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源微微颌首,恐怕就是如此,不然不能解释对方为何会可以两月出来一次。
要知道,宫中的大太监虽如同普通官员一样都有休沐,但中层管事太监之上,却是基本不会固定时间出宫的。
太监的身份特殊,容易别人关注,且九龙夺嫡不过刚刚过去十年,当初的血腥大多人都记得,自然不肯行错就差。
是以这些人,基本上都会保持着半年才会出宫一次的频率,两个月却是太短。
“多宝,让高进忠去把人抓过来,也就水落石出了。”司徒源并不愿意这种事情,耽误他跟康眠雪的独处时间,是以听了之后便要将多宝打发。
康眠雪一把拉住司徒源,口中喝住要出去的多宝:“连着除了那个小舅子,连他的媳妇儿一并抓了。”
多宝领命出去办差,司徒源却一脸纳罕地看着妻子,一副不可思议地模样。
康眠雪翻着手上的描画样子,妩媚地瞪了对方一眼,口中说道:“干嘛一副吓到的样子?”
司徒源凑过去和妻子一起看那些起来憨态可掬的图样子,这些是要绣在孩子的襁褓之上的。
“的确有几分好奇,咱们家郡主娘娘往日里一直不喜欢连坐的。”司徒源取出一只小兔子的样子放在一旁,然后又仔细对比妻子手上的两张小老虎的描画。
康眠雪有些纠结,这两只老虎都挺可爱的,一时之间难以决断,干脆都放弃。
“那太监既然有这么个毛病,自然是罕见的。那赖升的小舅子难保不当新鲜事与其妻知晓,若是她知晓,这女子的嘴却比男人好撬得多。”
她的语调轻松,里面却蕴藏着冷冷杀意,康眠雪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现在已是将晴雯的事落在了赖升的小舅子身上。
虽还不知道是那个王府,但是这京城里,能够逃脱司徒源追踪的可算得上凤毛菱角。
血滴子是雍和帝半生的心血,单说这京城哪个官员有几房外室,当家夫人未必知道,但是血滴子一定知道。
“当日我就说了,晴雯的事交给我,你如今身子重,还是少些操劳的好。”司徒源无奈一笑,口中带着埋怨的语气。
转瞬司徒源就想到另外一件事,不解地问:“只是,为何还不将晴雯认回来?”
听到晴雯之名,康眠雪的手指轻颤,也没了挑描画的心思,抬头说道:“晴雯消了奴籍之后的户籍呢?找不到户籍难保不会横生枝节。况且……”
她的语调低沉下来,隐约带着哭腔:“我该怎么说?当年是我不小心,才害她被拐子拐走的。”
司徒源面容一沉,一挥手将室内侍奉的绣橘和云瑶挥退,手指摸着康眠雪的下巴,想要将对方的面容抬起。
偏康眠雪这会子也泛起脾气起来,将头扭到一边不肯看司徒源。
司徒源手指用力,将康眠雪拉到自己怀中,强制她抬头,就看到一双杏眼中此时已经是晶莹一片,眼角处更是绯红。
他轻叹一声,低头亲吻着妻子的眼眸,口中无奈道:“雪宝,下次别这样了,照姐儿的事情,与你无关,好不好?”
将康眠雪好一顿安慰,司徒源才抚摸着对方一头秀发说道:“我让人叫晴雯过来,总不能一直让她当个丫鬟,且万一她还有些记忆呢?”
康眠雪点点头,转头喊绣橘进来召晴雯来正院,让云瑶服侍她净面。
云瑶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是看着两人的表情似乎不是什么坏事,也就安心的准备净面用得东西。
倒是绣橘听闻康眠雪这时刻召晴雯,心中知晓定时晴雯之事有了首尾,她面露喜色说道:“主子,可是?”
