒来。
刚巧听见隔壁苏立春房间中的声响。
打开房门,就见到大儿子上半截身子在床下,被褥上湿漉漉一片,苏立春在咬牙切齿、有气无力呻吟,低声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