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4月9日晨。
市局。
黄处长把找到的三名保镖资料,让专案组行动科的每个人都认真看完、牢记,这三个人,现在肯定都是使用假名字、新身份,隐藏在这座城市中,比如那个差点儿落网的蒋干。
现在,需要专案组全体成员,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这三个人,难度相当大,他们必须翻阅每个派出所的户籍档案,用年龄、性别这两项筛掉绝大部分人,然后一份档案、一份档案的去找,这个工作量依旧很大。
但全体人员分片包干,决心用最短的时间找到这三个保镖。
秦毅、箫雅楠、夏凌烟、王胜宝等专案组成员各自赶往分配给自己的派出所去了。
王湘婷家。
王湘婷带着五根大黄鱼出门,魏世忠怕不安全、要送她,被王湘婷拒绝了,她出门的时候看到了鲁肃留下的暗号,去那个邮箱取走了一封信,这一幕被蹲守的公安发现了,这个邮箱进入了公安的视野、被24小时监视了起来。
王湘婷看到电文后并没马上去找柳玉茱,她今天上午第一节有课,所以她烧掉电文、点了支烟,仔细回忆了下昨晚的事儿,确认魏世忠已经完全相信了她,喝了杯咖啡掩盖口里的烟味儿,然后准时在第一节课的上课铃声停止前走进了教室。
下课后,王湘婷掂着一个精致的小坤包走出了校园,她拦了一辆人力车离开了学校。
校园外不仅有个监视王湘婷的四眼,路边一辆放下遮阳棚的人力车里还坐着魏世忠,他担心王湘婷的安全,新中国的社会治安虽然很好,但小偷小摸还是有的,魏世忠怎么放心王湘婷一个人带着5条大黄鱼出门呢。
可是,刚才魏世忠看清了,王湘婷并没拿早上出门时带的那个咖啡色皮包,手上仅仅拿了一个放不下一根大黄鱼的小手包,他让人力车夫跟了上去。
四眼刚刚准备起身,就见一直停在路边的那辆人力车、跟上了王湘婷的那辆人力车,他连忙骑上自行车,远远地跟在了他们的后面。
王湘婷去了一个公用电话亭打电话,魏世忠坐的人力车停在了二十多米外,四眼观察了一会,确认那辆人力车里的人是在跟踪王湘婷后,他在一家杂货店给张飞打了一个电话。
化了装的张飞来到了现场,此时王湘婷已经打完电话了,她正在叫人力车,张飞拉低帽檐、假装系鞋带,蹲在了地上,魏世忠坐的人力车经过时,他看清了他的脸。
魏世忠在跟踪王湘婷。
为什么?
捉奸么?
张飞知道王湘婷与史密斯、鲁肃“关系匪浅”,但好像又不是,魏世忠是重症“气管炎”,就算知道王湘婷有外遇、他也不敢把她怎么样,那还何必自寻烦恼的跟踪她呢?
有问题!
张飞决定冒险在白天给史密斯发报,报告这个发现。
市局。
柳玉茱一回来就给专案组打了一个内线电话,董文波接到电话后,马上向黄处长、张政委做了汇报,黄处长当即指出:这封电报与李新生发出去又撤销的那份工作电报,几乎一模一样。
“各粮库,总局近期将去各地推广一种新的控温、防潮新技术。”董文波又复述了一遍王湘婷让任道远发出去的那份电文,因为他住院期间发生的事情、还不完全了解,所以他问道:
“这份电报有什么问题么?”
“不仅有问题、而且问题很严重!
这说明任道远同志之前的那个猜测、很可能就是敌人的《官渡计划》实质行动内容。”黄处长严肃的说道。
“还好,我们当时接受了任道远同志的建议,采取了相应的预防措施。”张政委说道。
“关键是有些单位落实的很不彻底。”黄处长不无担忧的说道。
“我向袁副组长汇报一下,请他再协调粮食总局,督促各地战略储备粮库,严格执行之前文件的要求。”张政委说道。
袁副组长与中年领导商量后,批准了市局让任道远发出这份工作电报的决定。
统配处。
任道远接到董文波打来的电话后,陷入沉思,他同样清清楚楚的记得、李新生发出的工作电报内容,两封电报几乎完全一样。
发不发?
