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杜锦潇,从小就有人告诉她,她是个孤儿,她如今获得的一切,都是别人施舍给她的。
所以她不能生气,不能不满,不可以有任何的怨言。
于是,她变成了一个逆来顺受的人。
她从来不会说不行,不可以,亦或者不是,她从来不敢拒绝别人。
别人给她的,或者她们不要的,她会接受,不管她愿不愿意,情不情愿,有些是她被迫接受,有些是她不得不接受。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她都没有反抗的余地。
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反抗,皆以悲剧收尾。
第一次反抗是在6岁时,她推了欺负她的那个人,结果被苏家人毒打了一顿,还饿了整整五天,差点没挺下去。
第二次反抗是在9岁的时候,因为不小心打碎了别人赠给苏大小姐的花瓶,被罚小黑屋十天,饿了五天,一头乌黑的秀发被硬拽下来,还被剪的稀碎。
于是乎,她再也不敢留长发。
第三次反抗,也是她最后一次反抗,是在她15岁这年,她那被压抑了许久的情感彻底爆发,但终究,还是敌不过权力的压榨。
她含恨而终。
假如上天再赐她一次生命,她不要再逆来顺受,她要反抗,她要那些欺辱她的人不得好死。
大不了鱼死网破,反正她贱命一条也要把这趟水给搅浑了。
她的愿望是,第一,让那些欺负过她的人得到报应,第二,如果可以,她希望可以投身于祖国的伟大事业。
司青暮词惊醒,双眸充血的盯着天花板,刚刚的那些记忆碎片,她好像做了一场噩梦,明明不属于她的记忆,却让她感到绝望与恐惧。
她的不甘,屈辱,愤恨,绝望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让她有一瞬间怀疑她究竟是杜锦潇,还是司青暮词?
上两世的她,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这具身体怎么回事,她的元神,怎么好像和她融为一起了?
她打开识海时,发现自己的元神不断壮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股子香薰味扑鼻而来,司青暮词皱眉,扫了一眼四周。
空旷的喜房内只有几根残烛,但房间内仍然有些昏暗,四处都是亮堂的红色。
再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发现自己的手腕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上面的血迹已干涸,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透过帘子看向镜子,看到了一张苍白憔悴的脸,齐耳的短发,圆而空洞的眼睛,相貌很是清纯可人。
这一瞬间,她觉得不真实。
她意念一动,一双眼睛泛着血色光芒,一瞬间变成红眸。
一把红色长剑出现在手上,耀眼夺目。
八成!前所未有的舒适感!
她恢复八成了,报仇指日可待!
在那之前,先解决好眼前的事。
“杜锦潇,死了没?”一把粗矿的女声传来,紧接着,门被一脚踹开。
一个满脸横肉的女人怒气冲冲的走进来,她的脸上充满了恶意。
司青暮词瞬间将剑收好,冷冷的扫了她一眼。
王婆子一愣,而后感到后背脊一凉。
“杜锦潇,你竟然敢这样看着我,你是活腻了吗!”王婆子反应过来之后就破口大骂。
“吵!”司青暮词道。而后,她轻轻一挥袖,王婆子直直倒地,灰飞烟灭。
这个人欺辱杜锦潇许久,绝非善类,也算是死有余辜。
她站起身,打量了自己身上的一袭大红嫁衣,直接一撕,嫁衣粉碎。
她打开包袱,拿了一件蓝色学生装穿上,将头上那些繁琐的头饰都摘了下来,轻轻的整理了自己的齐耳短发,满意的笑了笑。
这个世界,比起上两个世界,有些颠覆她的想象。
这是个新时代,这个国家叫华夏民国。
时髦和摩登成为这个时代的主流,高举自由和民主,这个时代,给了她前所未有的新理念。
有意思。
她踏出了这个房间,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那些仆人见到她,皆摆出了一张惊讶的脸。
“夫…夫人…”
听到这句夫人,司青暮词想起目前她的身份。
她成了一个老头的续弦,这个老头已年过半百,是青州小有名气的富商,一个做布匹生意发家的暴发户,他脾气暴躁,听说在她之前,已经娶了几个续弦,不过都被他虐杀而死,于是乎,又看上了杜锦潇。
杜锦潇在一次外出购买布匹时,恰好去到了他的分店,他当时,正在分店验货,结果,一眼相中了杜锦潇。
事后,让人调查杜锦潇,结果发现她是华国第一富商苏城的养女。
他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但是,苏家主母主动找到了他。
这天降好事,他怎会不答应,于是乎,向苏家提了亲。
杜锦潇一百个不宁愿,她才十五岁,大好青春年华,怎能嫁给一个即将踏入棺材的老头呢,而且这个老头残忍暴戾,她是既恐惧又感到恶心。
她奋起反抗,但还是被苏家主母和苏家大小姐给算计,将她打晕,丢进了花轿。
她的彩礼,富商给苏家提供一千匹上好的云锦。
她的嫁妆,一双绣花鞋。
而且还是苏大小姐不要的绣花鞋,可谓是奇耻大辱。
昨日一嫁过来,富商就将她打了一顿,怒骂她是赔钱货。
晚上洞房之前,她割腕自杀。
她被救了回来,但却换成了她。
从此,她是她。
富商被扰了兴致,于是洞房花烛夜在烟花柳巷过了。
直到现在,还没回来。
仆人给她投来了一个同情的眼神。
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学生嫁给了这么一个老头,真是可惜了。
怪只怪,她的命不好。
也不知道她能撑几天,毕竟陈老爷,可是出了名的残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