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把押题的事情说出来,但是言语中有隐晦地透露出这个意思。他相信,苏大人会追问下去的。
如果不出意外,他就是第二个留下的学生。
苏大人等了一会,问,“你说完了?”
秦平一拜,“学生说完了,还请大人指导。”
“既然说完了,那就下一个。”
秦平不可置信地抬头,接受不了这个结果,“敢问大人……学生可是有哪里做的不够好?”
“你很好,但是我不适合当你的老师。”苏大人虽然在外人眼里经常足不出户,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府外发生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秦平这个人的。
秦平这个人功利性太强,好高骛远,而苏大人并不喜欢这样的人。
秦平怎么也想不到苏大人拒绝的那么直白,一句不适合,包含的理由太多了,让他根本找不出来辩驳的理由。
苏大人说,“下一个谁来?”
秦平并没有离去,他要等到最后,打算问一问苏大人真正的原因。
接下来又有几个学子站出来说了,但是无一例外,得到的都是苏大人的摇头,终于在一个学子即将站出来之前,苏大人看向坐在下首的那个年轻人,“你为什么不说?”
沈岸秋起身,礼数很足,“我在最后说。”
苏大人皱眉,“你就不怕我提前挑够了两个学生?”
沈岸秋道,“那只说明我和苏大人没有这段师生情分。”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沈岸秋说,“是一副垂钓图。”
苏大人又问,“你可看出什么了?”
沈岸秋勾唇,“画画的人应该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内心纯善,画技虽有不足,但剩在真诚,线条临摹十分用心,当然,苏大人能发现这位姑娘的优点,也说明大人心境明朗。”
苏大人煞有介事地点头,“我挺喜欢这副画的,你既然能通过一幅画就推断出来那么多东西,想必也能和画的主人谈的来,以后催促她画画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沈岸秋轻笑,“老师放心。”
从称呼为大人到称呼为老师,两个字的转变也预示着沈岸秋成为了苏大人的第二个学生,很多人还都没有反应过来了,就这样完了?
逮着苏大人收藏的一幅画狠夸就完事了?
“好了,两个学生也收完了,剩下的人也不必听了,你们早点回去吧,京城中有才能的人还有很多,你们拜其他的老师也是一样的。”
学子们也只得叹息而归。
秦平等到最后,追上苏大人,“大人,刚才我还有一件事没有说,其实这次……”
苏大人抬手制止他,“秦平啊,所有事情中,做学问最是急不得,拜老师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要修心,一颗安定下来的心剩过无数个老师。”
苏大人言尽于此,对他说,“回去吧。”
秦平站在原地,阴沉着脸,把拳头握的咯吱响。
片刻后,他大步离开。
既然这个苏大人没眼光,外面有的是人争着要他。
丛大人也不比苏大人差。
沈岸秋和宁枫走至门口,宁枫忽然问,“那副垂钓图是云姑娘画的吗?”
沈岸秋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宁枫心说是你的表情太反常了,“没什么,随便猜的。”
……
云清音打发走最后一个商家,屋里就只有自己时,终于没骨头的在桌子上趴了下来,肚子饥肠辘辘,但是又懒得去找东西吃,突然,有什么味道飘过来,云清音忽的坐起,下一刻,笑容就出现了,“沈岸秋!”
门被推开,人也进来了,沈岸秋随手带上门。
“你鼻子倒是挺灵。”
他把用纸包着的鸡腿递过去,云清音撕开外面的油纸,满足地咬了一口,“谁让我正好饿了,你来的真巧!”
沈岸秋倒了一杯茶水,推过去,坐下翻起了桌面上摆着的几本账,“一天都在看这个?”
“怎么可能,天天对着这个那才是要疯了,我上午跟着爹爹去军营转了一圈,用过午饭才回来的。”云清音吃了几口肉,肚子总算不那么饿了,“你去苏府怎么样?”
