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入住未央宫后,才得知小德子升上内务总管,是因为吴公公的提拔。
吴公公已经在她宫外修行时去世。
刘绫把非烟、非雾带回未央宫,交给她。
梅妃、纯妃也来看望她,没有多做停留。
不久,晋国公要远游,皇帝特允她出宫送行。
她坐着步辇,身穿月牙白华服,头戴金步摇来到南池路晋国公府。
晋国公跪在地上。
“叩见贵妃娘娘。”
“父亲还行什么礼,快起来吧。”
晋国公被她扶起来。
宣城已经收拾好东西,晋国公马上就要走。
“我送你到城门口。”
晋国公,“难为娘娘出宫一趟。”
这还不是拜您所赐?
街上围观的百姓甚多,她现在已经不是明镜法师,又变回了娘娘。
但还是有人叫她明镜法师。
准备诈死之前,她就已经把事情安排妥当。
迎文照看延兴寺,覆舟书院也在修建之中,和氏医馆有陈允熙和舒荷。
只不过没想到她又被他抓回宫里。
此时后面还有一堆宫人、禁卫军跟着,生怕把她丢了。
二人来到城门口,晋国公慈眉善目。
“今后要与那小子齐头并进,同甘共苦,不要把苦憋在心里。”
她与他?
还说不清楚能不能齐头并进呢。
等莫琼树回来,肯定少不了一顿骂。
“是,父亲。”
晋国公望望那京城城门上的两个大字——建康。
“我走了,娘娘早点回宫吧。”
“好。”
她注视着晋国公的马车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
非烟在一旁提醒,“娘娘,皇上说巳时您就得回宫,现在马上到时辰了。”
“知道了,就待这么一会都不行?”
她坐上步辇,行在大街上,沿路路过巡逻的杨廷序,在一个拐角的地方,看到了小五。
他穿着女装,眼睛有些失神,她知道他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但他的眼睛依然追随着她。
她收回目光,以免周围的宫人看到他。
回宫已经十多天,什么时候能让狗皇帝允许她继续出宫看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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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后,皇帝就来了未央宫。
他穿着赤黄大袖襕袍衫,看起来是下了朝还没更换。
她殷勤地拉他坐下。
“臣妾给皇上揉揉肩。”
皇帝异样地打量她。
“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臣妾只是看皇上日理万机,十分辛苦,想要让皇上舒服点。”
“哦?”
她这般主动,没好事。
回宫才十几天,又想什么幺蛾子?
“皇上。”
“嗯。”
“和氏医馆有些棘手病人,陈允熙忙不过来,臣妾想着要不还是出宫去看看医馆的病人?”
皇帝将她一把搂到怀中,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
“原来是为了这个。”
她抬手搭在他的肩上。
“皇上要是不允,也就算了。只是之前回宫匆忙,还有些事情没交代,不知他们能不能应付。”
看你答不答应了。
皇帝露出一抹笑。
“你是在阴阳朕,不答应你,就是不通情达理?”
“臣妾可没有,臣妾怎么敢?”
他的双眼凝视着她。
“你还有什么不敢?”
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她挑眉,用鼻尖碰了碰他的鼻尖。
“皇上不就喜欢臣妾胡作非为吗?”
他压住她的后颈,二人拥吻一番。
“朕可以答应你出宫看诊,但只需出宫一日。”
一日,足够。
“多谢皇上。”
她想从他怀抱中逃脱,他拉住她的手。
“怎么,爱妃当朕是用完即弃的工具?”
“怎么会,臣妾是怕皇上渴了,给你倒杯水。”
“给朕生个儿子。”
“皇上,青天白日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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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辰时。
她坐着轿子出宫,来到最东端的和氏医馆。
走上三楼,小五已经在房内端正地坐着,双眼看着她模糊的影子。
“你们都出去吧。”
宫人都退出去。
子儒站在小五的身边。
“子儒,你也出去。”
子儒看向他家公子。
小五点头。
她拿出银针,为他在眼周穴位上扎针。
他没有动弹,只是闻到了她口脂的香味,感受到她温热的鼻息。
这是最后一次针灸。
如果可以,他想带她走。
扎针以后,她轻抚他的面庞,这是她的杰作。
多想看看慕容岚本来的样子,可惜她不能让他见到自己的真容,多生枝节。
北燕与大梁毕竟是对手,萧衍若是知道她救了敌国的太子,肯定不会放过她。
小五抓住她的手,贪恋她的他脸上的轻抚。
过了一会,她还是抽离出来,说一些必要的叮嘱。
“今日之后,你便行走如常,目能视物,我要你答应我三件事。”
“娘娘请说。”
“一年的相处,如同一个婴儿在母亲肚子里成型,呱呱坠地。以后珍惜你的这条命,因为是我给你的。”
“好。”
“牵机的毒已清,但眼睛受到损伤,十分脆弱,以后不能流泪,会哭坏眼睛。”
“好。”
“最后一件事,不要说出去是谁救了你,归国后也不要再来找我。若是身体不适,可回这里找陈允熙、舒荷复诊,注意隐藏身份。”
他抓紧膝盖上的衣裳。
“我想带你走,你可愿意?我许诺你太子妃之位,待我继位,”
她打断他。
“你我殊途,不要再说胡话了。”
“你真的爱萧衍?”
她没有回答。
“一个时辰后,舒荷会来给你拔针,我走了。”
她拿出白玉龙纹佩,交到他手上。
“保重。”
他闭着眼睛,听到她开门离去的声音。
昔日殷殷语,
听声不见人。
伊人来无踪,
伊人去无痕。
一个月后,北燕幽州。
宫宴上觥筹交错。
男子们来到殿上跳着铿锵有力的战舞。
年迈的皇帝看着那为首的男子,戴着面具,似乎有些奇怪。
一曲战舞后,皇帝拍手。
“跳得好,真乃我大燕好男儿!”
男子把面具摘下,跪在地上。
“儿臣,叩见父皇。”
宫宴上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皇帝的酒杯掉落在地。
只见那男子目若朗星,鼻若悬梁。
“你是,你是岚?!”
皇帝站起来,走到他面前。
“父皇,时隔六年,儿臣回来了!”
所有人无不震惊。
皇帝抱住他的肩膀,仔细端详。
“你瘦了,高了,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
慕容盛流露出一丝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