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上级组织部门的一纸调令送到了市局,调任道远去财政部那里的保卫科工作。
黄处长、甄副处长都表达了强烈的反对意见,任道远自己也不愿脱下军装,甄副处长还跟王副局长拍了桌子,还未康复的董文波也强撑着回到局里据理力争,这下搞得整个市局都知道了。
市局决定把任道远分配到刑侦处侦察科工作,可上级组织部门的来人、坚持要把任道远调走,你们因为一点儿并不是十分严重的错误,就让一名抗战时期参加革命的“老同志”去喂猪,那他今后在你们市局还能有个好呀?
任道远不是不愿脱下军装么?
没问题,财政部下属的也有军管单位,去当个军代表,或是……哎,正巧财政部下属的粮食总局有个股长的位置、已经空缺了三个多月了,你就平级调过去吧。
胳膊拧不过大腿。
市局的人也都听说了“冰棉袍”的事儿,知道这是严副处长在给任道远“撑腰”,而且参赌那件事儿、真的是可大可小的错误,所以,与任道远关系不错的几个战友还给他搞了一个简单的送别宴。
任道远离开市局的时候,箫雅楠拉着夏凌烟来跟他依依惜别,虽然任道远还在北京,不过是在粮食总局统配处计划科工作,为了工作方便,统配处计划科的办公地点在市区外的丰台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大院里。
粮食总局统配处计划科派来一辆吉普车接任道远,他与送行的同志们挥手告别了。
统配处计划科科长亲自把任道远送到了“储运新技术研究推广股”,并给他介绍了股里的三位年轻同志:余华、郑金成、王棣。
大家对任道远这个“空降”来的股长还是很热情的,股长办公室也早就打扫的焕然一新,这里面有两张办公桌,前面两位股长都死于非命,但共产党人没有任何顾忌。
尤其是任道远看到房间的里面还有一张木床,可能是之前李新生他们中午休息用的,于是任道远说不需要组织上再给他另外安排宿舍了,他就住在这里,这样可以尽快熟悉工作、尽快投入到工作中去,科长见他挺坚决、于是就同意了。
任道远正在与新同事进行沟通,了解主要是做什么工作,刚刚离开的科长又拐回来了,让任道远去处长办公室接电话。
余华他们看着这个新股长的背影开始议论起来,股里也有电话,内线、外线都有,去处长办公室接电话,那就只能是专线电话。
所谓专线电话,那是军用保密电话,是不需要通过市邮电局转接的,专线电话是由军区电话连负责转接的,能配用专线电话的,都是重点部门处级以上领导,这说明给任道远打电话的至少也是个处长。
“这个任股长看着比你还小吧?”
“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呀!”
……
任道远被科长带到处长办公室前,处长已经站在门口吸烟了,任道远赶忙立正、敬礼,处长挥手让他赶紧去接电话,任道远走进办公室,科长从外面把门关上了,可能是想避嫌吧。
“您好!我是任道远。”任道远拿起电话说道。
“小任呀,在新岗位怎么样呀?”任道远以为是严副处长关心、怕他不适应新岗位,结果听筒里传来的是袁组长的声音。
“报告首长,一切都很好!”任道远答道。
“我给你通报一个最新情报,根据上级通报,美军突然租借给国民党空军一个中队的b-29轰炸机,已经到了桃园军用机场,组织上判断,美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乌巢!
我们在秘密战线的同志、已经证实了这个消息,而且他们还汇报了一个更加惊人的情报,跟随这批轰炸机一同抵达的大型运输机,卸下来了大量的凝固汽油弹!
1945年3月10日、5月25日,美军对日本东京进行了两次大规模的战略轰炸,使用的就是凝固汽油弹,几乎将东京完全烧光。
b-29轰炸机的最大航程为5663千米、最大载弹量为9072千克炸弹、实用升限可达米的高空中,我们绝大部分战略粮库、都在b-29轰炸机的威胁之下呀!
国民党空军有运输机等大型飞机驾驶经验的驾驶员已经开始集中,美军已经开始着手培训国民党飞行员了,飞机也开始更换涂装,偷袭随时可能发生。
美帝在朝鲜打不赢志愿军,于是就想在国内搞破坏,妄想烧掉我们全部的战略储备粮,断掉志愿军的补给,甚至是造成国内粮食供应短缺,以此逼迫志愿军做出他们在战场上没拿到巨大让步。
真是痴心妄想!
