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一开门，我就看到了他惨白的脸色。
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他好像都已经累到了极点，虽然还撑着走，但好像已经完全没力气了。
他甚至第一时间都没有看到我，只是直愣愣的往前走。
“小宝？”
直到我叫他，他才似乎有点反应，眼神看了过来，看向坐在书桌旁的我。
他揉了揉眼睛，怔愣着看了我一眼。
随后什么都没说，把手里的资料放到了床上。
然后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
我坐在书桌前，他就坐在床上整理资料，整理好了之后，把昨天的脏衣服也拿去卫生间的洗衣机里去洗，半个小时里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和我说。
他就好像看不见我似的。
我自己都被他这种对待搞得发毛，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小宝？怎么了？怎么不理我？”
我终于受不了了，跑到正在卫生间搓衣服的他旁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没发烧啊。
怎么……
他仍旧不说话，专心的做着他自己的事。
要不是我偷偷掐了自己一把，还挺疼，我真以为自己是空气了。
这tm也太诡异了。
“小宝，我偷偷去食堂给你煮了粥，你是不是一天没吃东西了？再这么饿下去要饿晕了哦……”
“今天不行。”苏熠的声音颤抖着：“我一会还要出去找你，别……”
“找谁？找我？”我莫名其妙：“我不就在这吗？”
苏熠深呼吸了几次，轻轻冲干净手上的泡沫，不再试图无视我，而是换上一个温柔的笑：“我知道了，我乖乖吃。”
我被他诡异的态度搞得发毛，但还是带着他来到了书桌前，打开了保温饭盒。
粥和虾饺都还没凉，香气扑鼻。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把苏熠摁在了他的书桌前。
“吃点吧，不然你一天到晚什么都没吃，晚上又该胃疼的睡不着。”
我暗戳戳期待的搓搓手，这好像还是苏熠第一次吃我做的东西……
以前好像也吃过……就是就是结果不太好。
苏熠却并不见喜色，只是愣愣的看向粥碗。
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现在真的学的很好的，我特意学了食谱，绝对不会难吃的……你放心！”
“小……小桐，求求你，只有今天不吃可以吗？”苏熠似乎非常害怕，声音中带着乞求：“或者等我回来，我只出去一小时。”
看来我的黑暗料理真的给他带来了很大的伤害啊……
我叹了口气，想想他今早说的话，毕竟他比我懂，不吃东西应该也是有原因的，于是我点了点头“不吃……倒是也行，不过现在都晚上十点多了，你要去哪啊？”
“你别生气，小桐，等我回来我会都吃光，一点都不会剩的，我会乖乖听话，求你了。”
？
他现在的情况是不是不太对劲……
我壮着胆子伸出手在苏熠眼前晃了晃：“小宝？小宝？你知道我是谁吗？”
苏熠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双手紧握成拳：“知道……是小桐。”
“那你晚上出门要去见谁？”
“见……小桐。”
我有点发毛，但继续问着：“你要去哪见她？”
“去西区。”
我的宿舍？
为什么明明他看得见我在这里，还是要去我宿舍找我？
从一开始他进门的时候的状态就不对劲。
明明早上看我的眼神都快拉丝了，没道理晚上我来找他他就变这么冷淡了？
我继续问：“我不是小桐吗？看到了我为什么还要去找她？”
苏熠更加紧张，眼神躲避着我，一言不发。
我伸手想去碰他，他却闪躲着，直接从椅子上跌坐在了地上。
我吓得赶紧过去扶起他。
他整个手都凉的像冰一样。
他捏到了我的手，忽然间抬起头来，眼中泛起光泽：“小桐？”
这次换我不知道怎么回应他了。
我只能点了点头：“是我，小宝。”
我话音刚落，苏熠直接飞扑过来整个抱住我，我一个没反应过来，被他抱了个满怀。
怪不好意思的。
我说：“今天巡逻出了一声汗还没洗澡呢……嘿嘿，不太好吧？”
苏熠就这么死死抱着我，任凭我说什么也不松手。
我无法，只能学着他的样子，轻轻抚着他的头发：“小宝乖，好了好了。”
苏熠的力道这才稍减，松了手，用尽了力气似的，躺在我身上深呼吸。
我叹了口气，轻轻揉了揉他的头，然后站起身，把他桌面上的食物都收了起来。
闹了这么半天，估计粥都凉的跟n城冬天的西北风一样了，哪还有办法吃了？
“那是小桐做的吗？”
苏熠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虽然仍旧颤抖着，但比起刚才，多了点温柔。
我点点头：“一路上用了好多人做试验品了，本来打算让你刮目相看一下……不过都凉了，别吃了，等明天我再……”
我话音未落，苏熠从我手里端过粥碗，像喝药一样直接倒进嘴里。
……
倒也不必这么视死如归吧？大哥？
既然他都吃了，我也就不矫情了：“怎么样？好吃吗？”
