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香待思君极好,从小便悉心培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吃的用的都上乘。
只是好景不长,黄香常年抑郁,在思君十岁时便珠沉玉碎,撒手人寰了。
花妈妈平日里对母亲对她都还算客气,受黄香临终所托,便继续养着思君。
思君便也没有吃什么苦,生活在拾花馆也算自在,早早便懂了这风月场的事。
直到思君年满十四,花妈妈才对她说:“我与你和你娘也算是有恩有情,花妈妈是生意人,做生意就不养闲人,既然你已十四,也应该像你娘一样开始赚钱了,你得靠自己的双手活着,而不是我白养着你。”
思君明白花妈妈的话,点头同意,她确实想要赚钱,她想要赚很多钱,离开拾花馆,只为自己,而不是像娘亲那样为男人。
十四岁的她被打扮的娇艳欲滴的模样,坐在二楼的隔帘后抚琴。
前方是一群叫嚣起哄的男人,平日里再怎么表现的文雅,这时也在吆喝着要见她的模样。
可热闹还没有开始,花妈妈便出来宣布今晚的献艺结束了,留下唏嘘一片的客人。
她也很好奇,为何首次献艺一支曲子都还没完便结束了。
正当她也不解之时,便见花妈妈将她带去了三楼雅间内,进去之前还交代:“君儿,这雅间里的公子不愿意透露姓名,但花了重金要你去弹奏,好生表现吧,说不定以后成了你的金主,你往后这日子可就滋润了。”
思君被稀里糊涂的推进了雅间,看见一位身着华服的男子背对她,立于厅内。
她捧着琵琶,怯生生的靠近。
那人转过身,竟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他笑嘻嘻的对她说:“想不到,是我吧!”
“怎么是你?”思君将琵琶放下,跑到他身边,很是开心。
“你不是说,一点也不喜欢当众抚琴么?我是专程为你来的。”
“花妈妈说你可是花了重金?”如意问道。
“那可不,我把我这个月的零花钱都用上了。”少年如实说道。
思君笑,说道:“那我今晚就给你抚琴,也不能让你亏了。”
“好,但如果你累的话,咱们就在这里喝喝酒,吃吃小食,也挺好的。”
“那先听一曲吧。”思君还是捧起了琵琶,坐于他身旁弹了起来。
初识他时,思君还不到十四。
她平日里无事时,常常溜出拾花馆,到处玩玩逛逛,江州的六街三市都非常熟悉。
一日在街巷里闲逛时,少年从旁边的深宅大院的高墙处一跃而下,轻盈的落在了她跟前。
她被惊得险些大叫起来,少年见状连忙捂住她的嘴,将她推到墙根下。
只听见院墙内有人在喊:“公子?公子你别跑啊。”
“让你们看好公子,怎么一点用都没有,回头看夫人怎么罚你们。”另一人数落道。
“可是公子修为本就高,我们哪里拦得住。”委屈巴巴的声音。
“明日门内要接待白金门和朱火门,你们赶紧去寻回公子,夫人可是要安排公子接待之事。”
“是,我们这就去寻。”
思君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与平常在拾花馆看到的公子哥们,有一种别样的感觉,她愣神的竟忘了挣脱。
少年侧耳听了院子内的脚步声走远,舒了口气,才想起身前被压制的姑娘,连忙后退道歉:“小丫头,抱歉,多有得罪。”
思君回过神来说道:“既然多有得罪,那就得要些实际的赔偿。”
少年见她毫不客气,笑问:“那你要什么赔偿。”
“嗯。”她想了想,说道:“那就东街口的糖人。”
“没问题。”
“不止,还有西街口的咸梅干。”
“都行。”
“还有还有,江洲湖畔的莲子蜜……”
“小丫头,你也太贪得无厌了吧!”
思君转头看了看这高门大户的院墙,说道:“你这玄门公子,难不成穷的连这些小食都买不起?”
“当然买得起,只不过,我今日出来的急未带钱,你告诉我你叫什么,住哪里,我晚些时候让门生给你送去。”
“我叫思君,住拾花馆。你若不骗人,就明日亲自送来,我在拾花馆后门的小花苑等你。”
少年想了想说:“行,就本公子亲自送去。”
二人的初始便是这样草草结束。
拾花馆生意好时,思君得在馆里前前后后的帮忙,恰好这两日生意很好,说是江州来了许多玄士,定了拾花馆的清倌人献艺,雅间都订出去了。
待思君想起来已是两日后,她想着无非就是个不足挂齿的约定,对方是江鸿门的公子江千行,哪里会记得这约定。
直到三日后,拾花馆闲下来了,她才再次溜出来玩。
刚从后门出来,经过小花苑时,便被小石子砸了脑袋,她生气的转头看去。
见到江千行立于花苑里,手里捧着许多吃食,对她挑了挑眉,说道:“喂,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不守信的人。”
思君见到他手里的吃食,很是开心,连忙说:“失信是我不对,如何惩罚,你说了算。”
江陵想了想,说道:“那就罚你把我拿的这些吃食都吃了,不许浪费。”
“没问题。”
二人的友谊便开始了,思君眼里的江千行不拘小节,讨厌束缚,不爱读书,四下无人之时,便喜欢光着脚踩在地上,任何麻烦的事情都不喜欢,时常从那高墙大院里偷溜出来,就好像她,也常常从拾花馆溜出来。
两人似乎很默契,结伴游玩江州,处处都留下他们的足迹和欢声笑语。
直到半年后,思君对他说:“过几日我就要十四了,我就不能出来玩了,花妈妈要我开始献艺正式做清倌人。”
于是,江千行便出现在了她这首次献艺的夜晚,也是他第一次来到拾花馆这样的地方。
江千行看着身旁弹奏的思君,从前只觉得是个志趣相投的小丫头小妹妹。
而这一刻,竟已是出落的美丽大方的姑娘,让他莫名心动。
一曲弹完,她抬眼看着江千行笑,问道:“你发呆做什么?”
“没想到,你还是挺好看的。”
“是吗?那你说我会成为拾花馆的头牌吗?”
“会。虽然我也没见过其他清倌人,但我觉着你最好看了。”
思君被逗笑,见思君笑江陵也笑,笑声回荡在这雅间。
思君的首次献艺夜,很轻松很开心,日后在拾花馆的日子里,都没有再如此轻松自在开心过。
且这一晚江千行花的重金,她不知道到底多少,但让她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都过的很好。
他隔三差五便来包下雅间,让她在雅间自在的待着,可以随意的喝小酒,吃小食,玩游戏,甚至什么也不干就躺着休息,说说话发发呆。
有时江千行还带她从三楼跃下去,下坠感很强,思君紧张的抓住他的腰,抑制住尖叫声,但满心都在欢呼,溜出拾花馆外出快活的游玩。