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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木棍为骨,干草树枝封顶的小屋中,一截握拳大小的木块被掏成管状的中空,形似小炉。

噼里啪啦燃烧的火焰从上下连通的空洞向上窜出,伸展橘黄的焰体,慷慨肆意地泼洒着光明。

小白懒散地趴在干草为垫的地面上,在库热心伸手协助下扩建不少的房屋留给了她足以惬意翻滚,四仰八叉的空间。

两条羊脂玉般无瑕的小腿弯曲朝天,光着的脚丫高高翘起,毛茸蓬松的奶白尾巴伴随小腿一前一后交错摆动,似嬉戏般左右摇晃,忽而耷拉向左,忽而弹动般扑向右边。

一双玉臂曲肘撑地,支起胸口以上的身体,一段手掌大小,扁平带有些许内凹的白骨正被她擒在十指之间,饶有兴趣地盘拨把玩。

轻快、急促,似乎又带着点情绪的脚步声突从远处靠近门扉,小白侧耳的刹那,兽皮门帘哗然掀起,清凉的风吹进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火光摇曳,在圆围的墙壁上推搡着两道曼妙的阴影。

“你回来啦。”

小白有些欣喜,忙不迭撂下手里的骨头,弓起腰腹,两腿折叠,双膝贴地得坐直了起来。

“呼呼,气死我了!刚在祭司大人的屋子里卸下一背包的石头,我就立马跑了出来,片刻都不想在那里待!”

鹭怒气冲冲,一屁股墩坐在地上,平展的眉心忽得皱起,下嘴唇撅起老高。

霎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随即抬起胳膊,越过火炬,伸到小白的面前摊开手掌掂了掂。

小白瞬间会意,莞尔一笑,宠溺般轻声道:“盘子就放在火炬的后面。”

鹭饥渴难耐地将目光寻向明亮火光背后的阴影中,旋即缩回手臂,避开灼热的火焰,端起盘子,另一只手慌不择怠地抓起洒满了盐尚且温热的肉块,饿狼扑食般大口大口塞入嘴中。

小白的嘴角勾起微笑,一对手掌捧起下巴和面庞,饶有兴趣般安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吃饭也显得非常可爱的妹妹。

滑腻的油汁沁润她的指尖和嘴角,但好似是烤肉的精华,是最美味的调味料,鹭一点都不放过,狼吞虎咽吞完之后,还不忘记吮吸一下五根手指,舔舐一圈双唇和嘴角。

“我这里有水。”

小白从草垫的角落拾起倚靠墙壁的水袋。

“不用,我带着的水袋里还剩得有。”

鹭开口回拒,转身就从腰间扯下还剩半袋的水袋,拔出木塞,怼到唇边,仰头之间,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清水从水袋束口的缝隙中渗出,滴滴洒落,她抬起手背擦去嘴角溢出的水渍间,小白忽然说道:“等我去找鳄老要一根食尸鸟的大腿骨,给你雕一个像祭司大人常用的那种样子的水瓶,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喝水的时水袋总是漏水了。”

鹭微微一怔,脑海里浮现出祭司大人的模样,呆若木鸡地愣了片刻,山根微红,掩盖在微弱的火光之中。

她连连摆手,推脱道:“还是算了吧,小白,那种水瓶太小了,还没有水袋装的水多。”

徒然,她的记忆中蹦出了什么,与“多少”这个概念挂在了一起。

鹭的脸色如山间的风一般陡然一转,怒气冲冲道:“对了,小白,我跟你说,今天可是气死我了!”

发生了什么事?

这句话小白本要脱口而出,然而思绪在咽喉一转,略带狐疑又有些笃定的口吻在唇齿间嗡嗡道:“是...和祭司大人有关?”

“嗯!”

小白瞳孔一震,轻抿嘴唇,出乎她意料的是,鹭毫不避讳,顺理成章地表示肯定。紧接着,鹭滔滔不绝的开始倾诉。

“今天我跟着祭司大人上山找一种石头,这种石头对部落非常重要!可是随行的队伍里跟来一个狐族的雌性,她一路上三番五次的打扰祭司大人!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第一次和祭司大人去水源地碰到的那个凶残的雌性......”