不发,这是经过“抗美援朝专案组”批准的决定。
发,史密斯至今尚未露面,假如发出去后,史密斯食言、不来北京了,那就算《官渡计划》完全破产,潜伏在各地的冬眠间谍,想要全部挖出来可就不容易了。
考虑再三,任道远拨通了袁副组长的电话,讲了自己的担忧。
袁副组长:你要是拒绝发出这份电报,会不会引起敌人怀疑,受惊的史密斯,说不定就真的不来北京了。
任道远:组织上的这层顾虑我能理解,不过我相信我合理的质疑他们,他们总要有个态度、或是解释,因为我不是不发、而是我怕死。
袁副组长:你确定这样能逼着史密斯现身?
任道远:不确定,但不逼他一下,一样不确定他是否会现身。
袁副组长:……
袁副组长:小任呀,我们商量了一下,就按你说的办、工作电报先不发。
任道远:是!
袁副组长:你和小柳都要注意安全。
任道远:是!
市局。
柳玉茱接到任道远的电话后、立即炸了,她坚决反对任道远发出那封工作电报,任凭他怎么解释也说不通,最后只好祭出“组织决定”这个法宝,柳玉茱才同意去给王湘婷打电话。
……
柳玉茱:你们是不是准备像对付李新生那样对待任道远?
王湘婷:你胡说什么呢?
柳玉茱:我胡说?李新生就是发了一封内容一样的工作电报后,才被你暗杀的!
王湘婷:你听说谁的,怎么可能?
柳玉茱:任道远说了,他在单位看到过李新生所发电报的存底,两封电报一模一样!
王湘婷:你听我解释,他的死是个意外。
柳玉茱:意外?我没跟你说过,我给他做的尸检么?
王湘婷:我实话告诉你吧,他想借着参与行动之后,也跟着一起出国,被拒绝后、他又发电撤销了前面的那封电报,还用自首威胁我,我是被逼无奈才……
你要相信我,不是已经答应事成之后、让你们一起出国了么?
柳玉茱:出国?我们两个的身份、根本没法从正常渠道出去!
史密斯呢?
他不是说要来北京么?
他不来,我怎么相信他有办法把我们安全的弄出国?
王湘婷:他答应了,就一定会来,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么?
柳玉茱:你别说了,反正他不来,我是不会让任道远去冒杀头风险的。
王湘婷:我怎么会杀他呢?
柳玉茱:公安呢?
虽然我不知道那封工作电报隐藏的秘密,但他一旦给你们干了,那可就是从事特务活动、这可是杀头的罪。
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好日子一天没过上,还要提心吊胆等着公安来抓我们,凭什么?
王湘婷:你听我解……
柳玉茱: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没有安全保证,我是绝对不会把他真的拖下水的!