康眠雪点点头,面上具是复杂之色,颌首道:“嗯,你带晴雯来吧。”
绣橘点头,再抬头眼眶却也和康眠雪一般,她用力一个蹲福,转身快步想绛霞轩走去。
此时绛霞轩外,离着老远就可以听到一阵阵欢声笑语。
“上面的,不是,哎呀。”紫鹃站在晴雯身后指手画脚,却是比凝眉思考的晴雯还要紧张。
坐在对两人对面的黛玉捂唇一笑,将自己最后一张牌轻巧一推,口中笑着说:“我赢了。”
她们玩的叫做猜猜看,是康眠雪今日派人送过来的,竹制的架子上放着许多插着花朵的插画,两人要在一十个回合中猜到对方的花卉是哪种,还还要尽可能的模糊自己手上的牌。
今儿仆役送来,绛霞轩的几人就玩疯了,若不是小厨房的仆妇询问雪雁什么时候备饭,恐怕她们都忘记这事儿了。
绣橘一进来院子就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她挑开门帘,就看到桌子旁围了一圈的人。
“哟,这是做什么呢?”绣橘言笑晏晏,随着丫鬟们让开,给黛玉行礼说道。
黛玉看到绣橘进来,想到自己刚刚的大声,脸颊发热,腼腆笑着:“绣橘姐姐,娘娘送来的玩具,很好玩。”
这几日绣橘经常来绛霞轩看她,是以黛玉早已习惯对方,虽好奇绣橘为何这个点来,倒也不惊讶。
“我们主子想见下晴雯姑娘,是喜事。”绣橘看着已经站在黛玉身后的晴雯笑道。
她此时看着晴雯,眼前仿佛看到年幼的照姐儿站在自己面前。虽说当年自己一直在老太太身边服侍,照姐儿因为一直养在太太身边,是以她和对方不过是康老爷接任扬州学政,将康老夫人接到扬州后的短短两年频繁接触。
但对于照姐儿这位最小的嫡女,她仍旧是印象深刻,如今对方总算是灾消难满,相信主子会护着对方的。
黛玉听到绣橘是为了这个来,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知晓恐怕晴雯的身份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
“晴雯姐姐,既然娘娘相召,你就快点去吧。”黛玉露齿一笑,她和晴雯有几分知己之感,是以也是真心为对方高兴。
晴雯本来尚有些忐忑,不晓得郡主娘娘突然召见是何意,现在看了黛玉的笑容,倒是安稳几分。
她生来极为大气,走到绣橘跟前就想行礼,接过被对方一把拉住,竟是蹲不下去。
“我来的迟了,恐娘娘久等,咱们也别看这个虚礼,先过去吧。”绣橘此时哪里肯受晴雯的礼,直接拉着对方的手腕就往正院走。
看着两人的背影,紫鹃有些担忧地说道:“姑娘,晴雯那蹄子没事吧?”
她和晴雯的年纪差不多,是以看着绣橘这样子,忍不住有些担心对方。
“等晴雯回来,就不是丫鬟了。”黛玉淡定地说道,心中盘算着要送什么贺仪才好。
她却不知道,晴雯回来后就涨了她一个辈分。
被绣橘拉着的晴雯也有些忐忑,但是自凭没有做错事,也觉得如此善待黛玉的羲和郡主是好人,心中不过略一浮动,便安稳下来。
两人来到房中,晴雯却看到正揽着康眠雪肩膀细语的司徒源,心中一愣,足下却停住了。
绣橘却早就习以为常,她推开玻璃门,给夫妻一人行礼。
不成想,康眠雪不见晴雯还好,此时见到一身紫衣作丫鬟打扮的晴雯,竟是再也控制不住,直接挣开司徒源,上前将她一把抱住,口中喊道:“照姐儿,姐姐对不起你……”
后面的话,竟是梗在喉咙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屋中琉璃灯中的烛火无风自动,噼叭作响。
晴雯只觉得自己被裹进一具温热的怀中,这个怀抱似乎很熟悉,仿佛年幼时她常常依偎在对方怀里。
“你是照姐儿的姐姐么?”晴雯的眼前一阵虚幻,她看到一个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的小女孩,望着另一个看起来不过十岁的女孩子询问,大大的杏眼中满是好奇。
“我是照姐儿,你要喜欢我呀。”小女孩在被红斗篷的女孩子亲了一口后,腼腆的笑起来。
