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直洒大地,沿过黑城高墙射出浅碎的流光,粼粼闪烁,整个右党如同发光的天然水晶球。
宫斯年挥手自由手狂扑腾着快烧着的脸,热的真让人心烦,他瞪着谢景后脑勺。
这人没事就喜欢耍他。
那嘴就该粘起来,稍不注意高级吓人词就出来了,与他人一样,防不胜防。
前头有片小湖泊,湖水清澈见底,成群鱼儿偶有上游点水,在平静的湖面弹起圆波,逐渐成形扩大,泛起星碎微波。
宫斯年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松开,“我去洗洗脸。”
谢景看了眼湖泊,“去吧 。”
宫斯年走到湖边蹲下,伸手捧起些水往脸上冲,碰着水的那刻,凉爽直透心窝子。他洗完脸不愿离开,五指合拢在水中划来划去。
好喜欢。
好想钻进去。
“年年,回来。”
他头藏在臂弯里回头,露出双眼睛望着他,突然左手被冰凉东西抓住往水里一拽。
“啊——”
入水那刻,来不及屏气被凉水袭了个正着。冷意直卷全身,呛水窒息的刺痛感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求生欲。
宫斯年顾不上去看水里的东西,只想往岸上游,但那东西力气太大,猛地将他往湖中心底部拽。
恐惧绝望止不住的涌上心头。
耳内通满了水,听到的只有延长不断的嗡鸣声。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在这刹那间一抹身影游窜到了他面前。
拽着他的东西松了手,飞似的往湖边逃窜,宫斯年最后瞥了眼,那是头绿色怪物,有细长的六只胳膊……
……
八日后
“年年。”
“年年醒醒好不好?别睡了——”
令人安心的温暖裹着全身,附在耳边的声音沙哑又无助,不知疲倦的唤了一遍又一遍。
宫斯年真的很想告诉谢景,他已经醒了。
他已经醒了很久了,但就是睁不开眼,眼皮仿佛有千斤重,用不上半分力。
脑子里想过很多答案,鬼压床,植物人……
他在睡与醒之间反复横跳,试图睁眼,但都没成功。
宫斯年稳定心神,一边聆听着耳畔轻声呢喃,一边寻找突破口冲出无形的枷锁。
久到又将再次沉睡时,突然一股热流从脚心涌上天灵盖。
‘噌’的一睁眼,就撞上了布满血丝的猩红双眸,那眼神如同发了疯的黑暗藤蔓将他死死困住,无尽缠绕。
令人恐慌。
他舔了舔干裂的唇,低声委屈唤着,“年年。”
这不抱,说不过去。
宫斯年挪动着还有些使不上力的手臂轻轻搭在他身上,“我在。”
嗓子嘶哑又疼,不等谢景凑近,快速说:“水。”
说一个字喉咙就疼,感觉有干火在那上头烤,难受的很。
谢景凑近吻着他额头,起身走出了门,没过一会又返回。他走到桌边抓起茶壶上榻将人抱起圈在臂弯内,把茶嘴抵在他唇边。
“年年,快喝些。”
宫斯年:“……”我谢谢你。
他半躺着,在谢景的服侍下畅饮生命之源。
清凉流入体内唤醒全身筋脉,等会他就可以闹了。
茶壶见底,他有些没喝够。谢景举手往空中一抛,不能说话的茶壶嗖的稳落桌上,砸晃的哐当作响。
谢景躺下圈着人儿凑近细瞧着,生怕这是梦一般。宫斯年喝的饱饱的,惬意的左脚搭右脚轻晃着,和他玩起了眼对眼。
直到两人对视良久,谢景突然笑了,贴着他脸蹭着,“可好些了?现在感觉如何了?”
“诶呀——你脸扎人!”宫斯年抬手奋力抵抗,刺刺的,痒痒的。
他难受的用头攻击。
宫斯年抬手抓了抓他下颌,推远了些,长了不少青渣。原先只顾着看那眼神了,这一脸憔悴他都没来得及注意到。
“我很早就醒了,但是就是动不了。你这是多久没休息了?”
“好久好久,已经八日了。我好担心年年。”谢景抱着攥紧他的衣袖,可劲儿撒娇吐着苦水,他抱着人舍不得分开,他怕宫斯年消失。
他怕他的年年不见了。
八…八日……
昏睡能穿越时间?!
宫斯年抚了抚他疲惫的脸颊,“快睡会吧,我已经醒了,别担心。”
谢景眼神懒怠的再次靠近,半掀起眼皮亲蹭,“等会,等年年吃些东西垫垫。”
一说到吃的,他发现自己好饿。
巨饿——
“不用,你睡我去吃就好了。”
谢景慵懒的扯出一抹弧度,小声说:“我休息,年年得陪我,不许离开半步。”
宫斯年当真吃软招,直呼:“好,陪你,瞧你把自己搞的这么累,小心生病了。”
谢景一听,机会来了。
再次凑近想连上热线。
宫斯年笑逗,准备接线时被门外声音打断了。
“主子,清粥和小菜已经备好了。”
宫斯年咕噜口水直冒,挣扎着就要起身。
嘟着嘴的疲困谢景脸色顿黑,他真想一脚往门外踹。
他起身往门外走去,将吃食端了进来摆好。
站在门外的元一害怕的不敢乱动,直到门‘碰’的一关,他扭头就去找幸福。
宫斯年赤脚跳下榻活动筋骨,没走几步就被走来的高大身影给截了。
他饿极了,坐在谢景怀里将小菜和清粥拌在一起,拿起汤匙大口吃着。碗大粥有不少,他吃了些垫肚开始喂谢景一起吃。
谢景陪着他觉都不睡,更别说是按时吃饭了。在宫斯年强烈要求下,大半碗被瓜分了干净。
宫斯年难得贡献胳膊让他枕着,将他乱糟糟的头发散开,学着他轻轻拍着人哄睡。
眼睛都熬红熬肿了。
小可怜。
他止住了去挠谢景下巴的冲动,安静的陪着他。
还没一会他手就麻了…好麻…
宫斯年咬牙小心抬起他头抽回手臂,刚想举起回血,谢景不安分的哼唧拱他。
他连忙抱紧拍背,喃喃低哄着。
这像极了爷爷带他……
他有孙儿了…
于是,宫斯年疼爱的亲了亲他额头。
谢景将脸埋进他怀中,忍住笑意闭眼安心入睡。
宫斯年侧身低头沉思着。
八日了,那冯爷爷进攻左党一事怎么样了?
他怎么睡了八天啊?
那个水里的六脚绿皮怪又是个什么玩意?
果然不比现代,这里不管在哪都危险重重,他没想到那么清澈的湖底都有怪物。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东西,他都一阵后怕。
他英俊潇洒,聪明绝顶,差点嘎了。
宫斯年可不是供人欺负的主,他可是被谢景欺负了都到处找发泄口的人。
连哄带骗让人认阿爸。
他一定要抓到那六脚绿怪,拿鞭子抽!架火烤!让谢景叉叉叉!
立完豪志,他抓着床沿就想起身,结果腰侧胳膊像是石柱般紧紧箍住他,挪不动分毫。
宫斯年无奈的侧身靠拢,揽着他脑内想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