苏熠顿了半晌，默默开口道：“真的是粥吗？”
我们家做饭的一直都是苏熠，他这么一问，我也有点发毛，轻轻把碗从他手里抢过来尝了一口。
没问题啊。
“应该是……是吧……”
苏熠看着我，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把剩下的粥如同刚才一样都吃干净了：“很好吃，小桐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这是又开始正常了？
我说：“从k市出来之后没办法了，慢慢学的，怎么样？好吃吗？”
苏熠点点头，又抱住我：“好吃，小桐真好。”
不对……
我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果不其然，又开始烧了。
“那我们开始吧，不然明天洗了胃我就又起不来了。”苏熠笑着，拉过我的手：“来吧，小桐，东西在抽屉里，我脱衣服。”
洗胃？为什么要洗胃？
什么东西在抽屉里？为什么要脱衣服？
这句话里的要素太过密集，我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他妈的，这tm什么世界啊？我疯了还是苏熠疯了？他为什么一直在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啊？
苏熠利落的开始脱衣服。
白炽灯笼罩着这个房间，照亮着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疯了……
他疯了……
苏熠身上满满当当的旧伤痕，全是在一些隐蔽的、穿上衣服不会被察觉的地方。
他这些伤我曾看见过——上辈子他身上的伤痕更多，我以为是他被「秦惟」和他的手下虐待出的伤痕……
顺着他的话打开他床头的抽屉，我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刑具。
薄如蝉翼的小刀、细长的针、绳索、手铐……
以及各种各样的用来性虐待的工具，有些东西我甚至见都没见过，更别说知道怎么用的了。
“小桐……今天还不开始吗？”苏熠脱完了衣服，歪头看着我。
我咽了口口水，尽量不像个流氓一样看他的身体：“开……开始什么？”
“是我不乖惹你生气了吗？”他红着脸从床上下来，乖乖的跪在了我脚下：“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小桐让我吃的东西我都吃干净了……”
“你先起来。”
我大概……已经明白现在的状况了。
他大概以为我是幻觉。
曾经在冰块回溯的最后一场里，我就曾见过他这样，虽然他最后和赵致远说他是装出来的，但我一直存疑。
而且我问冰块的时候，它的回答也和苏熠自己的回答有出入。
原来他早就已经开始这样了……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估计是从和我分开之后。
怪不得，怪不得李霜说……
说不定她早就知道了苏熠这种状态了……苏熠身上的这些旧伤，估计都是他的精神问题折腾出来的。
所以他进门的时候听见我叫他没有反应、害怕我碰他、不敢吃我给的东西。
他那个精神状态，天知道他吃下去的是什么？
不洗胃才怪！
苏熠仍旧木然的跪在地上，好像根本不知道冷：“小宝乖乖的了，小桐，我们快点吧，好吗？”
“小宝，”我说：“到床上去，进被子里。”
“别……”苏熠听见我的指令，抬头哀求的看着我：“血会弄脏被子，我们去卫生间，好不好？”
他这样子看起来已经彻底迷糊了……
我看着他抽屉里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如果不陪他演，又怕他直接开始证明点什么给我看。
“不听话？”我说：“上床。”
苏熠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躺在了床上。
只不过……
虽然是自己男人，也挺好看，但什么也不做的时候看着他光着，确实挺可怕。
我伸手从衣柜里掏出苏熠的睡衣，替他穿上了。
“为什么穿衣服？小桐？你不想要我了？”
要个屁。
苏熠很抗拒我给他穿衣服的这个动作，我一边穿，他一边往下拽。
……
这精神病还挺有劲儿。
我无奈，只能把他床头柜抽屉里的绳子用上，乱七八糟的把他的手捆上了。
这次，倒是把他衣服穿上了。
只是他这个姿势……被捆着手，红着脸闭着眼……
他妈的这……怎么会有人穿了衣服跟没穿一样的？
“怎么用绳子了？你以前都不用绳子的……”
「我」当然不用绳子了，你一个精神病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没办法一边自己给自己捆起来一边还能自残吧？
我无奈的把他房间的灯全都关上。
顺便躺在了他旁边，抱紧了他。
“乖，乖小宝，睡吧，明天醒了就好了，不会痛，不会洗胃，不会受伤也不会流血，现在乖乖睡，所有事情等明早起来再说……乖……”
“明早？小桐明早不就走了吗？”
看来他幻想里的我还是个渣女……
我叹了口气，说：“不走，小桐不走，小桐留下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