“大姐,大姐,我要那个……糖……人,糖人。”
“大姐,我最喜欢大姐啦!”五彩斑斓的碎片再次闪烁,另外一副影像出现。还是那个小女孩,她穿着绒黄色的薄衫,身旁跟着同样薄衫的少女。
“大姐,大姐,你在哪儿?照姐儿好怕,大姐,照姐儿以后一定听话……”又脏又臭的地牢里,小女孩的衣服已经蹭得脏兮兮,她蜷缩在角落,低声哭泣,脸上有个衡越半边脸颊的掌印。
她一直想要最疼爱自己的姐姐能够找到自己,但是对方一直到她昏过去也没出现。
……
晴雯突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睁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景象,可是无数杂乱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她仿佛是个旁观者,被强迫的看着画面中的小女孩长大,每闪过一张,她便觉得自己的脑袋被重锤砸过一次。
看到最后,就在她崩溃的前一秒,晴雯觉得眼前一黑,她心中庆幸,总算是可以晕过去了。
抱着对方哭泣的康眠雪,只觉得怀中一沉,低头发现晴雯竟然昏过去了,她心中慌张喊道:“照姐儿,照姐儿?”
一旁的司徒源发现不对,赶紧将晴雯抱起来放到罗汉床上,口中命令:“叫崔太医过来。”
这边有人领命而去,司徒源将晴雯丢给绣橘和云瑶照顾,他自己则回到妻子身边,防着对方会也跟着昏过去。
他揽住眼睛几乎哭成核桃的康眠雪,口中轻声安慰:“雪宝,乖,你看照姐儿都找回来了,你还哭什么?你肚子里还有咱们的女儿,若是她跟你学着这么爱哭可怎么办?”
康眠雪本来大喜大悲之下,有些眼眩,听到司徒源的话,抬头怒道:“我爱哭,我女儿爱哭不行么?难道你还嫌弃么?”
说着,竟开始挣扎,只苦了司徒源,不敢用力怕伤到爱妻,又不敢放她自己动作,不过两息竟然鼻尖冒汗起来。
就在这时,崔太医却是到了,他一进房间,看到床上躺着的人,也没管司徒源和康眠雪两人,直接过去就要给晴雯把脉。
绣橘早有准备,赶紧将晴雯的手盖好,虽说现在没有前朝的那些规矩,沾衣裸袖就算失节,也还是注意为上。
崔太医这次倒是极快,从随身的医箱中取出一只瓶子,放在晴雯鼻下,就看到对方缓缓将双眸睁开。
康眠雪顾不得再跟司徒源置气,立刻扑到床榻旁,口中呼唤着:“照姐儿,照姐儿,你还记得姐姐么?”
听到熟悉的呼唤,晴雯眨眨眼,逐渐清晰的视线将郡主娘娘跟一个年幼的身影逐渐重合起来。
晴雯下意识地喊道:“大姐,你为什么当年不来救照姐儿?照姐儿好怕啊。”
康眠雪听到这句话,再也控制不住,抱着晴雯放声大哭起来。看着泣不成声的妻子,司徒源仿佛是热锅上的蚂蚁,有心将两人分开,又怕伤到还在孕中的妻子,一时之间脸色极为精彩。
绣橘和云瑶早就一旁哭得像个泪人,竟是完全指望不上。
好在崔太医情绪迟钝,他看着抱着晴雯的康眠雪,略一思考,干瘪瘪地说道:“郡主娘娘,您要不等会儿在哭,我还得给这位姑娘再把下脉。”
康眠雪听到还要给妹妹把脉,心中一惊之下,恢复了些许理智,她松开晴雯用手帕给对方擦干泪水,才让崔太医继续把脉。
见到康眠雪离开,司徒源赶紧将妻子抱在怀中,小声安慰。
崔太医坐在绣墩上给晴雯把脉,过几息就停下思考一番,然后又将手搭在对方的手腕上。若不是绣橘知晓这位崔太医为人木讷,难免会以为对方是个登徒子。
“这位姑娘的身子看着还好,却是内里亏损,如果我所感不错,她年幼时可能是遭了大难,虽大难不死却还是伤了根本,以后好好休养还好,若是不注意恐怕会天不假年。”
感觉到妻子听到天不假年身上的轻颤,司徒源一个眼刀就扎向崔太医,口中冷哼:“别顾着吓人,把你的本事拿出来,凭要什么珍惜药材,只要你说,本侯都能给你找来。”
崔太医还记得崔御医的耳提面命,他听到司徒源的话,赶紧站起来聆听,然后歪歪头疑惑地说:“只需要药膳调养就好了,侯爷不知道什么叫虚不受补么?”
