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菀娇嗔着拧他,“往后不许这样,万一......”
谢湛拥她入怀,压了一整个下午那团郁气好似散了许多,那些都不要紧,现在很好,待孩子出世他们会更好。
至于避子药,不论她出于何种心思服药此刻他都不能问她,起码她知晓自己有孕后第一时间告诉了他而不是私下解决这个孩子。
若惹她动气影响到腹中孩子就不好了,以后再说罢。
“哪有什么万一,除非是你难以忍受欺负了我。”
她又拧了他一把,“你想得美!”
谢湛终于展颜,问了她今日吃得好不好才拥着她沉沉睡去。
次日晌午段正便查清子衿前些日做的事,竟只是查了孙宝林身边一个叫巧荷的宫女家中情况,周转着荐了巧荷的表哥去陆氏族学附学,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至于巧荷知不知道这事段正不清楚,总不好直接去问巧荷。
又道巧荷虽明面上是孙宝林的贴身侍女,其实家中在数月前就脱离了孙家,幕后之人绕了几个弯才出手,但没查出真正的幕后之人,因为牵线的人在巧荷父母摆脱奴籍不久就意外身亡了,做的很干净。
“那就盯着巧荷,看她与后宫哪位妃嫔来往。”
“是,奴才已派人盯着了,一有消息就会来回皇上。”
临安宫的玉兰花已开败,一阵清风都能将花瓣吹得满院飘飞。
陆菀每日虽吃得少,但刘娘子会在两餐之间炖上盏药膳羹汤,陆菀未见瘦,反倒丰腴了几分。
隔一两日便会在午膳前去后苑走走,子衿说傅昭仪只偶尔才会去后苑,十几日来倒一次都没见过傅昭仪,就连旁的妃嫔都未瞧见。
这个时辰选的果然好。
这期间,陆菀在午后前往凤仪宫向皇后请了次安,只说了两句便回了。
这晚,雨声夹杂着雷声,闪电划过的那一瞬将屋里照的亮如白昼。
这些日子除了初一十五,谢湛每夜都歇在兰昭殿,雨这样大,他应该不会来。
子佩担心她被雷声惊的睡不着一直守着她,直到谢湛湿漉漉前来。
歇在矮榻上的子佩猛然起身,就连陆菀都坐了起来。
“你怎么下这么大的雨还过来,就不怕染上风寒么。”
子佩不敢久留,忙退了出去。
陆菀走过去和他一起褪下已湿透的衣衫,好在他还晓得戴个笠帽没让头发湿了。
“知道遮住头发,怎不连身上一起遮一遮。”
“行走不便,放心,我没那么纤弱。”
衣衫褪尽真就是一丝不挂了,谁让他湿了个透呢,又用巾帕将黏在身上的雨水擦拭净了才躺到榻上裹着衾被。
陆菀想去唤子佩烧水就被谢湛攥住了腕子。
“别去,我不会有恙。”
谢湛过来不是为了给陆菀找事,雷声太大,他心中难安。
见他眼神坚定她才罢了,用了子佩快速熬的姜汤二人才真正歇下。
段正安排盯着巧荷的人这些日子毫无动静,谢湛却未有一日忘过这件事。
因着下雨之故,屋里有些凉,他淋雨过来身子却一如既往的暖。
又是一道惊雷炸响,谢湛紧了紧怀中的人儿。
“谢湛,我不是小孩,我也不害怕打雷闪电,往后不必淋雨前来。”
思之深情之切,谢湛总担心她害怕,在他心里她好像一直是当年那个唯恐晒黑,走路都会顾及脏了鞋和裙摆的娇软女娘。
这种时候连子佩都想守着她,他怎能不陪在她身边。
“京中少有下大雨,尤其是晚上,这种时候不会太多。”
她已有孕快两个月,即将为人母的感觉好似越来越强,那种喜悦裹挟着她,令她连有孕带来的孕吐与种种不适都能欣然接受,不生半点燥意。
似乎也因此优待孩子的父亲,关怀他,担忧他。
“以后还是别了,墙面湿滑,终究有危险。”
谢湛亲了亲她的额发,唇角漾起笑意,他好像能看见未来与她携手抚养孩子的情景,他们就如曾经一般心意相通,言语随意,不存任何欺瞒。
想着已吻上她的唇角,缓步攻陷,握着她的手带向他忍耐许久之处。
陆菀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攥住,索性依着他,挪开唇揶揄道,“你不是说能自控么,这可不是我难以忍受欺负你。”
谢湛迷离着眼声音稍涩,“我说的自控不是这个。”
“乖,别动。”
......
