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们也要像故事里的贤者那样醒过来了。”听完整个故事,空走下舞台时心情很放松,勾起嘴角无声笑笑。
妮露看着无风飘摇的两朵紫红色帕蒂沙兰,背着手走到舞台的聚光点下,紧接着转过身看着眼前真实的三位观众。
漂亮的舞者,连短短几步路都走得轻盈柔美,如睡莲初绽,一尘不染。纤细的手指尖部涂着粉红与淡蓝色渐变的指甲油。脚上穿着一双设计精美的绑带凉鞋,夹趾的设计让其足部显得更为修长。并且,这次为了花神诞祭,对方在效仿花神身姿而设计的服装上又另外加了一点装饰。
对于妮露来说,艺术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最纯粹的事物,它没有过高的门槛,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美。
“既然我们是在梦里,那最后的花神之舞,也可以跳得华丽一点了吧?”
......
“欸,醒醒,别睡了。”
双手环胸低垂着头闭眼打瞌睡的梧桐被旁边人一胳膊肘怼醒。因为睡姿问题导致此刻脖子酸的像泡过柠檬,迷迷糊糊听到声压抑的轻笑后揉着脖颈抬起头。大脑还在启动期间,视线先自周围扫了一圈。
...这,谁啊都?
等等,她不是在妮露的梦里看花神之舞来着吗?
清秋把人喊醒,随后从面前堆放着的食物里随机掏出个墩墩桃,丢进某个还在发怀的家伙里:“在生日宴会上都能睡着,你昨晚又熬夜了?”
“...或许吧。”梧桐挠挠头,像是纠结了些什么紧接着又快速放弃,转而擦擦手里的墩墩桃靠在一边开始吃:“对了,你把我喊起来干嘛?”
凑到嘴边的树莓没来得及入口,清秋露出了个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抬抬下巴示意不远处:“你不是一直说要看玛莉卡塔跳舞吗?”
顺着方向望去,那位智慧的化身,仁慈与无所不能的象征——大慈树王正坐在一个树桩上,头上带着一圈紫红色的帕蒂沙兰花环,面带笑意与她对上视线。水光纱质地的伞裙犹如星河流光一样,搭配浅青色的飘带与金色的边裁细节,整个人都像慈悲的菩萨一样。
是还未经历禁忌知识变故而透支力量,身形依旧是大人模样的大慈树王。
“你在看什么...?如果是要看玛莉卡塔的话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你认错了,那个是布耶尔。”有点担心梧桐认错人后喊出什么令其本人感到无比尴尬的称呼,清秋附耳小声提醒。
满腔的感慨烟消云散,梧桐吸气又呼气,心底涌上了很多话,但想想还是作罢:“...谢谢。”
她又不傻,她不止认得布耶尔,玛莉卡塔,还认识阿蒙。如果条件允许,她甚至可以去桓那兰那给对方指几个兰那罗说出这些小家伙们的名字。
不过,想必现在的兰那罗和未来的兰那罗数量上还是有大差别的。因为据后世记载,几千,或者更多个月亮以前,为增加森林的子民,与那菈们成为朋友,觉王树生出了一颗又漂亮又饱满的石榴。石榴里面,有着许许多多的种子,而其中第一个长大的种子就是兰穆护昆达。
自然的,兰穆护昆达就是最早的兰那罗。后来,种子们都长大了,兰那罗就像大树的叶子一样多。
