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病房。
白隙的妈妈看到白隙,嘴角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小隙,你来了,好点了吗?今天的气色看上去不错。”
白隙坐到了病床前,也是笑容满面。
“嗯,医生说我的状况越来越好了,昨天你的检查结果也不错,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的。”
“那就好,那就好……”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消息了。
白隙妈妈啄木鸟一般的点着头。
“妈,我想啊,等咱们都好了,咱们就都别忙了,也都别吵了,一家人一起出去,旅游,玩,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好不好?”
白隙开始憧憬未来。
“好。”
白隙的妈妈也笑了。
“小时候你老说,你想去看大熊猫,想去玩过山车,想去大夏好多地方,那会儿我总是说,未来很长,等有时间了就带你去,说着说着,后来也就忘了,这次肯定不食言了,等这次咱们都好了,咱们就把那些想去的地方都去一遍,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如果真的有以后,那该多好。
白隙脑海中想到,心里有一些悲伤,但还是面色如常的继续说道。
“对,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就是妈,我觉得咱们这一家人太少了,就算加上蜜蜜,也才4个,不热闹,我以前就和你说过,我想要个弟弟妹妹,你说,如果咱们家还能再有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出去,那该多好。”
白隙开始说正题了。
“最近我听张医生说,现在医学上有一种手段,可以帮助你和爸爸再要一个小孩,我听完就觉得这是为我量身准备的,这就是为了实现我的梦想的,妈,要不,你和爸试试?”
说完这段话,白隙开始紧张的等待着妈妈的答案。
然而……
白隙的妈妈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惆怅。
“那你呢?”
白隙的妈妈静静的问道,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笑容。
“我……”
白隙有点懵。
“我不就在这儿呢吗?”
“我是问一家人整整齐齐,这个整整齐齐,包括你吗?”
白隙的妈妈声音很平静很平静,但却像一把刀子一样,扎到了白隙的心上。
“当然包括了,我不一直都在这儿呢吗,妈,你乱说什么呢?”
白隙故作轻松的说道。
可是白隙的妈妈根本不理会,她好像已经知道了一些东西,直接问道。
“说实话,告诉我,还有多久?”
白隙沉默了,
这个问题他怎么回答?
看到白隙不说话,白隙妈妈突然流下泪了。
也许,白隙的反应已经将她心中仅留的万分之一的希望,也破灭了。
所有的猜测都是真的。
“儿子,你是我生出来的,有什么事我能不知道吗?你们所有的人都骗我,都告诉我你很好,可是母子连心,你好不好?我能不知道吗?”
白隙的妈妈哭的更厉害了。
“妈,别哭了,没事的,真的没事。”
白隙轻轻搂住了妈妈,不停的劝道。
妈妈就趴在白隙的肩膀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渐渐止住了哭声。
“妈不哭,妈不是难受,妈就是后悔,后悔小时候那样对你,我记得有一次,那时候你才三岁,还是四岁,刚刚有点懂事,我和你爸忙,别人家的孩子至少还有爷爷奶奶带着,而你,我们几乎是完全交给了保姆。”
“有一天晚上,很晚了,保姆大半夜的给我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一趟,我说怎么了?她说,没事,就是有点心疼这个孩子,今天白天的时候,孩子问我,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妈妈,就他没有,我说,你的爸爸妈妈在给你努力工作挣钱,挣了以后钱给你买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未来还可以上最好的学校,孩子半天没有说话。”
“后来,我就又问孩子,你怪你的爸爸妈妈吗?孩子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他说他不怪,他知道爸爸妈妈很辛苦,就是,如果有机会,他想告诉爸爸妈妈,以后他可以不吃东西,只喝水,也不玩玩具,他还可以好好学习,那样就可以不用上很贵的学校,然后爸爸妈妈能不能不那么辛苦,多回来陪陪他。”
“还有一次,我看见孩子在对着摄像头说话,你们为了孩子着想,在家里装了摄像头,你们经常会在摄像头里说话,孩子以为你们就在那里,他那天对着摄像头不停的喊着,爸爸,回家吧,妈妈,回家吧,爸爸妈妈,我想你们了,我看着都哭了出来。”
“孩子真的很乖,他每天都叠一个小星星,他说,他要一天叠一个,等你们回来了就不叠了,拿给你们看,结果,当我看到的时候,我数了一下,一年的时间,他叠了361个,也就是说,你们只回来了4天……”
“所以,我今天给您打这个电话,我想问问您有没有时间回来一趟,这个孩子,真的太可怜了。”
“当时保姆说的都哭了起来,我当时也很感动,就说有时间一定回去,保姆开心的挂了电话,结果接下来一忙,我就又忘了。”
“小隙,从小到大,我亏欠你太多太多了,我就怕我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
白隙的妈妈说的泣不成声。
哭吧,有什么话说出来也许心里能舒服一点。
“没……没事的,都过去了,真的都过去了,我其实从来都没怨过你们。”
白隙还在安慰着。
白隙的妈妈缓了一会儿,稍微稳定住了情绪,又开始继续说道。
“后来你长大了,也就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但是你变得越来越独立,懂事的让我们心疼,在高中时期的你,真的很懂事,有一次,我回家,无意见看到你的手机,看到你和医生的聊天记录,才知道你刚刚生病康复,住院了半个多月。”
“我质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说怕我担心,我说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为什么连一点信任都没有?你就是太独了。”
“你冷冷的看着我,说你承认,你是独,可是你想这样吗?你说我们年轻的时候为了工作,就把你抛在一边,一年施舍似的就回来看那么两三次,能不独吗?这是孤独。”
“缺爱的孩子早成熟,这句话是真的。”
“这样的事还有很多很多,现在回头想想,孩子,我不配做你的妈妈,我欠你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