柳玉茱说完马上就挂断了电话,她紧张的靠在电话亭的玻璃门上,右手紧紧捂在胸口上,心脏仍在狂跳不止。
这些话都是任道远教她的,他同时告诉她,打这个电话是有很大风险的,不排除史密斯认为她已经自首,这是故意给史密斯下套、诱捕他。
假如史密斯怀疑柳玉茱,那就不排除对她下黑手的可能性。
柳玉茱的紧张、恐惧确实难以掩饰,但她更多的是感到甜蜜,因为,任道远让她晚点儿下班,他要来接她、并把她送回家,她的心跳、更多是紧张的期待。
王湘婷听到电话被挂断、都被气懵了,但她现在一心想着怎么尽快出国与史密斯相会,那就不能不忍受这口气。
王湘婷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让柳玉茱乖乖听话,因为是无论谁、站在她自身的立场上,都会有这种乞求生的欲望,李新生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冬眠者一旦被唤醒,谁也不愿永远留在国内、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
王湘婷无奈,只得冒险让鲁肃在白天给史密斯发电,告诉他、柳玉茱的过激反应,不过她这次拟的电文虽然简短,但没有用怀疑的语气。
王湘婷不知道,远处有三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
香港,惠和洋行。
安德森实在是没想到,史密斯才走,这接二连三的难题就出现了,大白天他就接连收到两封电报,而且没有一个好消息:
貂蝉被人跟踪、监视她的居然是她的丈夫魏世忠。
洛神以生命安全没有保障、拒绝让吕布发报,她还要见史密斯。
安德森既想不出好的应对之策,也不敢擅自做主,于是他用4A级、特急电报,立即把这两件事汇报给史密斯了。
波兰。
史密斯正在那座豪华别墅中与几个美女饮酒作乐,戴上假胡须的他、还配上了一副眼镜,真跟原来大不一样了,他仰着脸、张大了嘴,红比基尼正把含在口中的就、吐到他的嘴里,酒水难免会落在胡子上,他想试试胡子会不会因此脱落。
卡尔文急匆匆的走了进来,他将电报交给了史密斯,漫不经心看电报的史密斯、脸色越来越难看,卡尔文识趣的带着女人们离开了这间屋子。
王湘婷被魏世忠跟踪、监视。
魏世忠曾受命前去假自首,他会不会假戏真唱、真的自首了?
王湘婷与魏世忠天天生活在一起,难保不露出什么破绽、被魏世忠察觉到,而且早不跟踪、晚不跟踪,偏偏是在计划马上要启动的关键时刻。
就算魏世忠真的只是假自首,公安会不会派人暗中监视、或保护他,由此发现了王湘婷蛛丝马迹,要知道,她可是没受过一天专业训练的,所以,魏世忠这种一样没接受过特工培训的人,暗中监视她、她才会一无所知。
宁可错判百人、不可漏判一人。
史密斯决定放弃王湘婷了,只要刘协能出现在联大会议上,她实在是可有可无的,他决定让她“全面负责”《白马计划》,把公安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广西去。
当然,作为一颗弃子儿,王湘婷还得继续发挥其价值,让她立即通知两组特务、马上展开破坏活动,《炒面计划》也立即开始实施,然后就让她离开北京,前往第一个落脚点。
刘协的事情也不能再让王湘婷插手了,史密斯想了想,决定用“停止刺杀刘协的计划”为借口、让王湘婷毫不怀疑的停止跟踪监视刘协一家。
柳玉茱的反应是太过激。
但史密斯认为、这太正常不过了,柳玉茱一个人过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有个男人闯入了她的身心、彻底征服了她,她痴狂的爱着这个男人,当然不会让他去冒险。
北京必须去,但见面的事情就算了,不过史密斯相信自己能说服柳玉茱,让她叫任道远及时发出那份工作电报的。
特勤组应该还没到北京,他们不能再去王湘婷安排的驻地了,马上回电让他们分散进入北京、自行寻找驻地。
不行,给王湘婷的电报里还得再加一句,因为行动提前,特勤组改道去第一个落脚点接应、保护她,因为每个人的行程、交通工具都不一样,由她下达全体冬眠者抵达第二个落脚点的时间,史密斯本人会在下周四那天,亲自在第二个落脚点等候她。
史密斯不得不提前结束这里的逍遥日子了,他给安德森回电,除了上面真真假假的内容外,还加了一句:后天开始放飞鸽群。
这是史密斯与安德森约定好的暗号,几十名各国谍报人员将在一两天时间内进入中国、前往北京,史密斯自诩是一头猎隼,他也会在那个时间、混在“鸽群”中进入北京。
史密斯连夜从克拉科夫市赶到了华沙,乘坐早上第一班客机前往苏联首都莫斯科,他要从那里转乘飞机,横跨西伯利亚、前往中国,史密斯早就了解过了,中国人对同属社会主义阵营国家的人、非常友好,这才是他坚持要绕大半个地球、前往中国的原因。
市局。
任道远按时接到了柳玉茱,骑自行车带上她回家,柳玉茱一手揽住他的腰、将上半身靠在了他的后背上,任道远想阻止她、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这一幕,恰好被值外勤回来的箫雅楠看到了。
王湘婷家。
魏世忠等到两人独处的时候,假装不经意的问那五根金条送出去没有,但他不自然的表情、早就出卖了他。
王湘婷故意盯着魏世忠说道:
“我今天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有事儿、不方便,金条还在我办公室的柜子里呢。”
“你怎么放办公室里了?”