还是那句话:我们在战略上藐视一切敌人,但在战术上一定要高度重视敌人的狡猾。
组织上给你最新的秘密任务是,对全部战略储备粮库进行仔细研究,做一份可能遭受空袭粮库的分析报告,要综合各种信息来做,我们根本没有多少高射炮,也没有那么多能拦截b-29轰炸机的战斗机,形势很严峻呀。
当然,美军这也可能是个战略骗局,想让我们把刚刚组建的志愿军空军部队、以及在朝鲜战场上的高炮部队,全部调回来守卫粮库,等待并不会真的来临的轰炸。
我们的志愿军吃够了美军飞机的亏,仅有的高炮、战斗机数量也不多,要是撤回国内,美帝飞机将更加猖狂,志愿军的困境也将更严重。
我把这些告诉你,是让你知道现在的形式很紧迫,我们要争分夺秒呀。
现在的问题是,你还要装出一副颓废的样子迷惑李沣仁,两者能协调好么?”袁组长问道。
“我来之前就想好了,演个双面人就行。”
“双面人?”
“人前假装积极、努力,人后牢骚满腹。”
“嗯,这个想法不错,你要是上班时间也消极、抵触,反而让人怀疑你是假装的,那就先这样,你自己多加小心。”
“是!”
同日下午。
徐晃: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貂蝉:腾蛇乘雾,终为土灰,出什么事了么?
徐晃:任道远突然从市局调走了。
貂蝉:我知道这件事了,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么?
徐晃:好消息?你知道他调到哪里去了么?
貂蝉:哪儿?
徐晃:财政部下属的粮食总局统配处计划科!
貂蝉:什么?那不是跟“周瑜”一个单位了么?难道他是演了一出苦肉计,故意到那里进行暗中进行调查吗?
徐晃:表面上看不出来,我听跟他喝酒的公安说,他说了不少牢骚话,卸磨杀驴啦之类的,再说
他是因为不愿意脱军装,才改到那个单位,最初是安排他调到保卫科工作的。
貂蝉:你确定?
徐晃:这个市局都传遍了,他在东北时曾经帮过一名处长,正好那天碰到他往猪圈挑泔 水,这名处长出面保他,所以局里才只给他行政降了半级,那位处长还是对处理结果不满,这才通过关系把他调到自己手下。
貂蝉:有这么巧?
徐晃:财政部的审计是每年例行工作,哪天到市局来、那是早在任道远出事前就订好的时间,而
且他们去猪圈也是突发情况,听说是鲁副局长吹嘘有头母猪一窝产了14头小猪,那位处
长挺好奇,临时决定拐过去看看,所以就是这么巧。
貂蝉:有没有可能把他发展成我们的人?
徐晃:算了吧,人家可是抗战时就扛枪打鬼子的老革命了。
貂蝉:也是,让“周瑜”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吧,这样的话,前两天跟你说的那个行动暂时先不执行了,安全第一。
徐晃:还是李新生没交给您的那份东西?
貂蝉:不该问的别问,这个李新生真特么死有余辜,死多少……对了,他跟那个小寡妇到底有没有那种关系?
徐晃:怎么?想用美人计?您倒是对我用用呀……我错了!我该死!
从审讯记录上看,应该是没有,可你知道,要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死心塌地的时候,那
她做事可是不及后果的,除非……
貂蝉:除非什么?
徐晃:用她的孩子威胁她。
貂蝉:那就用她的孩子威胁她。
徐晃:我是公安呀!
貂蝉:知道你要演好双面人,这事儿不需要你动手,找两个保密局还没暴露的特工就可以,就说是在市局找不到任道远了,只好找她讨要赌债了,顺便就把她们俩个有没有奸情的事情搞清楚了。
徐晃:要不然曹操让您做组长呢,果然是智计过人!
貂蝉:那个新成立的处,情况怎么样?
徐晃:感觉应该是个秘密的专案组,具体查什么不知道,但他的规格太高了,一位处长、一位副处长兼任科长,上面派来的那也是位正儿八经的科长,我借口找甄副处长请示工作,去过那个院子一趟,感觉很神秘。
貂蝉:那你今后多留意他们的动向,给你的窃听器装进去了么?
徐晃: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再找机会吧。
貂蝉:尽快!
徐晃:我知道的。
徐晃打完电话,依旧没有急着返回局里,他在市局大门外的一个角落里蹲了很久,也没看到那个人走进市局大门,徐晃又抽了根烟,把烟蒂狠狠摔到地上后、用脚碾灭,他这才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