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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亲眼见到雪狼,看到了那张初次谋面却似曾相识的样貌之后,他就明白了一件事——小白是雪狼族的血脉。

嚎狼族部落的族人以棕色和深棕发色为主,个体之间或有细微的区别,但大体上相差不多。而小白不同,她那浑身雪白的模样在整个部落之中也是独一份。

以前就有猜测,她是嚎狼族收养的其他部落的后裔,或者是鲜少出现的白化病患者,身体素质差也符合特征,但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竟然会是当初参与围剿嚎狼族的雪狼族的后代。

在注意到这一点之后,他立即跑去向狼头族长求证,最终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狼头自从领养小白到现在,从来没有告诉她关于自己的身世,希望她能像一个普通的嚎狼族孩子一样长大,不去背负那充满仇恨的过去......

吴廖不动声色侧目,用余光看向默不作声一直站在门边的小白。

“但是愿望就一定能够实现吗?越是美好的愿望越是容易破碎,生而为人就没有办法摆脱自己生而为谁的因缘。小白虽然从小在嚎狼族长大,已经是嚎狼族的一员,但是她也一定思考过自己的身世。”

为什么自己这么与众不同?

为什么自己天生白发?

产生这种思考也是难免的啊,从之前处理水源污染问题的时候,那个叫安的女子对小白的态度就可以看得出来她那孤独的童年。毕竟人类就是这样的群居生物,天生就会排斥那些和自己不一样的人。这就像一个不断在她脑海中敲响的魔咒,提醒并催促着她探寻自己的根源。

“小白很聪明。以她的头脑,在见到雪狼的那一刻或许就明白了自己的身世。现在说出来这些‘真相’,也不过是在印证她脑海里的想法。”

只是......

“在这个时机用这种方式揭露她身世的真相,会不会有些太卑鄙了?简直就像将刚刚知道怎么使用武器的战士推到战场的风口浪尖之上。她应该也需要时间去消化信息吧?或许也在心底某处渴望着血亲之间无人打扰的对话,或许......她也想过回归自己的族群。”

那双看不出任何确切情绪的眼睛,越是打量就越觉得内心愧疚和不安。没有一丝明显的情绪丝线从她的身上传递过来,完全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小白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成熟了?

“她...她是白狼的后代?!”

闻言,伊姆的眼睛瞪得浑圆,视线不由自主地聚向小白。

“我确实听我们部落里的老人说过往事,提到前族长白狼有一个伴侣,在群山狼族陷入混乱前几个月才刚刚生下一个崽子。可是!可是我听说当年胡狼族突然进攻我们雪狼族的时候,白狼大人和他的家人全部都葬身在了胡狼族的手下!”

“唉。”吴廖摇摇头,站起身。

“白狼和他的伴侣确实在那场动乱之中葬身了,但是他在临终前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了我们嚎狼族现任族长,在嚎狼族族长和我的前任祭司全力庇护下,白狼的血脉这才得以保存下来。”

伊姆震惊之余偏头望向身旁的雪狼大人。

那张一如既往美丽又坚强的面庞上没有表现出一丝吃惊,但是那双凝滞的眼睛和手中悬停的茶杯还是出卖了大人自己。

原来是这样!难怪......难怪她有我们雪狼族最纯正血统的特征,样貌也和雪狼大人十分相像!

原来这并不是巧合!雪狼大人应该在我之前就见过小白,大人她估计也注意到这一点了吧?

白狼唯一的后代......那就是我们雪狼族部落族长的正统继承人!

和祭司不一样,祭司是由部落最有天赋的人培养上任,而族长是由部落族长的直系血脉继任!

也就是说,这个名字叫小白的女子其实是我们雪狼族的现任族长?!

咣当。

空荡荡的茶杯杯底落在小木桌上,磕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吴廖祭司大人真是送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呢。”雪狼抬起右手,指如葱根的细指轻揩湿润的嘴角,“得知舅父的血脉健在我很高兴,这都亏兽神大人的垂怜。”

兽神垂怜?

莫名的不快从吴廖的心底蔓延上来。

明明是狼头族长的善举好吧?