“......我一不留神,她就对大人又是贴又是靠的!还对大人散发她身上的那种味道!真是气死我了.......”

“......最可气的是,刚才我卸石头的时候才发现,那个雌性的背包用的竟然是莽牛皮!太狡猾了!莽牛皮比我身上的这个野猪皮做得袋子好到不知哪里去了!莽牛皮袋子就算看起来和野猪皮袋子一样大,却因为弹性的皮质能装更多东西!”

“所以,这位...狐族雌性带回来的石头也比你带回来的多?”小白忍不住问,对事情的走向有了笃定的推测。

“是啊!”就好像火车刚好接到了正轨,木塞恰好堵住了壶嘴,鹭很高兴小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她义愤填膺般对着小白似问非问道:“你说气不气人!”

“嗯......”

不等小白表明态度。或许对鹭来说,对这件事应有的态度已然在她的心里盖棺定论,棺材板都钉得死死的。

“这只狐狸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死狐狸!坏狐狸!臭狐狸!要不是她很强,我早就......”

“……”

太阳的权柄褪去,星星和双月眷顾大地。

鸟虫争相啼鸣的树林之中,仅有这么一处努力包裹着火光的小屋在漆黑的绒布上点缀着明亮。

而蓄水池边的圆屋中,吴廖那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忙碌了一天的他早已经无力再去操心其他的事情,甚至没有胃口去撕咬已经冷却变凉,放在小屋木桌上的那盘烤肉。

木桌是吴廖自己动手,利用老祖宗的榫卯技术制作,除了有些晃动以外没有什么大问题,只需要在一处桌脚下垫上一点干草就可以解决了。

他撕开一根巧克力棒,匆匆咀嚼了两下咽入肚中,将木桌和四袋装满了铁矿石的背囊搬到圆屋的一角,就着铺上了干草和兽皮的地面入睡。

困意迅速席卷脑海。

在完全淹没他的意识之前,吴廖考虑需不需要抽时间自己做一张床。

虽然床肯定是木头做的,躺起来和在地面上没有什么区别,但凭自己的手艺,使用时候的感觉甚至会还不如地面,可能在挪动身体的时候,床还会摇晃一阵,即便这样,也总觉得比直接在地面上入睡踏实很多。

到底是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是因为部落搬了迁?还是因为房屋升级了材质?

尚未琢磨出结果,眼皮一沉。

转眼间,就到了明天。

吴廖爬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把昨天晚上剩下的肉用浮火术快速加热炙烤了一番,然后忍住肉放一夜后侵入更深的腥味,通过自己的胃三下五除二将其处理干净。

并不是因为昨晚只吃了一根巧克力棒,早晨起来就有多么的饿,而是因为,每一块肉,对于嚎狼族的人们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

去潭水边简单的洗漱过后,他回屋第二件事情就是开始考虑炼铁的相关事宜。

想要炼制出铁,不可或缺的东西有三。

其一,铁矿石。

矿石已然不缺。手头能够供他使用的有四大袋子铁矿石,每一袋的分量都非常充足,弯腰双手抱起,都感觉在搬大桶的纯净水。

吴廖对公斤之类的数值没有具体的概念,如果在四通八达的街道中有人为他指路,告诉他前方七百米右转,对吴廖来说,这和什么都没说没有任何区别。

虽没办法具体的估算出这些铁矿石的总质量,但他可以在炼铁过后,通过视觉上的体积大小来判断出铁的比重。

其二,燃料。

木材也已经不缺。但是木头的燃点一般也就在两百五十度到三百度之间,铁的熔点在一千五百度,普通的木材就算配合上高炉,也很难突破到一千以上的高温。

如此一来,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制作木炭!

木炭堆砌的火堆温度能上升到七百度,如果配合上高炉和鼓风箱,突破到一千五百度应该不成问题!

