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丁白缨
南镇抚司。
庭院。
李长澜慢悠悠地站在庭院中,打起了太极拳。
他回想着之前请来的武当山掌教所传授每一招每一式,总感觉对方虽然没有藏私,但碍于水准问题,所讲解的不少地方都有错误,与自己所领会有所差异。
他眉头轻蹙,不停反复琢磨着每个动作,并且进行更正。
尽管所用动作没有发生变化,可本人所散发出的神韵和观感却是完全不同,招式更是不知道要比之前玄妙上多少倍。
过了一会儿。
李长澜停下动作,淡淡道:“差不多了。”
裴纶站在一旁,见李长澜结束了修炼,连忙将刚刚倒好的一杯热茶,递了过去。
“大人,皇帝陛下驾崩,魏公公来人让您去东厂见某位贵人,你为啥不去啊?”
李长澜饮了一口茶,摇了摇头说道:“不想去。”
裴纶不解道:“我听说如今朝廷内,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就是信王朱由检,在不久前,他还深夜出入过东厂魏公公住处,似乎与其关系匪浅的样子。”
“咱们这个时候不去,是不是不太好?”
李长澜听到裴纶分明是在劝他去见朱由检,眉头一扬。
裴纶跟李长澜一年多的时间,当然早就练就了一副察言观色的好本领,仅仅是面部细微表情,他都能猜测出李长澜心情如何。
他立刻换上一副笑容,拍了拍胸口。
“都不是我吹,咱们大人就是对当大官不感兴趣,一心只想着练练武,或者读读书,乃是世外高人风范,不然要我说当朝内阁首辅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都得是大人您的!”
李长澜轻笑道:“依你看,我就只能到首辅?”
裴纶被问得一愣,不解道:“还、还有比首辅还大的官儿吗?”
李长澜似笑非笑地抬起右手,望天上指了指说道:“有啊,天底下比首辅还大的不是还有一个么?”
裴纶愣愣地望向天空。
这个时候。
丁白缨也来到了庭院之中。
身为女子的她在锦衣卫之中极为显眼,又没有锦衣卫身份与制服,更是称得上另类独行。
只不过,司内的人心里都清楚。
这位是被李长澜亲自骑马给带回来的,自是没人敢惹她麻烦,或者打起不该有的主意。
单论容貌,她丁白缨或许算不得有多貌美迷人。
但是考虑到常年习武,再加上经历原因导致的清冷性格,使得她少了几分柔弱,而多了几分英姿飒爽,很是独特。
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李长澜不管。
他看着却是极为满意,最起码像丁白缨这种人绝对不是随便上大街晃一圈就能带回的寻常女子。
“怎么,你在我房间住了这么多天,终于敢露面了?”
李长澜笑吟吟地打量着丁白缨,说起话来语气略显轻佻。
丁白缨望着李长澜,表情平淡。
若是其他人这么看自己,她即便不一刀砍过去,肯定也要略微出手教训对方一顿,免得这种轻抚浪子不懂得该如何管理好那双只会四处乱瞄的眼睛。
可惜那人要是李长澜的话。
她反抗不仅可能根本毫无用处,没准会更中李长澜下怀。
丁白缨索性当没看见李长澜那肆无忌惮的目光。
“伱李大人不发话,我就是在你这里住得再不习惯,也没胆子离开镇抚司衙门。”
说着话,丁白缨略显犹豫。
经过一番短暂挣扎过后,她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过来。
李长澜见丁白缨站到自己身边,距离极近,而且少有的并未故意躲着他,一直眼睛紧紧盯着自己,
李长澜轻笑道:“说吧,什么事?”
丁白缨一字一字道:“李大人,我想求你救我师兄。”
李长澜早就知道丁白缨会来求他,面上却不显露丝毫内心情绪,而是反问道:“他可是朝廷要犯,魏公公和你背后那位主子都点名要杀掉的人,我哪里有本事替你救他?”
“再者,别人或许不清楚,但你应该最明白你主子如今正是关键时刻,不许出现半点差池,否则不仅计划全盘皆败,更有可能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丁白缨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也是个本该死的人,但我在你这里住了这么些天都安然无恙,这足以说明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拥有更大的力量。”
李长澜连忙摆手道:“别,你可千万别吹捧我!”
他一边用余光看向丁白缨,一边说道:“你们几个牵扯重大,连魏公公都不敢留你们,我又哪里有这个本事公然驳了魏公公还有那位的意思?”
丁白缨看到李长澜表情,还有漫不经心的语气。
她自是不会相信李长澜的话,近期王权变更最需要稳定,魏忠贤和朱由检无论如何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上李长澜。
同样。
丁白缨更清楚,李长澜带她回来就说明自己还有价值。
如果想要说动李长澜帮助自己救回关押在北镇抚司,生死未知的师兄陆文昭。
第一件事情,恐怕就是需要自己表明态度。
丁白缨咬住嘴唇,想着朱由检是如何对待他们二人的,心中自是对其要对自己和陆文昭斩尽杀绝的事情心生怨恨。”
李长澜静静地打量着丁白缨。
丁白缨一咬牙,将手中长刀插在地上,单手握着刀柄慢慢跪了下去。
随后。
她双手叠加放在地面,脑袋也慢慢低了下去。
“丁白缨求大人救下我师兄,我愿从此以后侍奉大人身旁。”
李长澜淡淡道:“就仅仅是为了救你师兄?”
闻言。
丁白缨慢慢抬起头,盯着李长澜的眼睛。
“我还不想死。”
“不想死么?”李长澜听到丁白缨的话,不禁对其生起了几分佩服。
与陆文昭相比,丁白缨显然是要纯粹许多。
也正因如此,李长澜自始至终都对其很感兴趣,这才愿意将其带回来为自己做事。
李长澜回忆起当时陆文昭等人被许显纯带走时的画面,“他被关进诏狱里这么多天,就算不死估计也得遭了不少罪,你确定让他安安静静地死去不是一种解脱?”
“活着总比死了强。”丁白缨沉声道。
“说的也是。”李长澜对于丁白缨的看法很是认可,至少他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做的。
在丁白缨注视中。
李长澜起身慢慢来到丁白缨身前,伸出一只手托住丁白缨的下巴,用大拇指轻轻摩擦着后者鲜艳欲滴的嘴唇。
丁白缨平静地看向李长澜。
只不过,她下意识吞咽口水的动作还是出卖了其内心的不平静。
李长澜见此,忽的一笑。
“是这么个理,活着总比死了强。”
他随手将南镇抚司指挥使的牌子扔给了丁白缨,转过身,离开庭院不知所踪。
丁白缨死死握住手里的牌子,神色无比复杂。
正当她准备前往北镇抚司捞人时,一直傻乎乎地站在旁边的裴纶终于回过神来。
“喂,我问你个事儿,你再走呗?”
丁白缨还以为裴纶要刁难或者揶揄自己,不冷不热道:“什么事儿?”
裴纶左右望了一眼,见庭院里再无他人,这才跟做贼一般靠近丁白缨,悄悄道。
“你跟我说说,比首辅还大的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