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帝一走沈江便忍不住询问。
秦妤轻轻一笑,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过来,不答反问:“我姓什么?”
沈江没动,只是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甚至大逆不道地觉得殿下是不是伤了脑子,要不然怎么会问出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
“噗……”见他这副呆愣愣的样子,秦妤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不过片刻她便敛了笑意,缓缓道:“自古后宫不得干政,你可曾想过,我独揽摄政大权多年,为何除了最开始那两年,百官纵使心有不满,也未曾再弹劾过我?”
沈江怔住了,似是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才试探地道:“因为他们恐惧殿下?”
“并非如此。”秦妤摇了摇头,眸色暗了暗,沉声道:“他们的沉默只是因为我姓秦。”
沈江不解其意,狐疑地看着她,满脸不解。
秦妤莞尔:“后宫不得干政,防的是外戚,我是女子不假,可也未在外戚之列,政权落在我手上,百官虽有怨言,可我终归姓秦,就算大权旁落,这江山也不会改名换姓。”
皇帝临走前,秦妤说的那句话便是要提醒他,他们再如何看对方不顺眼,也不能让其他人坐山观虎斗,白白捡了便宜。
在出现外敌的情况下,就算千般不愿,他们也必须一致对外。
一双桃花眼轻抬,看着仍旧一脸困惑的沈江,示意他附耳过来。
沈江下意识地俯身,没等到想要的答案,却觉耳垂上传来一阵温热之感。
秦妤一双手臂环绕着他的脖颈,贝齿不断地在他耳边厮磨:“这都几天了?怎的还与我置气,嗯?”
她为了让皇帝对魏王起疑,特意服了毒药,沈江不敢阻止她的决定,但自那后他便一直板着个脸,与她赌气,像是无声的反抗。
秦妤今日所作所为,无非是为了引起皇帝对魏王的怀疑,就算皇帝不信,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便再也无法去除,不过好在皇帝信了。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廓,泛起阵阵痒意,沈江喉头动了动,别开眼,反驳道:“属下没有。”
听了这话,秦妤弯了眉眼,指腹挑起他的下颌,强迫他看着自己,言语间满是调笑:“都敢跟我顶嘴了,是不是我平日里太惯着你了?”
沈江沉默不语。
轻笑一声,秦妤仰头,一双朱唇不断地在他唇瓣上厮磨,若即若离:“怎么不答话?”
眼前的人媚眼如丝,脸色苍白但人就妩媚,眼尾一点朱红此时更显明艳,让人忍不住想要亲吻。
心里这么想的,沈江便这么做了。
秦妤被他突如其来地动作弄得一怔,钳制着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松开,感受到眼角处温润的触感,无意识地闭上了眼睫。
“殿下说过,属下可以恃宠而骄。”
回过神来,秦妤正巧听见这么一句话,沈江声音沙哑,还压抑着丝丝情欲,听起来勾人的紧。
唇齿相依,耳鬓厮磨,正值意乱情迷之际,秦妤蓦然睁眼,眼底的欲色顷刻间退得一干二净。
沈江迷离着一双眼睛,并未察觉到有何不妥。
趁对方尚未反应过来,秦妤立刻换上一副笑颜,拉开他在腰间作乱手掌,低声引诱:“乖,别动。”
本就不堪清明的脑子,轻易受了蛊惑,满是情欲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秦妤,却乖巧地停下了所有动作。
秦妤奖励似的在他唇角啄吻,听着他愈发难耐地喘息,把控着他的欲望,挑逗他本就紧绷神经。
陷入欲海的人根本注意不到,秦妤含笑的眼眸深处一片清明,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欲。
“殿下……”
喑哑而又带着些许餍足的声音入耳,纵使他只是低低的唤了一声,秦妤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眼底一抹暗色转瞬即逝,待对上沈江的视线,一双桃花眼仍旧笑意盈盈,语气间满是调侃:“别招我,我现在可经不起折腾。”
沈江顿时清醒,看到秦妤苍白的面色,暗自懊悔,殿下余毒未清,身体本就虚弱,他怎么能如此不知分寸。
见他一副愧疚的表情,秦妤伸出食指在他额头上点了点,笑道:“行了,要是真过意不去,就去给我把药煎了?”
