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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突然寻找田巡抚之妻,却是让康贺年微微怔住,却是有些意外。

虽知道女儿定然不会无的放矢,但是他仍旧觉得此事未必田夫人会知道些什么。

“这田夫人在田巡抚出事那晚,并未与其在一起,是以又如何能够知道是何人掳人,以及对方的去处呢。”康父却是对此带着些许疑问,想要女儿仔细说明。

康眠雪听闻父亲的询问,微微一笑,她自然知道,田巡抚被绑架当日,田夫人并未与其在一起。

然则这天下至亲者为夫妻,是以康眠雪却不相信田巡抚的所作所为,田夫人会一无所知。

而通过对方上门掳人可以看出两点,一是田巡抚家中必定有内鬼。

二是明显便可看出,对方所求之事竟然是极为重要。

是以若她所料不差,如若田巡抚与夫人真的关系极好,那么田夫人必定知道不少。

加之两人感情深厚,自然田夫人也不会任由夫君被人掳走,甚至被人灭口。是以很多他们所不知之事,恐怕都可以会从田夫人口中一一解惑。

康眠雪看着外面渐渐变小的细雨,眼神中带着些许的朦胧,她此时却是感觉到,恐怕自己是一直被人牵着走的,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

仔细地回想起来,无论是发生的天津案,还是扬州这边的舞弊案,不知为何总是有一股子刻意的感觉。

康眠雪想到这里,心中略微一动,她抬头看向康贺年,却是没头没尾地问出了一个问题:“父亲,若是你想要谋得某样东西,你是明火执仗地表现出觊觎,还是会在背后暗自谋划?”

这个问题有些没头没脑,但是对于康贺年这种沉浸官场数十载之人来说,哪里却不是说得一清二楚,是以他微微皱眉。

沉思半晌,这才用不甚确定的语气说道:“需要看事,若是实力够强,便可明目之仗。若是不行,便转入地下,以待日后徐徐图之。”

康眠雪听到这里安静点头,此言确实不错。如果有背后之人,恐怕就是如此谋划的,可是田巡抚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他们这么急切呢?恐怕却还是需要从田夫人身上才能知晓。

康贺年见到女儿若有所思地点头后,便沉静下来,也不知晓其到底,在想些什么?

心中反倒是有着几分心疼,女儿看着比往日却是更加的沉静内敛,恐怕是不知道在皇家之中受了多少委屈。

想到当年女儿的执意,他想起司徒源却是更加运气,若不是他那麻烦的身世,却如何让眠儿处境尴尬?是以,一切都是他的错。

此时正在密室之中见客的司徒源只觉得有些耳廓发热,难不成是我妻在想念自己?

因上午翻阅卷宗花费了大量时间,两人不过略谈一会儿,便到了午膳之时。

知道今日女儿会在总督衙门处,是以王氏夫人亲自下厨做好康眠雪往日喜欢的吃食送来。

其中一片拳拳爱女之心,溢于言表。

两人吃罢午膳之后,便见小德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康眠雪身边,低声说道:“主子,田夫人已经在偏厅等候。”

听闻小德子的禀告,康眠雪也没在意,她又吃了两三粒花生,这才撂开手。就着小丫鬟顶在头顶的铜盆净手,因此时她不喜花香,是以便撒了不少薄荷,又有丫鬟上前用手帕为她擦干手指。

康父看着女儿此时的做派,却是感叹到底是与之前已经是大有不同。

“父亲,我去见那位田夫人了。”康眠雪起身与康贺年轻声说了一句,先回到早就准备好的房间换一身衣服,这才转身前往偏厅。

此时的偏厅,远远可见得一名女子的身影,站立在中央,只看其绷直的肩膀,便知晓对方是如何的紧张。

康眠雪转过游廊,便看到她的身影,这位田夫人却是典型的江南女子身形,从背景看来,颇有几分飞燕之态。

随着小德子的一声唱喏,田夫人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转过躬身低头。

康眠雪走过她身旁,却是未曾瞧清容颜,在主位上坐定,便有婆子递上来拜垫,放在田夫人面前。

田夫人对于这些宫中礼仪,早已练得炉火纯青,只见她轻身下拜却是如婷婷袅袅一般,身上环佩无一响动。

“夫人却是不必多礼,快起来吧!”康眠雪满意地点头,她却是喜欢聪明人,这种人往往更会权衡利弊。

田夫人因两日未曾好眠,此时她却是双眼有些佝偻。从泛红的鼻翼也可知晓,恐怕临来之前,尚且在不停地哭泣之中。

康眠雪坐在主座之上,眼神平和地看着对方,皓腕未抬,示意绣橘将田夫人扶起。

“听闻田大人之事,本宫却是深感担忧。”康眠雪的话,此时却是充满官方辞令,她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不算极为出众的外貌,却让田巡抚为他倾倒。数十年甚至一名同房小妾也无,这在官场之上,可算得上凤毛麟角。

且最主要的是这爱妻之名,却是得江南官场公认,这让康眠雪对于田巡抚的恶感少了不少。

田夫人听了康眠雪的话也是一愣,她不曾想到堂堂的长公主叫自己过来,竟是为了此话,这让她略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其显然还是极为聪明。见康眠雪语气和蔼,赶紧上前蹲身说道:

“娘娘见笑了,只因外子出了此事,臣妇此时却是容颜毁坏,衣衫破烂,当不得入您的眼,还请娘娘恕罪。”

康眠雪摇摇头,示意身边的绣橘将其二次搀扶起,这才看向对方,只凭田夫人这两句话,便知晓对方极为聪慧。

品味田夫人话中的意思,康眠雪双眸中闪过玩味儿,是心有成竹田巡抚可以平安无事,还是心中有所仪仗?