石榴...大树叶子...太多了。她可只记着那几只个人特色很明显的兰那罗的名字。
“你好啊小家伙,在这里过得还习惯吗?”这位身为仙灵一族的后裔,因诅咒而无法回到天空,于荒芜的大地上流浪了七十二个夜晚的花的女主人,身姿翩翩来到梧桐面前,笑着挥挥手。
在她停驻脚步的地方,月夜般美好的紫色花朵盛放开来。
“我想,如果少了某个阴暗的家伙她应该会过得更自在。”赤王翘着腿手指轻敲座下扶手。不打不相识,他向来爱给布朗德找不痛快,何况上次对方刚把他才完工的尖沙塔一尾巴抽个粉碎。
果然,下一秒,一团裹着黑雾的树莓像颗流星一样砸向这位沙漠的王。紧接着被其轻而易举抬手挡下并拿着抛了抛。
这两人起冲突也不是一天两天一次两次了。在场人都已经习惯,小则嘴上刺两句大则找个地方打个昏天黑地。性子就是这样谁都不服谁,说难听点就是两人的气势都有点:你什么水平这么和我这么说话。
被梧桐提前叮嘱过不要随随便便在人家地盘上,尤其还是人家的生日宴会上动手动脚,清秋睨了一眼,扯了下嘴角哼一声没说什么。
赤王忽视,手里的树莓没表示出要吃也没扔掉的意思。
此次居然没发生任何,树王和花王一位掩唇一位挑眉,还是难得的和平了这么一下呢。
无声松口气,梧桐真的怕尴尬。即使过生日的树王本人不觉得有什么,但作为抵触任何冲突,爱好阖家欢乐包饺子的人类来说还是会隐隐有些不自在。可能这就是魔神和人类的思想区别吧。
梧桐接上刚刚的话,转头回答花神方才问的问题:“我过得很好,这里的人民也非常好。”
在现阶段魔神互相厮杀的年代,二位女王缔下了坚实的盟约,与一直在她们身旁的赤王三人勠力同心,三人共享权利,共同引领子民走向永恒的繁荣。而在三人的治理下,这里也真的变成了一个安乐和平,没有灾祸,统一无忧的乐园。
“三位很厉害。你们的子民幸福指数一定很高。”梧桐由衷赞叹。
“幸福指数?”树王点点下巴:“真是奇妙的词。”
眼看布耶尔起了兴趣马上就要就这个话题在深讨。花神蹲在梧桐身前,支着下巴摘下一株花,忙开口:“好啦好啦,这个我们之后再聊,刚刚我看你的目光总停留在帕蒂沙兰上,是很喜欢它吗?”
莫名其妙,看着眼前这位身穿精致舞衣舞裙,有着双角的花神。梧桐耳尖绯红思绪像突然断电了一样,只会呆头呆脑地点头。对方姣好的容貌真的似花般令人迷醉,而镂空面积较大的衣装将本就完美的身材勾勒得更加凹凸有致,随着距离拉近后还有丝丝香味,不是闻多了就会脑仁疼的传统劣质胭脂粉味,而是自然清新的花香,说不定有安神效果。
“嗯...”梧桐眼睛亮亮的,真情实感坦荡夸赞:“您真好看,像我家乡的一种花。”
玛莉卡塔:“哦?”
双手合十,短暂的光芒后两朵与帕蒂沙兰长得十分相似的紫红色玉兰花以及一朵纯白色玉兰花静静躺在梧桐掌心。其香气含蓄,静谧而清雅,独自绽放着幽幽冷香。宛如在手上翩然而落的蝴蝶。两朵花所盛开的花瓣展向四方。白玉兰开得温润如玉,紫玉兰则更显高贵典雅。
而后得偿所愿,梧桐见到了真正的花神之舞。
遍地的帕蒂沙兰中,紫红色的玉兰花别在玛莉卡塔的右角上迎风摇曳,神采奕奕。在这位优雅浪漫,风姿绰约的舞者的影响带动下,一切都充满着梦幻的气息。
——以往都是一株,一束,一捧。我还是第一次收到如此标准的一朵花呢。而且仔细看...与帕蒂沙兰很不一样,它叫什么名字?