“比想象中顺利。”沈岸秋笑着道,“清清的幸运物功劳第一。”
云清音嘴里咀嚼着食物,含糊不清地应,“嗯?”
沈岸秋抬手擦了擦她唇角的油渍,“多亏了清清的那副垂钓图。”
云清音小声说,“我还以为是另外一个幸运物呢。”
“清清说什么?”
“没有!”
沈岸秋也不揭穿她,转了话题,“这些还都要看吗?”
“需要把有错处的挑出来。”
沈岸秋点了点头,也不用云清音教,自己就能上手了,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有一个学霸级加体贴温柔加善良美丽的未婚夫的好处了。
什么都能做,还一教就会,赚钱养家和貌美如花并存,那种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有了沈岸秋帮忙,今天的任务完成的非常早,云清音也得以快乐的回府划水了。
沈岸秋拜入苏府以后,没几天苏大人就让人过来找他。
云清音则是去脂粉铺子。
李茹现在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这里,前期打好了基础,后期上手也非常快,脂粉铺子已经从最初接手的时候亏损,变成了现在有盈余了。
只是,她过去时,却没有想到会见到两姐妹闹不和的场景。
李姑娘趾高气扬的从脂粉铺子里出来,旁若无人,没人敢拦,她甚至没有看到云清音,就直接走出去了。
云清音走进铺子,就看到地上散落一地的东西,小丫鬟抹了抹眼睛,一脸委屈,却还要忍着想把地上碎的不成样子的脂粉盒子捡起来。
察觉到来人,小丫鬟抬起头,“云郡主。”
“怎么回事?”
小丫鬟再也忍不住了,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大姑娘以前就一直欺负我家小姐,如今更是变本加厉,稍微一有点不顺心就过来找我家小姐的茬,今天就是因为她去见苏大人的事情不成了,在老爷面前没脸,就又过来找事。”
“这种事情你们夫人和你们老爷是什么态度?”
小丫鬟吸了吸鼻子,“夫人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爷是不管后院的事情的,小姐平常的时候也只能忍着,唯一的盼头就是能早点找户人家嫁出去,但是刚才大姑娘放话,不会让小姐嫁的顺心。”
唯一的指望也快要没了,小丫鬟已经能预见未来的日子难过了。
云清音拍了拍她,“你家小姐呢?”
“在里面,刚刚大姑娘过来时毁了好多东西,把客人订做的也弄坏了不少,小姐还在想办法补救。”
“行,我知道了,你也不要哭了。”
云清音去了里面,李茹本来也在偷偷抹眼泪,见她过来,赶紧擦干,“郡主快请坐。”
云清音问,“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
李茹脸上出现一抹苦涩的笑容,“现在她就是一时不快,或许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你知道吗,她能欺负你,不单单只是因为她强你弱,还有她心里已经认定了即便欺负你,你也不会反抗,人一旦没有了威慑力,只会助长别人对你的歧视,出身不是你的错,但是你要学会借着外力来保证自己的威慑力,一味的忍耐永远不会换来坏人的仁慈。”
“你如果一直这样想,谁也帮不了你。”
“你再好好想想吧,接下来需要怎么做。”
云清音还没有出脂粉铺子时,就被叫住,李茹追了上来,“云郡主,我想耽搁几天不去云府了,等我处理好府里的事情再过去。”
“行。”
小丫鬟高兴地说,“小姐,你终于知道为自己打算了。”
“姐姐已经放话要插手我未来的婚事了,只怕夫人也不会拦着,这唯一的指望没有了,我们以后的日子才是真正的艰难,我还那么年轻。”李茹喃喃道,“再不想办法,就真的要一生后悔了。”
小丫鬟高兴了一会,又愁闷起来,“可是我们要怎么做?”
“总有办法的。”李茹说,“我们先回府,我问清楚夫人是怎么打算我的婚事的。”
云清音去了东龙大街那边,处理了一些琐事,临到晌午,古阳从外面进来,“公子在临街酒楼,问你要不要一块去吃饭?”