她听到这些,并不愿意与其打什么机锋,只想将此事快快弄得水落石出。

“本宫此次招你前来,乃是想要询问你,当日田巡抚离开房间之后可有什么事?且他所有的东西都未曾丢失吗?若是有又是哪种?”

康眠雪的话带着些许的诱导,若是田夫人未曾听出来,必定要顺着她的话茬说下去,到时便可了解案情。若是其回避不语便是,此人心中有所隐瞒。

可惜的是田夫人并不按牌理出牌,她略一沉吟便上前说道:“也不怕娘娘笑话,当日我与外子之所以分开。乃是因为外子在外面受了气,是以归来与我多做抱怨。我便劝了他几句,定要同僚和睦,她一时恼了便前往书房去睡。”

受气?康眠雪听到这个回答挑起眉毛,何人敢给一省之大员受气。

要知道天下间能够做到此事的,恐怕没有几个人,而此时在扬州能够做到的又有哪些呢?这位田夫人却是意有所指啊。

是以她略一沉吟,又换了一个问题:“田巡抚经常夜不归宿吗?”

田夫人一愣,马上捂住袖子迟迟地笑起来,摇头说道:“怎么可能,外子并不在外面过夜,他所有的官服,乃都是我每一天一早替他配的。

其中各有不同,没有一件是重复的。”

康眠雪听到这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说道:“二位的感情却是真的好,既然如此,那么我却是想要询问一下。当日,田巡抚被人掳走之时,衣柜中放有几件衣物,是否有不见的。”

田夫人听到这里一愣,语调中便边露出几分警惕:“这不见的东西吗?我家老爷却未曾没有什么东西是不见了的。”

康眠雪听闻其此言,微笑的颌首,轻声叹息说道:“是这样吗,田夫人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吗?

又或者说,田夫人您实际上,是不希望田巡抚再出现的吗?”

此言一出,田夫人的脸色却是勃然变色,她启唇想要辩白,却不知为何,口中竟未吐出半个字。

康眠雪知晓二人关系极好,是以便故意反着说,用以激怒对方。

看着田夫人变幻莫测的脸色,她心中却是安定几分,只要对方在意田巡抚之死活,那么她便有可乘之机。

是以康眠雪也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窗外已经变小的雨滴,稀稀拉拉地敲散在窗帘之上。

这雨真真是有意思,早晨起来那是瓢泼大雨,这一会儿又由阴转晴露出些许阳光。

康眠雪安静地等待田夫人想明白,如今却是只看她是否会接受,自己的阳谋之术。

要知道这夫妻间,乃是至亲至疏,是以没有人能够逃脱伴侣的凝视。

只是对方似乎一直无法下定决心,是以康眠雪见状便决定撒上一把火。

“却是要夫人多想了,本宫如今也是一筹莫展,若是仍旧毫无消息,恐怕田巡抚却是性命难保。”

田夫人听到这里脸色煞白,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求道:“娘娘,还请娘娘伸出援手,救我家老爷。”

康眠雪看向对方轻轻一笑,亲自将其搀扶起,轻声说道:“本宫今日宣召你来,便就是为了救你夫君性命。你既知道本宫的身份,便也该清楚,我的母亲乃是出自王家。

所以你又何必对我诸多隐瞒呢?”

康眠雪这里将母亲二字抛出,便见田夫人身形一颤,微不可查的抬眼,扫视康眠雪一眼,眼中满是若有所思。

她这副明显的变化,让康眠雪心中暗叹,世家于天下根深蒂固,却是一时难以拔除。

田夫人眼中划过坚定,口中恳求道:“公主娘娘,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家老爷,老爷他是冤枉的。我们家老爷虽说是个糊涂的,可是不管是对我,还是对于皇家都是一心一意的。”

田夫人说到这里,停顿一下,似是在思考该如何说出下面。

康眠雪轻轻拍着对方的手背,安抚说道:“夫人却是慢慢说,本宫在此处听得真真的,却是难以想明白,到底为何那些人感冒天下之大不韪。

只是此时却是还要以田巡抚的性命为要,毕竟若是人没了边什么都没了。”

最后这一句没了,却是压倒田夫人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的脸瞬间煞白,嘴唇哆哆嗦嗦。只是用一双眼眸,满带哀求的看着康眠雪。

康眠雪只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好半天田夫人才仿佛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萎靡地瘫软在地上。

心知已经到了火候,康眠雪又看向绣橘,让其第三次扶起对方。

“娘娘容禀,此事却真的是个意外。娘娘知晓,我家老爷确实有个缺点,便是在钱财一道上多有计较。

是以,在江南为官多年,盐商们也是多有孝敬。”田夫人口中轻声说道,想要从公主娘娘的表情中窥探一二,但是让她失望的是,对方只是一直微笑地看着她。

田夫人心知,若是不将实情说出,恐怕却是难以救回田巡抚,她咬碎银牙说道:“我知道那些人抓老爷是为了何事,就是为了银子。”

康眠雪眼眸中金光一闪,她握住田夫人的手,柔声询问:“却是什么银子,夫人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