“齁沉的,我背着它跑来跑去、我有病啊!”
“没有,我就是怕不安全。”
“我们学校建成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小偷光顾过,你说安全不安全?”
“安全、安全!
你今天辛苦了,坐下来、我给你揉揉腿吧。”
“德…行!”
“嘿嘿,这个力度怎么样?”
香港,惠和洋行。
安德森按照史密斯的电报,分别给张飞、貂蝉发去电报,给貂蝉的电报中,除了史密斯那些真真假假的安排,还特意叮嘱貂蝉,让她通知任道远,工作电报暂时不发也没关系,先在股里开会宣布一下这件事儿,并安排好留守人员的工作,让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在给张飞的电报中,安德森传达了史密斯的命令:
一旦发现貂蝉被公安跟踪、监视,立即“效仿关云长”。
保密局给徐晃留了一部电台,但自从把徐晃交给貂蝉后,这部电台就再也没有收到过保密局的电报,史密斯指示安德森,派人24小时不间断地呼叫徐晃的这部电台。
同时联系保密局,让他们用他们的广播电台,不断呼叫徐晃、柳玉莲,貂蝉不可靠,那史密斯就要用这两个人帮他了。
至于鸽群,保密局那边、只需要安德森一个电话就可以了,外国谍报人员都是花钱雇佣的,这些人在香港吃喝玩乐的也腻了,花中央情报局的钱、去北京旅行一周时间,本身他们也不执行任何任务、所以毫无风险,回来中情局还有每人1000刀乐的酬金,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需要安德森到赌场、或风月场所,一个一个去找到他们,给他们经费、跟他们约定时间,这个一晚上可做不完。
王湘婷家附近的邮箱。
前来送电报的鲁肃,进入了公安的视线,这次由于准备充分,侦查员找到了鲁肃的茶庄,这里被秘密监视了起来。
袁副组长接到报告,判断他很可能是“保镖”之一,于是,把这一发现通报给了黄处长,并让市局专案组接手对鲁肃的跟踪、监视。
案件的侦破工作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三清观》。
一路特勤组在天黑后抵达了这里,在约定的时间收到安德森发来的电报后,特勤组组长甲告诉魏延,将他们撤离国内的计划提前了,他们要去给他们打前站,所以必须连夜赶到第一个落脚点做相应安排,到时候好接应他们。
特勤组离开后,魏延、蒋干兴奋地又开了一瓶头曲酒庆祝。
天津静海。
另一路特勤组由于采买茶叶、耽搁了些时间,此时尚未进入天津市区,他们的车上装着几十篓明前茶,还开有长途贩运证明,现在陷入两难境地了。
假如把茶丢弃,外地牌照的大卡车进京、很容易引起怀疑,带着茶叶进京更容易暴露,因为各大茶庄都有自己的固定进货渠道,来历不明的茶叶、没人敢收,这不是质量好坏、价格高低的问题,万一有客人喝茶喝出问题来、茶庄的声誉就毁于一旦了。
特勤组组长乙无奈,先让手下偷偷把汽车弄坏,而且是老司机也发现不了故障原因那种,先让汽车趴窝,有个合理的留在这家客栈的理由,然后把所处困境汇报给了安德森,询问接下来怎么办。
市局。
董文波安排好监视鲁肃的侦查员后,还在跑前跑后的忙碌,就算是监听敌特的电话,也有严格的审批流程,黄处长签完字、还得找局长或张政委批准,然后再找技术处派员处理,今天晚上估计是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