这个世界的人还真喜欢把所有的好事都推给兽神呢。

“雪狼族在受到重创失去了族长一脉之后,我就担任起祭司和族长两职,成为了雪狼族的首领。哈啊......”雪狼突然垂下脑袋,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首领可真不好做,不仅需要像一族之长一样考虑部落生存的方方面面,还需要履行祭司的职责,为每一个寻求神明帮助的族人排忧解难,主持大大小小的仪式。”

“雪狼大人......”紧靠着雪狼的伊姆忧心出声。

雪狼轻轻拍了拍伊姆的手背,转而仰起头与吴廖四目相对,目光坚定。

“但是,我不会再犯前人的错误。雪狼族之所以遭那般磨难,正是因为前任祭司大人和族长意见不合!他们都各持己见,导致雪狼族的战力被分成了两半!若非如此!若非如此......所以,纵然辛苦,但我也会坚定不移将这个首领做下去。”

她的声音很好听,很愤怒,很无力,让他不禁想到夜与清晨交际时短暂停留在弯曲叶片上的无根之水。

可是,为什么突然扯到雪狼族过去的恩怨和族长上面去了?

吴廖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突然,他猛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僵了下来。

“不过,我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妹妹还是非常高兴的。”说话间,雪狼挪动视线与小白交互,浅浅的微笑仿若岸边虚幻的泡沫随时都会被下一波涌来的浪潮淹没。

“小白妹妹,无论怎么说,你的身体里流淌着我舅父和雪狼族正统的血脉,只要你愿意回归雪狼族,作为雪狼族的首领我可以承诺,雪狼族部落随时愿意接纳你的到来。”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不用了。”

一直默不作声聆听谈话的小白突然开口出声。

唉?

那铿锵有力,言简意赅的回复是怎么回事?

吴廖小心翼翼地将余光投向小白,转而慢慢下移,停驻在那双垂在体侧却紧紧蜷起的五指。

“啊,是吗。”朦胧的微笑顷刻消失不见,“那就太可惜了。”

旋即,在伊姆的搀扶下,雪狼站起。

“吴廖祭司大人,您的止血草水挺好喝,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吴廖尴尬地笑了笑:“多少有一点。您真的不需要我帮忙治疗你肩膀上的那处伤?”

雪狼轻摇脑袋沉声道:“谢谢您的好意。不过这个问题您已经问过好多次了,我的回答之后也依旧不会改变。”

“雪狼大人......”伊姆微皱眉头,视线抚在雪狼锁骨处那块与大片洁白的肌肤格格不入的乌黑之上。

“这是对我委曲求全,一再忍让的惩罚,是我应该铭记的疼痛,所以我不会消除它。但是伊姆,你不用担心。”雪狼轻轻抬起右手,碰了碰伊姆的下巴,“像这样小幅度的动作是不会受到影响的。”

“......”

送走了雪狼和伊姆之后,小白也简单的道了一句“我还有事要忙”就匆匆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小屋之后,她放下门帘,一屁股瘫坐在草垫上,好似全身都散去了力气。

白皙的手掌伸进草垫下方,取出一枚雕刻完成的兽牙捧在掌心。

兽牙仅有两个拇指大小,光滑的曲面雕刻着流畅精细的线条,柔顺的线条环绕兽牙周身,仔细看去,上面描绘的正是一朵花嫣然绽放的模样。

一滴清泪从脸颊上滑落,顺着鼻尖滴上掌心。

努力压抑着哭腔的声音喃喃自语道:“祭司大人,为什么要在她的面前提起我的身世呢...为什么您什么都没有说呢...您是不想要我了吗......”

......

“糟糕啊......时机好像选错了!”

另一边,圆屋内,吴廖抱着脑袋苦恼地蹲在阳光直射不到的墙边。

“planb是想借此机会向雪狼和小白透露他们之间的关系,然后让小白借了解身世的契机尽可能的拖延雪狼留在嚎狼部落的时间,并在这段时间通过‘攀关系’来让雪狼族和嚎狼族达成对胡狼族结盟。这种事情应该提前跟小白商量一下的!”

“但是仓促的提出却没有顾及到小白的心情,就这么没头没脑的把她牵扯了进来!而且更重要的是,我竟然忘记了狼族部落族长不是禅让制而是世袭制!也就是说小白现在的身份应该是雪狼族现任族长!”