“他不是应该去苏府吗?”
苏大人把人喊了过去,既然是认了学生,应该就是教些东西之类的,怎么还跑到酒楼去了?
“据说苏大人和丛大人定下了比试,要举行诗会,但是苏大人这边就两个人,所以苏大人便打算请公子和宁公子吃饭。”
云清音稀奇,“这和请吃饭有什么关系?”
古阳说,“苏大人大概是觉得吃了他的饭,再让他输给丛大人了,公子和宁公子心里的负罪感更重一点,为了避免这一条,在比试的时候就会更加努力。”
“……”云清音算是长见识了,竟然还能有这操作。
但是她过去的时候却没有看到苏大人在,宁枫也不在,两人是单独的包厢。
“不是说苏大人请你和宁枫吃饭,人呢?”
“在另外一个包厢。”
沈岸秋把筷子洗好了。
“这里的鱼做的很好吃,你尝尝。”
云清音从他手里接过筷子,“好像我每次饿了你都能准时找我过来吃东西,快说,你是不是在我身上安了什么东西?”
沈岸秋看着她,“难道不是每次我叫你的时候都恰好是饭点?”
云清音:“好像是哎。”
期间,苏大人过来敲了一次门,沈岸秋和他站在门口嘀嘀咕咕地说了好一会话,云清音恍惚有一种感觉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偷偷谈恋爱的感觉,不过,想到有一件事。
门外,沈岸秋倒是泰然自若,苏大人就有点不自在,说完了正事,拐着问了一句,“那丫头在里面?”
别看他面上镇定严肃,但是心里慌的一批,谁能告诉他对待学生的未婚妻应该是什么态度?关键是他之前和那丫头也见过,之前相处多自在。
“嗯,等吃完饭我再送她回去。”
苏大人点头,“画的事你还没提吧?”
“还没有。”
苏大人手背在身后,“我知道了,回去吧。”
“苏爷爷。”
苏大人先是停了一下,然后机械地转过身体,强迫自己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小丫头啊,最近有画画吗?”
笑总没有错吧。
“打算画,不知道苏爷爷之前说的那一个愿望现在还作不作数?”
苏大人一听,眉开眼笑,也顾不得尴尬了,说,“当然作数,你想要什么?”
……
同一时间,五皇子府。
沈南韵自从拿到苏府送回来的拒绝的帖子以后心里就一直不太痛快,看什么都不顺眼,心情不好,连带着过来找她的李姑娘都被她骂了一顿。
“姐姐这是何必呢?”
沈南韵抬头一看,是身子柔弱似柳的涟漪,她还没入府的时候,赵倾煜就已经纳了涟漪为侧妃,为此还出过一些笑话。
她为五皇子妃,涟漪自然骑不到她的头上,但是一次两次的问题,已经让赵倾煜对她产生的怀疑,也没有像之前那么信任她了,这就导致赵倾煜去涟漪那里的日子多了一些。
这深宅里,最忌讳的就是女人不受宠,风向就和墙头草一样。
沈南韵心中冷笑,“你过来干什么?”
涟漪盈盈一拜,笑声轻灵,“自然是为姐姐排忧解难来了,我知道姐姐的好强,不想做后院的女子,但是女人啊,又哪里能轻易摆脱这样一道枷锁,就算云郡主这般,婚后恐怕也不会再抛头露面了。”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就甘愿做一个一生附庸男人的人?”沈南韵冷笑,“别以为殿下宠爱了你两日你就记不清楚尊卑了。”
“但是姐姐得到的下场是什么?是殿下甘愿到我这里来也不愿意去见你那张脸?”
沈南韵一巴掌甩过去,“放肆!谁给你的胆子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你别忘了你以前的那些事,怎么,是在沈岸秋那里找不到存在感了,便打定主意抱稳殿下这颗大树了吗?”
涟漪的脸色白了一瞬,“姐姐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