——白玉兰。因为它开花的时候枝头上还没有长出绿叶,所以,我只能给您这标准的一朵啦。
紫玉兰象征美丽的人和事物,寓意是思念。而白玉兰则象征高尚,寓意着感情永远不变质。
梧桐看着不远处随玛莉卡塔舞动,垂眸唱着曲调的大慈树王。她亲自送到对方手中的白玉兰被拢起保护的很好。只是看久了后,初到须弥时的那种心慌猛地又泛起。
都到现在了,梧桐才突觉这可真是个巨大的莞莞类卿。
她在小吉祥草王的生日轮回中,从围满淡紫色帕蒂沙兰的舞台下,于效仿花神的妮露梦中来到这里。来到大慈树王的生日这天,身处遍地紫红色帕蒂沙兰花海中,看到真正的花神之舞。
长得像只是最基本最无波澜的,性格与气质才是难解。相同的场景,相同的氛围,仿佛一瞬间她就被拉回到了原本的那个时刻。歌声琴声,风声人声她都听不到了,只有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一切变得逐渐模糊,是梦醒的预兆。
漫天飞舞的花瓣中,梧桐看到大慈树王抬手将白玉兰轻柔戴于鬓边。而后眉眼弯弯启唇说了什么,但听不真切,又读不明确。
智慧之主却不在意。
不在意梧桐是否听得真切,或是看得明确。不在意是否得到回应,或是否留入心底。因为她是须弥人眼里全知全能的神明,她明白,她知道。
所以,这位仁慈的神明,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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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睡的比预想中要久。而且醒来以后脑子也很重,负担了魔鳞病的身体昏昏沉沉,久违的想起来当年错觉自己给先生续建了万里长城的感觉,虽然现在也依旧是错觉。
脸埋在枕头里,抬起眼皮,从被窝内探出胳膊朝空和派蒙挥挥手让两人去忙不必担心。然而语调却是整个是往下走还慢半拍的,大概也就是在空将大门关上后的下一秒,梧桐就又睡过去了。
再清醒过来时,已经是临近下午了。
从窗外隔着拉了一半的窗帘透进来的黄昏将房间分割成两半,一边隐于暗处的床铺,也就是她这边。而另一半是没入橙红色的桌椅,空正坐在那边低头看着什么。
察觉窸窸窣窣的动静,空放下手里迪娜泽黛所给的笔记,转头:“醒了呀,现在饿吗?”
睡多了也一样头重脚轻,梧桐坐起身觉得不舒服又躺回去:“饿。”
“米圆塔和蔷薇奶糊?”
“可以。”
“那过来吧。”
“嗯?”迷迷瞪瞪将脑袋从被子里抬起,梧桐看到正对面方向,距离不远处的空拍拍自己的大腿,而桌上赫然是从背包里刚取出来的食物,意外道:“你也学会掐指一算了?”
“哪里,只是觉得你大概率不太想吃兰巴德酒馆的东西,于是就去其他地方买了回来。”空视线跟随着梧桐,对方揉揉额角完全不想低头去找鞋去哪里了,直接三步并作两步踮着脚尖跨坐到他腿上,背靠着坐在怀里。
不得不说,这个决定是非常正确的。
梧桐掰开筷子左右互相摩擦了两下后掀开饭盒盖子开吃。她用不惯刀叉,所以吃饭时更喜欢用筷子。倒也不是不会,只是单纯觉得很麻烦。毕竟这么多年她都是用筷子用过来的。只有那种不熟的场合才会拿起来装装样子。
吃饭期间,空顺便将上午他与“凯瑟琳”的谈话概括概括重点同对方说了。比如那句“世界遗忘我”。纳西妲说这是因为他连接到了世界树,那是世界树中大慈树王残余的意识所留下的一段讯息,也或许是其临死前最后的回忆。目前纳西妲表示自己还无法解读它,哪怕以虚空目前的能力也做不到。
而且大慈树王在世界树中残留的意识像是被污染了一样,隐含了非常危险的气息。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修行的学者在与之连通后便会彻底陷入疯狂的原因。但是纳西妲曾多次对教令院进行过警示可依旧一直有受害者。如今,她已经排除了所有可能影响世界树的因素只剩下了这一种。相信拯救世界树的关键就在其中,所以她一直没有放弃对这句话的解读。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贤者们以“保护”的名义将纳西妲软禁在了净善宫中,几乎不再过问。但纳西妲本人对此并没有产生太多负面情绪,对她来说,设法拯救世界树才是使命与最优先选项。另外,纳西妲为了在最后的花神之舞时刻维持迪娜泽黛的意识而导致能力消耗过大,也需要一段时间休养。
真是自出生以来最累的一次生日了呢。
纳西妲笑着这么评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