“噗。”晴雯被呆头呆脑的崔太医逗笑,竟然觉得对方十分有趣,她从罗汉床上起来,轻声道谢:“多谢这位太医,这时候请您过来,给您添麻烦了。”
晴雯生来极美,此时记忆起前尘,退去奴气,一派落落大方。
崔太医看着对方一时间痴了,好半晌才觉得小腿一阵剧痛,却是司徒源看他发呆,直接将其踹醒。
“我出去给姑娘开药方。”崔太医回过神,看都没看司徒源和康眠雪,竟然是落荒而逃,倒是司徒源因着个子高度看到对方通红的耳朵,一时磨牙不已。
“照姐儿,虽你们姐妹劫后重逢,但是你姐姐此时身怀六甲,你要劝着她稳定情绪才好。”司徒源看着晴雯却是无奈,只希望这小魔王别把小时候的伎俩拿出来,她当年是没少给自己拖后腿。
司徒源此时还心中有几分戚戚,若不是康照雪被拐子拐走,恐怕他当年也不能那么容易抱得美人归。
他这点小心思,已经冷静下来的康眠雪自然是一眼看透,她用力地在司徒源腰上一拧,冷哼:“我要和妹妹说话,你先出去。”
司徒源无奈,只能用眼神警告下晴雯,才和绣橘云瑶依依不舍地走出房间。
晴雯虽然恢复记忆,但司徒源跟原来容貌差别并不算大,是以她马上想起来此人就是老跟自己抢姐姐的李源。
她皱皱鼻子,似乎心有不甘,嘟囔着:“什么呀,为什么李源那个大坏蛋竟然变成了大姐夫,肯定是他骗了大姐姐。”
这话儿让握着晴雯手的康眠雪一愣,忍不住啼笑皆非起来,捏捏晴雯的鼻子说道:“你和夫君还真是天生的冤家,这么多年都不曾忘记?”
晴雯眨眨眼,这动作她极熟,当年在扬州时她犯错就常常被大姐姐这样教育,但是却一点都不疼,只能感觉到对方喜爱之情。
想到这里,晴雯如同乳燕投林扑到康眠雪怀中,撒娇道:“李源他小时候就跟我抢大姐姐啊,现在更是把大姐姐抢成了他媳妇。
大姐姐明明是照姐儿的。”
“就算我嫁人了,也是照姐儿的大姐姐,这点一辈子都不会变化的。”康眠雪抚摸着对方的头发温柔安慰,她如今还有微的不真实感,只能靠着温热的相拥才能抚慰自己的不真实感。
“大姐姐,这些年其实我挺好的,没有受过苦,如今更是被大姐姐找到啦。”晴雯敏锐的感觉到姐姐的愧疚,赶紧安慰对方。
这话儿虽是安慰,却也不算太假,晴雯虽然被卖到赖家,但是吃喝却同赖家的小姐一般,而到了贾母那里却是一直当着副小姐。
到了宝玉那更是成了首席大丫鬟,在贾母尚且偶尔会做点子东西,现在却是横针不拿,竖线不捋的。
康眠雪听着晴雯的诉说,心中稍微安定,她想到一个问题,仔细询问对方起来。
“照姐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赖家的么?”康眠雪却是想要知道,这件事儿是否和荣国府有关。
晴雯略一思索,却是摇摇头,解释道:“我却是不太知道,不过我却觉得,对于我的身份,荣国府老太太却是有几分知晓的。”
康眠雪柳眉倒竖,恨声道:“难道当年的事情有她的手笔?”