话音刚落,沈江一言不发地起身,准备去煎药。
秦妤失笑,但也并未阻止他,只是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确定他已经走远,秦妤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
指节有节奏地敲击着床板,朱唇轻启,缓缓吐出一个名字:“禄扬。”
不稍片刻,对方便跪在寝殿中央,垂着头,不敢窥探秦妤的神色。
“凤仪宫那边可有什么动作?”秦妤眯着眼睛,眸色晦暗不明,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么。
她是故意支开沈江的,他心思纯粹,皇宫里那些腌臜事儿,不该污了他的耳朵。
“回禀殿下,凤仪宫一切正常,唯一不同是一间偏殿里多了个宫女,那宫女平日里也不出门,皇后还好生养着,而且……”
禄扬抬头,见秦妤神色如常,才继续道:“每日该送给皇后的安胎药,尽数送到了偏殿,属下怀疑……”
说到这,禄扬没敢在继续往下说,低着头,不发一言。
“怀疑那宫女怀孕了。”秦妤替他说完了未尽的话语,挥了挥手示意对方退下,指腹不断地摩挲床板,心中有了决断。
秦妤早就怀疑宋柔嘉根本没有怀孕,如今看来她倒也没猜错,真正有孕的是个身份低微的宫女,太后这是想唱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太后打的一手好算盘,无论这个孩子究竟是男是女都占了一个长字,更何况这个孩子还能让宋柔嘉坐上皇后的位置,说什么这都是一个不会亏本的买卖。
至于皇帝显然知情,甚至是默许了太后的做法。
皇帝也是糊涂,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宠幸哪个不好,偏偏让一个无权无势地宫女怀了孩子。
若是个女孩或许能平安度过一生,但若是个男孩,名义上是宋柔嘉的孩子,太后也不会让这个孩子活下来,
无论是太后,还是宋丞相,都不会允许一个没有宋家血脉的孩子占据着嫡长子的位置。
秦妤叹了口气,对皇帝愈发的失望。
“母亲在想什么?”
稚嫩的童声入耳,秦妤才回过神来,许是先前想的太入迷,秦妤竟然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
一双桃花眼轻抬,正对上秦朗那双疑惑的眼眸,视线在向上看,毫不意外地看见了端着汤药的沈江。
秦妤嫣然一笑,目光落在秦朗身上,抬手在他脸颊上捏了捏,毫不心虚地哄骗道:“母亲自然是在想朗儿。”
在秦妤的照料下,小孩虽然相较同龄人还是瘦弱了些,但脸色还是红润了不少,性格也活泼了不少,早已不见了初见时那副怯弱。
不过秦朗到底是个孩子,根本听不出秦妤那番话是骗他的,反而笑的更欢了。
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秦妤柔声询问:“朗儿今日怎么过来了?”
明明问的是秦朗,可秦妤的一双眼睛却直直地盯着沈江。
沈江顿了顿,将药碗放到一旁,解释道:“小世子一直嚷着要见殿下,属下无法,便擅作主张将小世子带来了。”
秦妤淡淡应了一声,没说什么,沈江知道殿下这是默许了他的行为,可小孩子却不这么认为。
秦朗凑到秦妤身前,眨了眨眼睛,试图解释:“母亲别怪沈哥哥,是朗儿央着他,他才带我过来的。”
“我何时说过要责怪他了?”秦妤哭笑不得,抬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还有,他比我还要虚长几岁,你叫他哥哥却叫我母亲,这是个什么道理?”
“哎呦~”明明不疼,小孩还是捂着额头痛呼一声,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看着她,可怜极了。
秦朗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不叫哥哥那叫什么啊?”
秦妤被问的一怔,目光落在沈江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好一会才开口:“先叫叔叔吧。”
孩子没有大人那么多心思,听不出秦妤那格外低沉的语气,也注意不到沈江那一瞬间的失神。
“殿下,药放凉了就更苦了。”说着将药碗递到秦妤面前。
秦妤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刚将药碗放下,秦妤便听见秦朗略显低落的声音:“母亲为什么要喝药,母亲是生病了吗?”
心里叹了口气,秦妤知道秦朗的情绪为何在一瞬间低沉,他的生母是病逝,小孩对生病这种事心里还是存在抵触,他怕秦妤会如生母一般,离他而去。
秦妤抬手在他脸颊揉了揉,调笑道:“不过是普通风寒,过两日便好了。”
“真的?”秦朗看着她,一双眼睛里尽是狐疑。
“真的不能在真了。”秦妤耐着性子哄他,见他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由转移了话题:“小小年纪别总想些有的没的,近几日功课做得怎么样了?”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一听秦妤这话,秦朗一张小脸顿时皱了起来。
秦妤轻笑一声,本就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她也不为难他,随便问了两句,便让他糊弄过去了。
沈江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眼前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暗自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