如果能寻找到煤矿,那就更是如虎添翼。届时炼钢都有可能。

其三,高炉。

吴廖的备份记忆中,对高炉制作方面的知识在上学时期的历史课和物理课上略有介绍,但是都太过理论化,没有涉及详细的制造方式。

唯一一次亲眼见识从无到有的高炉搭建,还是某网络平台上的一位探究原始生活的视频主播用山间溪水旁的淤泥亲手堆砌的。

吴廖迅速从记忆的备份中抓取那段画面,回忆起高炉的制作和铁的冶炼。

高炉炼铁最难的两个部分,一个是鼓风用的风箱,另一个就是保证炉温的炉体。

风箱的鼓风系统,前可以参照原来的世界里那些冶炼技术较为落后的国家使用的兽皮鼓风技术,缺点是鼓风的时候费人力,费手。后可以参照桨叶鼓风结构,缺点是费自己,雕刻制作桨叶慢工才能出细活,过程非常麻烦。

其次是承载融化铁水的坩埚。坩埚材料好找,只要是混合了各种矿物杂质,再掺杂了草木灰和碳粉的淤泥,捏造塑性,晾晒烘干不开裂,就可以当做坩埚使用。

最后的部分相比之前就显得非常简单,但是也直接涉及到成品的好坏,那就是铸模。

塑造的模子是什么模样,成品就是什么模样。

嚎狼族的人是希望将铁器用在改造长矛上,还是用在改造刀具上,这得根据铁矿石的量和他们的需求来决定。

“嗯,这件事情得提前找族长商量一下。不过,刚刚铸造出来的铁器无法直接使用,需要反复敲打打磨才能锋利出刃,要不先铸造一台铁砧和一把铁锤出来?”

吴廖忽然意识到,在嚎狼族里,似乎没有任何人拥有铁匠的锻造本领,包括自己,也只会冶炼,不会锻造!

就算做出来了铁锤和铁砧,也无人会使用它们!

那做出来了铁器,又有什么用处?!

一堆开不了刃的破铜烂铁!

“不对...不对...铁器有用,起码材质上远超现在族人们使用的石制骨制用品,而且铁器经过简单的打磨,也是能够出刃的,锋利程度一定不会比他们现在手中的武器差!对!我也是经常在假期下厨的,厨房里的菜刀我自己磨过好多次,磨刀我还是可以教他们的!”

不过,这种粗浅的打磨方式只能撑得了一时,撑不了一世。在没有煤炭的情况下,炉温不够,饱含各种杂质的铁没有办法得到完全的熔化,当中无法去除许多细小的气泡,最终铸模塑形的时候,铁器表面会坑坑洼洼,凸凹不平,极其影响铁器的坚韧度。

难道只能从零开始,利用铁锤在铁砧上一次次捶打,一遍遍试错吗?

视线中,墙边倚靠的一杆平滑的金色撞入眼帘。

“等等!黄铜长矛!表面光滑,虽然不至于反光如镜那种地步,但是没有气泡和坑洞!铜的熔点在一千多度,虽然和铁相比相差甚远,但是这矛尖锋利,刃沿整齐平滑!胡狼族!胡狼族他们会不会使用锻打的技术?!如果会,他们又是怎么掌握的冶炼技术?”

思维链接不受控制的抓取另一个见过三次的面容,与她一起的还有那把超乎这个时代技术的弯刀!

狐小姐!

虽然用刀的人不一定会锻刀,但她会不会了解有关这方面的技术?

如果了解,为什么不说?

她到底隐瞒着什么样的秘密?

“啊啊啊!”

吴廖愤愤得抓了抓脑袋,十指扣紧头发。

他深刻的感觉到,嚎狼族不仅在生活境遇方面处在诸多部落的最底层,连技术方面也受到了莫名的压制。

“嚎狼族到底是招惹谁了?怎么有一种被世界排斥的感觉?难道老祭司甘愿放弃生命也要把祭司之位传给我一个外人,让我带领族人翻过的并不是一座山脉,而是一个世界吗。”

好不容易拉回逐渐荡向无边疯狂的思绪,吴廖深呼一口气,右手探入长裤口袋,摸到了那把昨日匆忙睡下,没有来得及取出的折纸刀。

感受到它吸收着自己的体温,平滑的表面摸起来犹如盘得包浆的核桃。

吴廖焦躁的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不急,不能急躁,我是嚎狼部落的祭司,是要带领他们翻过大山的人,我要是急了,他们怎么办。迫在眉睫的事情太多了,如今多出这么一两件也无所谓,眼下一件事一件事来。既然无论如何都要炼铁,那不如先把木炭烧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