“雪狼现在是统合整个部落的首领,而我偏偏在这么一个时间下推出了一个‘雪狼族族长’!这不等于当着雪狼的面告诉她:你的首领位置别做了吗!接连几天下来好不容易打下的基础在弹指间就灰飞烟灭了!啊啊啊!我的脑袋到底是咋张的,是不是快要秀逗了!”

“还有小白那面无表情的表情!那惜字如金的语气!怎么看都是生气了吧?!对了,在听到她毫不留情的回复的时候传来的那股愤怒的情绪......应该是愤怒吧?一定是在气我利用她的身世达成自己的目的!”

半晌,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之后,吴廖坐回木桌旁边,从身后的双肩包外层小口袋中取出一根开封的巧克力棒。

拉开包装,推出深褐发黑的黑巧克力,放入上下唇齿之间轻咬下一截裹入口中之后,他一边将剩下的半截巧克力抖落回包装袋,重新卷口封好放入背包,一边慢慢品味着甜腻微苦的巧克力在口腔中慢慢融化。脑袋瞬间就如破了一盆温暖的水迅速清醒了过来。

“雪狼怎么样都好,虽然挟恩图报有失道德,但无论怎么说,她现在还欠我一个天大的人情。现在小白那边才最重要!她可是我最重要的学生,学习了各种各样相对于这个世界文明程度来说相当前卫的知识!也为我和嚎狼族付出了很多!如果离开了她,这么多工作我可推进不下去啊!不行,得赶紧去找她道歉!然后想办法把事情的缘由讲清楚!”

但是,就这么直接闯进她的住处道歉的话,会不会显得太敷衍太随意?

吴廖扫过房屋四周,最终双眸聚焦在自己的双肩包上。

双肩包很大,有复数夹层,当初在踏上旅途之前考虑到换洗衣物不是很多,提旅行箱大包小包得不太方便,于是就用攒来的奖学金买下了这么一个大容量的包包。

可惜现在全身上下还能穿的只剩下三件没有破洞没有染血的黑体恤,和几件用于换洗的贴身衣物了。外裤只带了一条,虽然现在也能穿,但终究与这个世界的兽皮不同,染血了之后色块分割的非常鲜明,看起来异常膈应。

“膈应.....不同......”

突然,一道灵光如闪电般划过脑海!

吴廖当即蹲下身,拉开背包外层拉链,从底部掏出了最后一根没有开封的巧克力棒。

“就是这个!巧克力棒是这个世界绝对没有的东西!甜甜的,腻腻的!没有女孩子不喜欢吃甜食!小白要是吃到这种东西,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个味道吧!”

下定主意之后,吴廖便迅速收拢拉链,本想顺手将巧克力棒揣进兜里,手掌贴着大腿擦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现在的自己上半身是t恤,下半身已经只剩下一圈兽皮了。

焦急的身影从圆屋中跑了出来,目的明确地奔向部落中的两座紧挨着的房屋。

远处,雪狼目送那道背影消失在房屋拐角处,而后对身旁的伊姆低声说道:“嚎狼族的吴廖祭司...真是一个可怕的家伙。看来,他是要逼我下定决心了。”

“可怕的家伙?”伊姆疑惑侧目,“雪狼大人,吴廖祭司大人看起来并不可怕啊。”

“伊姆,你还没听出来他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吗?”雪狼冷眼言道。

“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手段弄清楚的,但是他已经知道我们雪狼族仍然有族人倒向白狼一脉。这个时候提白狼遗孤,无异于在告诉我,如果我们拒绝和嚎狼族合作的话,他依然有办法把雪狼族分成两瓣,纳入掌控!”

“唉?刚才他...说的是这些吗......”

雪狼自顾自地继续道:“而且,我们现在身处嚎狼族的领地,说是帮我们进山寻人向雪狼族通风报信,其实也只派一位跑得最快的战士。从这里走到雪狼族起码需要一周多,这段时间里我们完全被他捏在了手里。”

“啊……是吗……”

“是啊,伊姆。看样子结盟的事需要抓紧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