晴雯摇摇头,缓缓解释道:“老太太未必是。”
就在晴雯向康眠雪缓缓讲诉之时,荣国府中贾母和贾赦正站立当场对峙。
你当真不肯?贾母被气得浑身哆嗦,她拄着龙头拐杖,颤巍巍地竟是要打贾赦。
见到贾母如此,贾赦普通一声跪在地上,竟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孽障,孽障,你果然是生来要我的命的,当年如此,现在又如此。”贾母将龙头拐杖举起又放下,竟是狠不下心来。
贾赦低头不语,不管贾母如何责骂也不肯退让。
到最后到底是贾母退让,她颓然坐下,看着微弱的烛光哀叹:“你果然是怪我的,怪我当初放弃瑚儿和李氏。”
这两个名字贾母说出口就后悔起来,而一直不语的贾赦也仿佛是被激怒的雄狮,猛然抬头看着贾母喊道:“老太太,你终于承认了。”
贾赦双手扣着地上的砖缝,竟是血灌瞳仁,贾母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口中不自觉得解释:“你以为只有你心疼,我不心疼么?可是我能怎么办?
荣国府是国公爷一辈子都心血,难道忍心让它付之一炬么?”
贾母老泪纵横,她的心也是肉长的,纵然是偏爱次子,她也不曾亏待了嫡长孙半分,然而一场祸事竟然将嫡长孙和儿媳一起带走了。
她当时也曾夜不能寐,也曾想要个万全之策,然而这世间哪里有什么完全之策?
那个会甜甜地叫着自己老祖宗的孩子是在自己怀中断气的,自己还能记得那孩子迷茫疑惑地眼神,仿佛不明白为何疼爱自己的祖母会将一盏毒药喂给他。
“老太太,儿子已经没了瑚儿,没了李氏,难道老太太竟然想要儿子没了琏儿么?”贾赦眼中满是死寂,他自知自己不受母亲喜爱,所以干脆就没算上自己。
贾母听到这里,直接上前一巴掌打在贾赦的脸上,口中骂到:“你这个孽障,若非不是为了你和琏儿,我为何要接受晴雯,又将她给了宝玉?”
贾赦一愣,却不知道母亲为何提起宝玉身边的丫鬟,不知为何贾母的这一巴掌竟将他心中的悲愤打散不少。
“那晴雯的来历不得了,虽然赖嬷嬷说是平困人家的孩子,可是我不眼瞎。
那孩子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娇养出来的,我拿到晴雯的卖身契第三年,偷偷打发人去查过晴雯的卖身契。
那孩子早就在送到我这里的第一年就被银赎了,你明白这代表何意么?”
看着仍旧是不明就里的贾赦,贾母暗叹冤孽,她生育两子,偏这两个孩子都各有痴性。
到让她操碎了心,好在长子总算在当年那场变故中留下性命,纵然是在儿媳妇走后沉迷女色,也不过是些许小事。
“晴雯那孩子是有来历的,我从开始就知道,等到知道她的奴籍已经消了,我就知道,这是对着荣国府来的。”贾母苦涩摇头,给贾赦细细解释。
她从手边的匣子里取出一块令牌,递给跪在地上的贾赦看,叹道:“这是咱们家的冤孽,也是祸根,却偏偏不得不留着。”
贾赦看着一愣,膝行两步,将令牌接过手中,发现上书“平昌宣威凌烟御令”八个篆字,将之翻过来,上面另有一列小字,上錾“荣国公贾”。
“母亲?”贾赦这几十年来却不知晓自己家还有这个东西,但他还是不明白此物倒是何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