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昭仪身后的挽秋忙哀哀道,“亏了奴婢警醒,总觉得昭仪娘娘这几日并非普通的神思倦怠,请了好几位太医都说无恙,直到请了张太医,这才知道我们娘娘竟是中了毒。”
说到最后直接哭了出来,那眼神似是要将陆菀生吞活泼,反倒是傅昭仪安静倚在一旁旁观一切。
见挽秋说完,傅昭仪轻咳两声看向皇后,“皇后娘娘,陆美人平日里温柔明理,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许是有什么苦衷。”
皇后见陆菀神色如常,不由说道,“陆美人,方才太医已验过此画,你还有何话要说。”
陆菀的声音如清泉般,不卑不亢道,“皇后娘娘,妾可否瞧瞧这画。”
一向跟在傅昭仪身后的杨美人和吴宝林却争相为傅昭仪打抱不平。
杨美人模样生的好,入宫后只承宠过一回,跟在傅昭仪身后很少多言。
反倒是吴宝林,至今未承宠,十几日前才真正投靠傅昭仪,自此之后,说话做事都硬气许多。
大抵是傅昭仪给的勇气。
“皇后娘娘也太心善了,证据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好查的,直接告诉皇上让发落了就是。”
杨美人抬起绢子掩了掩唇,眼神并不落于实处,“妾也觉得是,这画连陆美人都承认是亲自所画,自是证据确凿了。”
皇后闻言还是命香松将画递给了陆菀。
陆菀入宫以来最庆幸的便是皇后处事公允从不偏帮谁,本以为她与谢湛曾有过婚约皇后该厌恶她才对,可皇后待她只与寻常妃嫔无异,如此已是很好了。
陆菀在子佩的帮助下展开这幅美人图,在画中发髻上与子佩一起细细瞧着。
众人不解,这主仆二人在找什么?
很快,子佩将画重新递到香松手中。
陆菀微微含笑,柔声道,“皇后娘娘,画中笔触与手法包括人物的形态的确与妾当初所画十分相似,可妾敢肯定,这画并非是妾送来那幅。”
这话一出众人尽皆不信,当初傅昭仪说收到陆美人的画十分欢喜,还大肆将陆菀称赞了一番,好些人借此特意来瞧过这画,更重要的目的当然是与傅昭仪多说几句话。
吴宝林却轻哼一声,“这画姐妹们当初可都是瞧见的,分明与之前所见一模一样。”
吴宝林说完看向几位当初瞧过这画的人,几人的答案与吴宝林所言一致。
皇后再次看向陆菀,这次的语气中有些许生硬,“陆美人,你既说不是出自你手,可有证据。”
“皇后娘娘,妾有一个习惯,便是在作画时会将名讳隐于画中,而这幅画妾记得很清楚,当初将名讳藏于髻上步摇旁。”
见皇后若有所思,陆菀又道,“妾的桌案上有许多入宫以来作的画,皇后娘娘可遣人去寻,一查便知。”
皇后命香松亲自去卿玉阁随便择几幅陆菀的画,去之前,陆菀提醒香松要将桌案上的透镜一并取来。
吴宝林望着香松离去的背影,眼波流转间很快说道,“即便如此也不能证明什么,陆美人既铁了心要害昭仪娘娘,自会留些破绽,否则如何能脱身呢。”
陆菀一直用余光觑着傅昭仪那头的动静,却并未发现异样,如今也算明白吴宝林缘何能入傅昭仪的眼,竟是起着这个作用。
“我若真想害昭仪娘娘,只需在作画时随意改变画风即可,如此不是更好证明此画非我所出么。”
这话顿时引起好些人的共鸣,的确如陆菀所言,画风就如同一个人的字一般,可以此证明身份,可又与字不一样,字迹再如何变幻都能瞧出点端倪,可画却不同,刻意改上几笔是很容易的事。
吴宝林霎时哑然,只正了正身子,不再言语。
待香松回来时,皇后命几个宫女内监拿着透镜在画上找,果然,每幅画上都藏着“陆菀”二字,但若仅凭肉眼,很难发现。
皇后在香松的帮助下将带来的几幅画都瞧了一遍,看完最后一幅画后陆菀温声道,“皇后娘娘,此画并非妾送来那幅,如此,也可证明妾的清白了。”
众人倒吸了口气,既然陆美人是清白的,那这画......难不成是傅昭仪为了陷害陆才人所为?
于婕妤见皇后缓缓点了头,唇角的笑意却是藏也藏不住,“傅昭仪也太狠了,为了争宠竟给自己下毒。”
众人闻声望向于婕妤,于婕妤果然大胆,不管私底下怎么称呼,当着面都要尊称主位一声娘娘。
傅昭仪此时没工夫与于婕妤计较称呼上的问题,咬了咬唇,虚弱道,“皇后娘娘,妾没有,妾与陆美人无冤无仇,妾更不可能给自己下毒。”
陆菀看向傅昭仪,附和道,“昭仪娘娘说的是,妾与娘娘无冤无仇又怎会行此恶毒之事。”
吴宝林果然是傅昭仪寻摸来的一条好狗,当即便道,“众人皆知这宫里最得宠的就是昭仪娘娘,然后便是陆美人,往后若无昭仪娘娘,陆美人可不就顺理成章成为这宫里最得宠的人吗,心机不可谓不深。”
说着便起身向着皇后微微福身,“皇后娘娘,妾也想瞧瞧这画。”
皇后颔首应允。
吴宝林从香松手中接过那副美人图与方才从卿玉阁拿的画分别抬起嗅了嗅。
“之前就发现陆美人赠与昭仪娘娘的画有种不同于寻常香料的气息,如今再一闻方才从卿玉阁拿来的画,竟是同样的味道。”
陆菀心下微动,孙宝林果然将这事告知了巧荷。
众人再次愕然,一时竟分不清事情真相究竟为何,可又不敢凑上前去分辨,怕沾染了毒物。
皇后命香松将画交给张太医,让张太医查一查。
陆菀打量着张太医,自入宫后她从未请过太医,瞧这张太医已是而立之年,想来是有些真本事。
张太医接过画来回分辨轻嗅,好半晌才说道,“的确味道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