五月下旬天气愈发热起来,孙宝林仍旧常找陆菀说话,还会给陆菀带来外头的消息。
譬如妃嫔们对皇上久不召寝早已是怨声载道,近两个月只皇后去过几次宣德殿,旁人连皇上的边都没摸着,更传出皇上有怪癖,喜好男风,所以才只要段正服侍。
这话陆菀听一次笑一次,之前告诉谢湛时他竟一点反应没有,也没有令宫中杜绝这种传言,浑不在意。
谢湛好像一直都是从容平和的,似乎没什么能影响到他的情绪,只那日拿出祖父信件时癫狂了些。
谢湛几乎日日都劝她多吃些,她有时候听烦了还会嗔他几句,又不是她不想吃。
有刘娘子在,她就算吃的少也在日渐丰腴,足以说明营养充沛。
赵括几乎隔一日施一次针,以此减轻她孕中不适。
这晚,谢湛来的很早,与她共用晚膳,子佩与竹云立在谢湛身侧一左一右为他打扇。
谢湛想用冰,偏陆菀不热,此举也就罢了。
他将一个模样精致的锦盒放在陆菀跟前,示意她打开。
陆菀忆起他之前说用上回没用完的玻璃种翡翠给她置了一对步摇,她还以为他忘了,没想到如今才做好。
她缓缓打开锦盒,一种蓝调浮光映入眼帘,她捏起一支,钗柄一端很锋利,柄身像是银质又不似银质,闪烁着明亮的光泽,与钗尾交缠且拱起的蓝调浮光辉映。
又有颗颗比芝麻略大的玻璃种翡翠珠制成流苏模样长长垂着,流苏底部还坠着黄豆粒大小的珠子,珠子下有一朵朵羊脂白玉制成的小小玉兰花,晃动间如浮光跃金般,似能想到戴上它步履摇曳之景。
难怪这么久才做好。
谢湛见她双眼泛光就知她喜欢,没有哪个女子不喜欢精美的衣衫首饰,寻常金银只是俗物,衬不出她。
“取个名字。”
陆菀将步摇放回锦盒中,阖上搁置一旁。
“你早就想好名儿了吧,说来听听。”
言罢已拿起银箸夹菜。
谢湛轻笑,“我的确想好了,但不知你是否喜欢。”
见陆菀静静听着又道,“就叫,粼光。”
“那便依你。”
可惜陆菀这会儿没挽髻,只将满头青丝随意用发带绑着垂在右肩,不然他定要好好欣赏她戴上“粼光”时是何种姿态,一定很美。
到了夜里,谢湛只着亵衣抱着裹好衾被的陆菀,他热!
“赵括说有孕的女子体热,你怎就不热。”
陆菀将手拿出来压着被子,“我这才两个多月,兴许还不到热的时候。”
言罢又嗔了谢湛一眼,“热你还抱我,过几日更热,要不就歇在宣德殿。”
谢湛稍楞,很快说道,“其实还好,不盖被子也没那么热。”
陆菀并不揭穿他,只略略含笑睡了。
很快迎来六月初的殿试,陆氏长子陆蕴进士及第,是皇上钦点的探花郎,直接入了翰林院,授予正七品编修一职。
虽只是七品,但陆家郎君刚及弱冠,前程似锦,模样更是没得说,头名状元已是不惑不龄,再如何也无法与今届探花郎相较。
说亲的人直把陆家门槛都踏破了,是真的踏破,传言门槛一日能修缮好几回。
最后这句是子衿说与陆菀的。
知晓兄长是今届探花时陆菀心中欢喜之余还有淡淡忧思。
兄长并非常人口中的少年天才,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否则也不至于去岁才中举,他究竟付出了多少才能只一载的光景就得到殿试的资格,又能被读卷官将卷子递到谢湛跟前。
兄长日夜苦读是为了陆家,亦为了她。
正如她,心心念念都是父母兄弟姐妹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